第七十九章 失蹤
長安上空,黑煙瀰漫。
自新莽之亂以後,這座古老的都城一直都在休養生息。可是在今天,二百年積蓄的元氣,似乎也將散盡。站在山坡上,丁辰舉目眺望狼煙滾滾的長安城,眸光凝戾。
“呂布,我誓殺汝!”
他突然仰天長嘯,嘯聲之中,更隱藏著一絲悲傷。
說起來,丁辰早已見慣生死。
且不說那黃巾之亂,單只是滎陽一戰,死在他手裡的人就有幾百人之多。更不要說,那戰事慘烈,死傷無數。丁辰甚至覺得,他早已經看破了生死,不會有情緒波動。
可現在,他知道,他錯了!
死的都是對手,是和他無太多關係的人,他自然不會有什麼感觸。
而胡車兒,卻是他出世以來,除了當初曹操逃離洛陽之後,那些被殺的曹府僕從之外,最親近的人。
雖說,他們相處不足兩年。
可是胡車兒卻跟隨他征戰滎陽,斬將奪旗。
對這個敦厚,不太喜歡說笑的涼州男人,丁辰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現在……
丁辰深吸一口氣,用力甩了甩頭。
他知道,現在不是他去傷感的時候。
“主公,咱們現在去哪裡?”
六十名緹騎,而今只剩下身邊四人。
丁辰想了一想,沉聲道:“咱們去灞橋。”
四名緹騎愣了一下,旋即齊聲應諾。
而丁辰也不再猶豫,催馬從山坡上沖下,打馬揚鞭,直奔灞橋方向。
他相信,以郭嘉之能,一定會覺察到長安城中的變故。而陷陣士早已做好了準備,也一定會迅速做出反應。文有郭嘉,武有龐德,再加上高順指揮,等閒兵馬絕非陷陣士對手。
這一點,丁辰對陷陣士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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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內的動盪,已波及到了城外。
屯駐於城外的涼州軍,大都遭遇並州軍的攻擊。
由於董卓音訊全無,而軍中的幾位大將也都不見露面。涼州軍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迅速潰敗,四散奔逃。沿途,到處可以看到橫在路中間,亦或者倒在路邊的屍體。
無主的戰馬,在荒原中游盪,發出一聲聲悲鳴……
丁辰五人一路直奔灞橋,中間幾次遭遇並州軍的巡兵攻擊,以及潰敗的涼州兵偷襲。
但結果,卻沒有什麼區別。
丁辰出手,全不留情,和他們遭遇的兵馬,幾乎無一倖免。
灞橋,橫跨灞水。
這座始建於秦穆公時期的橋樑,歷經近千年,無數次的改造和修繕之後,已成為長安一處極具特色的景緻。時值初秋,正是好時候。往年這個時節,灞橋上必然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不過今天,灞橋上冷冷清清。
丁辰帶著四名緹騎來到灞橋的橋頭,舉目向四周眺望。
“咱們就在那邊的樹林中歇息,等到老高他們過來,再出面會合。”
說完,丁辰下馬,把招魂矟橫在馬背上,牽著馬向一旁林中行去。可就在他走到樹林邊緣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心中,有一絲莫名的驚悸出現,他甚至來不及開口提醒,便倉啷一聲拔出巨闕劍,旋身反手一劍劈出。
一點寒星飛來!
劍光閃閃,只聽啪的一聲響,那支箭矢被劈落在地上。
“什麼人,出來!”
“公明住手,那是子陽。”
丁辰話音方落,就聽到從樹林中傳來一個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
“蔡公?”
他立刻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
就在這時,一個老人在一名青年的攙扶下,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老人身上,沾染著血跡,頭上的高冠已經不見,露出蓬亂的髮髻。他看到了丁辰,頓時興奮不已,快走兩步高聲喊道:“子陽,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那老人,正是蔡邕。
丁辰看到蔡邕,也非常驚訝。
因為,在此之前他已安排蔡邕住進了陷陣營,怎地會出現在這裡?
蔡邕懷抱一張古琴,踉蹌著到了丁辰面前。
“子陽,陛下若何?”
“慢著慢著……”丁辰看著蔡邕,這才放下手中寶劍,一臉疑惑之色道:“你不是在陷陣營裡,為何會在這裡?”
“這個……”
蔡邕老臉一紅,輕聲道:“我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走的匆忙,忘記了這張古琴,於是便返回家中。等我到了家中之後,卻發現你已經去了相府。我不敢停留,便取了古琴準備離開,不想突然有一隊兵馬衝進了府中,說是要把所有人抓起來。
那領兵的人,我卻認得,是王子師的次子王景。
我看是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但也未曾抵抗。可是那王景在搜遍了府邸之後,發現沒有其他人,就逼我說出其他人的下落,還威脅著要殺我……你知道,王子師與我,素有間隙。
幸虧是公明出手相救,若不然,我必死於那豎子之手。 ”
“公明?”
丁辰一愣,目光便落在了之前攙扶蔡邕,此刻卻落於蔡邕身後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的年紀,和丁辰相仿,個頭比丁辰略低一些。
體格非常雄健,細腰乍背,兩臂修長。他生得濃眉大眼,樣貌英武,頜下有短鬚,平添幾分氣概。只是,他一副士兵打扮,負弓跨刀,背三排箭囊,手持一口宣花大斧。
丁辰的目光在那宣花大斧上掃了一眼,眸光不禁一凝。
這斧頭上沾著血跡和碎肉,看份量,至少有四五十斤的模樣。
如此人物,怎只是一個兵卒?
“卑下徐晃,本是章城門侯,是城門司馬楊奉楊司馬的部下。
兩個月前,卑下因為得罪了楊司馬,險些被處死。幸虧當時蔡公路過,見我可憐便出面求情,救下了我的性命。之後,卑下被貶為門卒,留守章城門……今日卑下得到命令,與王景前往揭水陂,才知道長安發生了劇變。後見那王景要害蔡公,卑下才出手相救,並保護蔡公一路來到這裡。方才未曾看清,得罪了扈城亭候,還請恕罪。 ”
楊奉的手下?
丁辰倒是知道楊奉,也曾與他寒暄過幾次。
那楊奉原本是黃巾白波軍的將領,後來投降了董卓。
丁辰對楊奉說實話也沒有太深刻的印象,更沒有想到,這徐晃和蔡邕還有這段交情。
“當時,老夫也是一時心軟,不忍看壯士喪命,所以才出面求情。
未曾想當日的善念,卻得了今日善果。子陽,公明武藝高強,若非他一路保護,我必死無疑。 ”
丁辰和蔡琰,有那麼一點非常奇妙的情愫。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蔡邕就如同是他的丈老子。
他連忙拱手道謝:“多謝公明相救。”
徐晃連忙道:“扈城亭候請勿客氣,蔡公乃我的救命恩人,我這不過是行分內之事。”
“子陽,公明,你們先不要客氣了。”
蔡邕有些急切,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而後問道:“子陽,快告訴我,那長安城中形式如何?陛下可有危險?還有,丞相可還好……那王允,不是待死之人,怎就……
我早就對丞相說過,王允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若不殺了他,早晚必成禍害! ”
丁辰聞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著蔡邕。
你什麼時候對董卓說了這樣的話語?
怪不得王景要殺你!你這麼想王允死,他父子又怎能饒你性命……
“丞相,死了!”
“啊?”
“王允和呂布勾結,並勸降了徐榮,還殺死了不少涼州軍的將領。
就在剛才,呂布趁丞相巡視丞相府的時候突然出手,殺死了丞相,而今長安已經大亂。 ”
“那陛下呢?”
聽得出來,蔡邕很關心漢帝。
丁辰倒是聽蔡邕說過,他在石渠閣中抄書時,曾數次與漢帝相遇。
那漢帝表現的非常好學,並向蔡邕請教了許多問題。也正因為這樣,蔡邕對漢帝的印像很好。
丁辰道:“蔡公,你只管放心,陛下不會有危險。
王允雖野心勃勃,卻非那愚蠢之人。他要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所以絕不會壞了天子性命。若他殺害天子,必成天下公敵。這一點,以王允之聰明,如何能不懂?
再說了……
呵呵,這件事裡,只怕也少不得有天子摻和其中。 ”
丁辰對漢帝的印象並不好!
他曾見過幾次劉協,總覺得那少年天子,年紀雖小,確是個心思深沉之輩。
見蔡邕要反駁,他冷笑道:“蔡公,你以為,憑王允一個有名無實,無權無勢的司徒,真就能夠勸說呂布和徐榮造反?呂布,或許可以說他虎狼之性,但那徐榮,可非等閒之輩。如果沒有天子在背後支持,甚至可能許諾了什麼,徐榮怎會造反?
要知道,在涼州軍中,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蔡邕有些不太服氣,可是卻找不到辯解的理由。
“好了,蔡公咱們不要為了這些事情爭吵。
這裡臨近大路,很容易被人發現,不如先到林中躲避……估計再過一陣子,老高他們就會過來
對了公明,你有什麼打算? ”
“我?”
徐晃愣了一下,陷入了迷茫。
他輕聲道:“其實,卑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來想著能為朝廷效力,可誰料想……如今丞相被害,長安動盪,我亦不知該何去何從。 ”
丁辰聞聽,目光再次不自覺的掃過他手中的那口宣花大斧。
“公明,何不與我一起走?”
“啊?”
“我已決定,率陷陣士前去兗州,投奔我阿兄曹操。
今青州黃巾為禍兗州,我阿兄方接掌兗州刺史,欲平定戰亂。蔡公說,公明勇武,既然如此何不隨我同行?憑三尺青鋒,建立不世功業,方不愧大丈夫之名啊。 ”
徐晃眼睛不禁一亮。
“我也聽說過蔡公大名,只可惜苦於無人引見。”
“什麼引見不引見,你便隨我走就是……不過這路上,你可要幫我照顧好蔡公父女才是。”
徐晃頓時笑了,“無需君侯叮嚀,蔡公是我的恩人,我自當保他周全。”
就在這時,一名緹騎匆忙趕來。
“主公,龐將軍來了!”
丁辰頓時大喜,忙轉身直奔樹林外走去。
他來到路邊,就見遠處煙塵飛揚,一隊騎軍正疾馳而來。
那為首的年輕將領看到了路邊站立的丁辰,不禁大喜,忙高聲呼喊:“主公,龐德來遲,還請主公勿怪。”
說著話,他催馬急行,眨眼就到了丁辰面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丁辰忙上前把他攙扶起來,沉聲道:“令明,這一路可還算安全?”
“主公,幸虧郭先生一直都關注長安城中動靜,在發現情況不妙之後,便立刻派我前去揭水陂接應。卻不曾想,到了揭水陂後,才知道主公去了長安城,而蔡公則下落不明。我立刻通稟了郭先生,先生說讓我們先來灞橋接應,他們隨後就來。”
“如此,甚好。”
丁辰聽龐德說完,忍不住鬆了口氣。
可未曾想,當龐德看到蔡邕的時候,卻愣住了。
“蔡公,為何沒見到蔡娘子?”
蔡邕一愣,困惑看著龐德道:“昭姬,不是在營中嗎?”
龐德的臉色頓時大變,他看了丁辰一眼,輕聲道:“蔡公離開後不久,蔡娘子也說要回去。當時大娘子覺得也沒什麼大礙,就派了些人,隨著蔡娘子一起去了揭水陂。
我還以為,蔡娘子是和蔡公在一起,所以方才詢問。 ”
丁辰在一旁,聽明白了!
“你是說,蔡姐姐也回了揭水陂?”
“是啊。”
丁辰旋身看向了蔡邕和徐晃,卻見兩人同時搖頭。
蔡邕道:“我若見到了昭姬,定然會帶她一起……可是,我從頭到尾,就沒看到她啊。”
“是啊,卑下也未見到。”
丁辰腦子有點亂!
他知道,這種事蔡邕不可能和他開玩笑。
可是,如果蔡邕他們沒有見到蔡琰,那蔡琰而今,又在何處?
一想到長安而今那混亂的局勢,丁辰頓時亂了方寸。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猛然一咬牙,對龐德說:“令明,留下二百人在此保護蔡公,我其他人隨我前往揭水陂找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八十章 尋找
天,快要黑了!
入秋之後,天就黑的越來越早。
晚霞斜照灞水,波光粼粼。從灞橋上眺望,依稀可見長安城中冒出的滾滾黑煙……
“子陽,不可!”
蔡邕立刻大叫著,拉住了丁辰。
“而今長安正處於動盪,呂布王允都置你於死地而後快,你現在去,豈不是找死嗎?”
“難道,不顧蔡姐姐嗎?”
蔡邕頓時啞然,鬆開了手。
他攔阻丁辰是本能,可若真讓他不顧蔡琰的死活,他卻做不到。
“主公,不如我跟你去。”
丁辰眉頭一蹙,“你與我去,誰來統帥兵馬?”
“公明即可!”
在一旁聆聽的徐晃,被龐德一句話嚇了一跳,露出愕然表情。
“你認得公明?”
“認得!”
龐德道:“我們到達長安的第一天,就是公明為我們安排的駐地。
他乃是章城門候,本就是六百石的官職,有統帥兵馬的經歷。而且我聽人說過,公明鎮守的章城門,也是長安十二門中,秩序最好的一座城門。其麾下兵馬頗有紀律,據說他們剛到長安時,曾有本地豪強襲擊,各路兵馬皆亂,為公明部曲陣型嚴謹,並且將賊人逼退……所以,若論統帥兵馬,龐德比之公明,尚遠遠不如。 ”
丁辰眸光一閃,凝視徐晃。
而徐晃卻真的記不清楚龐德了,所以當丁辰看向他的時候,他臉上竟露出赧然之色。
“如此,就煩勞公明。”
丁辰想了想,又對蔡邕道:“蔡公,等老高他們抵達,你便告訴他,讓他率部開拔,盡快離開這裡。
他知道該去那裡,蔡公只管隨他前往。
我找到了蔡姐姐之後,就前去與你們會合……請告知阿姐,就說請她不必擔心。 ”
蔡邕不想讓丁辰冒險,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丁辰不去找到蔡琰,她必然會有危險。而今的長安城,已經變成了是非之地。並州軍其實和涼州軍差不太多,軍紀敗壞。等他們追殺完了涼州軍以後,一定會四處擄掠。而那些潰兵,同樣會窮凶極惡。
無法想像,蔡琰一個弱女子在這等情況之下,若不能早些找到,勢必會凶險萬分。
蔡邕有兩個女兒,可說心裡話,他對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命運坎坷的大女兒更加掛念。
“子陽,你自己也要小心。
若真找不到昭姬……你也不要強求。 ”
丁辰微微一笑,輕聲道:“蔡公放心,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一定會保護好蔡姐姐。”
說完,他提矟上馬。
龐德也點齊一百騎軍,連帶著丁辰此前的四名緹騎,共一百零四人,便離開灞橋。
蔡邕目送丁辰等人離去,心裡卻越發焦慮。
他希望丁辰能找到蔡琰,可是他又擔心,丁辰會遇到危險。
“公明,你說子陽他,不會有事吧。”
徐晃輕聲道:“蔡公不必擔心……我在洛陽時,就曾聽聞君侯勇武。
據我所知,這長安城除了溫侯之外,怕無人是他對手。所以,蔡公只管靜候佳音。 ”
其實,徐晃何嘗不知道,丁辰此去,凶險萬分。
呂布那些人,是不可能放過丁辰。
一旦被發現的話,恐難以脫身……可是,他不能這麼說。甚至,他也知道,蔡琰到現在都不見蹤影,也非常危險。他只能這樣安慰蔡邕,心裡面也不禁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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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黑了。
夜幕降臨,長安城中,隱現火光。
丁辰和龐德率領部曲一路直奔揭水陂,靠著夜色的掩護,倒是免去了不少的麻煩。
雖則,原野中不時會看到兵卒馳騁。
可由於丁辰他們和那些兵卒是一樣的裝束,所以很難分辨出來。
再加上他們這支隊伍的規模,怎麼看都像是一支巡兵,所以一路下來,倒是順順利利。
當丁辰等人抵達揭水陂的時候,卻被眼睛景象驚呆了。
丁府,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可四周不見人影,地上倒著不少屍體,看得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戰鬥。
“應該是公明保護蔡公突圍時,斬殺的敵人。”
龐德跳下馬,巡視了一遍之後,便來到丁辰面前,低聲道:“全都是城門軍的人。”
徐晃此前被貶為城門門卒,也就是城門軍所屬。
聽龐德這麼一說,丁辰不禁蹙眉。
如此說來,蔡琰不在這裡?
他看著那火海,憂心忡忡……
“主公,此地不可久留,說不定蔡娘子在路上覺察不妙,藏起來也不一定啊。”
“那怎麼辦?”
“咱們可以沿著往陷陣營方向找一下,說不定會有線索。”
丁辰這時候,有點亂了方寸。
他連忙點頭道:“令明所言甚是,咱們就這麼辦。”
當下,他撥轉馬頭,帶著眾人往陷陣營的駐地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不少屍體。但從裝束來看,大都是涼州兵和並州兵馬。陷陣士的裝束和他們差不太多,不過當初為了區分其他兵馬,所以在衣甲方面有一些小小的變化。
正是憑藉這些細微的小變化,丁辰他們才能夠進行分辨。
“主公快看,這是咱們的人!”
突然間,在前方探路的緹騎,高聲呼喊。
丁辰心裡一驚,忙催馬跑上前。
路旁,有十幾具屍體。
其中有七八人,是胡人打扮,剩下的六個人,全都是官軍的裝束。
陷陣士的衣襖上,有一個矟形圖案,就是依照著丁辰的招魂矟式樣繡在襖袖的袖口。
丁辰翻身下馬,從一名緹騎手中接過火把,仔細查看。
“令明,認得他們嗎?”
龐德忙走上前,一一查看。
當他把一具屍體翻過來後,突然道:“主公,我認得此人……他叫宋三金,之前曾是主公扈從。後來組建騎隊,他騎術了得,故而在軍中做了個都伯,我有印象。”
“那,是咱們的人嘍?”
“沒錯,就是護送蔡娘子的人。”
龐德說的斬釘截鐵,卻讓丁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閉上眼,感到無比絕望。
蔡琰的護衛找到了,那豈不是說,她真的遇到了危險?
“可曾看出,這些胡人的來歷?”
“似乎是休屠各人。”
前文說過,董卓的麾下,魚龍混雜。
除了精銳的涼州兵外,還有許多胡人兵馬。休屠各人,就是其中一支兵馬,也是董卓帳下,最為精銳的一支胡人騎兵。董卓能指使他們,除了他與涼州豪酋有交情之外,也付出了不少錢糧。而今,董卓死了,那些個胡人也就再沒有了約束力。
胡人貪婪,容易被收買。
呂佈在五原時,長年與胡人交道,自然清楚胡人的習性。
丁辰甚至能夠肯定,在呂布決定謀害董卓之前,一定收買了那些胡人。所以,當他們發動的時候,胡人也紛紛出動,四處劫掠……想必是這樣子:蔡琰在返回揭水陂的途中,遇到了胡人。以往,胡人畏懼董卓,不敢輕舉妄動。現在他們決意造反,自然不會再把董卓的命令放在心上,於是想要擄走蔡琰。宋三金六人,自然奮起反抗。但是,他們勢單力孤,被胡人殺死,蔡琰也就被胡人擄走……沒錯,就是這樣!
除了這個結果,丁辰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一想到蔡琰落入胡人之手,他就心急如焚。
休屠各人,休屠各人!
“令明,休屠各人的營地在那裡?”
龐德一怔,旋即就明白了丁辰的意圖。
他倒是絲毫不懼,道:“末將記得,那休屠各人的營地在西邊,據此大約有二十里。”
“我們走!”
丁辰不等龐德說完,便翻身上馬。
只是,沒等他走出多遠,卻突然勒住了戰馬,向路旁一指,“那邊是什麼?”
一名緹騎手持火把,縱馬過去。
“主公,這裡有一具屍體。”
丁辰聞聽,便催馬上前。
剛才,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一抹光亮。
他來到那屍體前,火光下,就見那屍體胡人打扮。散發結辮,耳朵上帶著兩個明晃晃的金環。
不過,真正吸引丁辰目光的,卻是他胸口的一把短刀。
那口刀,對丁辰而言並不陌生。
刀柄上鑲嵌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他面頰抽搐一下,立刻下馬,走到屍體前,身手將那短刀從胡人的胸口拔了出來。
咦?
這胡人看上去,有點眼熟!
丁辰旋即便認出,這胡人赫然是當日在旋門關外遇到的那員胡將,名叫攴胡赤兒。
短刀,長一尺二寸七分,鋒利無比。
七寶刀,這口刀,正是當初曹操留給丁辰的七寶刀!
想當初曹操逃離洛陽,留下七寶刀,是為了提醒丁辰,讓他防備王允,莫要成為王允的棋子。
後來他想到了答案,七寶刀便失去了作用。
刀,的確是一口好刀,但是對丁辰而言,用處不大。
做匕首,有點長了;做兵器,有點短了……而且寶刀製作精美,實在不好拿來殺人,只能作為一件裝飾品。丁辰留著七寶刀也沒什麼用處,於是就送給了蔡琰。
這刀放在蔡琰身上,即可以做裝飾,也能用來防身。
當時,蔡琰非常高興的接受了!
可現在,這口刀卻在攴胡赤兒的身上。
也就是說,擄走蔡琰的人,是攴胡赤兒?
可是,他怎會死在這裡?他死了,蔡琰呢?又被誰擄走了?亦或者,是獨自逃亡了?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了心頭。
線索似乎是找到了,卻沒有讓丁辰感到高興,反而越發焦慮起來。
蔡姐姐,你到底跑去了哪裡?
丁辰心急如焚,看著那攴胡赤兒的屍體,頓時火冒三丈,一腳把他的屍體踢飛了出去。
“主公,快看!”
就在這時候,龐德突然高聲呼喊。
丁辰立刻回過神來,順著龐德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條火龍疾馳而來,越來越近。
鐵蹄聲轟鳴,大地都彷彿在顫抖。
從那蹄聲,丁辰可以大致上猜出對方的人數,當在八百上下。
這荒郊野外,哪裡來的這麼多騎軍?反正陷陣營中,是沒有這麼樣一支鐵騎。只要不是陷陣營,那就是敵人!丁辰收起七寶刀,抄起招魂矟,而後翻身跨上了爪電飛黃。
“傳我命令,準備迎敵!”
他厲聲呼喝,眾人紛紛上馬。
龐德更捧刀在丁辰的身旁,看著那騎軍越來越近,刀口一翻,就準備躍馬衝殺過去。
也就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得那騎軍為首的將領高聲道:“前面,可是子陽?”
“令明,住馬。”
丁辰也聽出來那人的聲音,忙喝止龐德。
“沒有我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他朝龐德低聲吩咐一句,二話橫矟躍馬上前。
鐵甲騎軍,在距離丁辰有百餘步時停下,而為首的那員將領,仍舊縱馬不停,來到丁辰面前。
他單手持矟,卻將大矟搭在另一隻手臂的臂彎之中。
“子陽,未曾想咱們又是在這等場合下見面了……既然已經逃走,為何還要在此逗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一章 惡漢
張遼看著面前的青年,也是感慨萬千。
命運真是奇妙!
兩年前他初見丁辰,便是在一種敵對的狀態之下;兩年後,他們再次成為了對手。
“子陽,既然已經離開,為何還要在此逗留?”
張遼抱矟,沉聲問道。
抱矟,也是一種戰場上的禮節。
持這種姿勢,就是向對手表明,我無意和你交手。
丁辰自然懂得張遼抱矟的含義,於是也把大矟置於臂彎。
“文遠將軍,你是來抓我的嗎?”
張遼搖頭道:“我只是得到消息,休屠各人遭遇襲擊,攴胡赤兒被殺,所以趕來查看。
攴胡赤兒如今已投靠溫侯,並且願意為溫侯牽線搭橋,勸說他的族人支持溫侯。他被殺了,我自然不能等閒視之,所以過來查看。可未曾想,會在這裡遇到子陽。 ”
“我來找人。”
“哦?”
“蔡公之女蔡琰蔡娘子,可能遭遇了休屠各人的劫持。”
“有這種事?”
張遼聞聽,眉頭一蹙。
他雖然是呂布的部曲,但是對蔡邕,卻極為敬佩。
他旋即回身,厲聲道:“郝昭。”
“在。”
“去問一下那幾個休屠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問完之後,手腳乾淨一點。”
“喏!”
名叫郝昭的少年躬身領命,便返回軍中。
丁辰詫異看著張遼,心中感到不解。
張遼剛才的話,他聽到了。事實上,張遼也沒有想要瞞著他。
張遼最後一句話的含義,丁辰非常清楚,那就是要處置了那些休屠各人。只是他不明白,張遼為何要這樣做呢?聽他剛才的話語,似乎呂布對休屠各人非常看重。
“羌胡貪婪成性,全無信義。
當初丞相能將之收買,如今溫侯也能收買,他日誰又知曉,會不會被其他人收買?我素來對休屠各人沒有好感,只是溫侯和司徒都想要拉攏,我也無法阻攔他們。 ”
張遼這話出口,令丁辰感到非常敬佩。
他也不喜歡胡人!
事實上,在洛陽的時候,涼州軍和並州軍雖然軍紀散漫,但至少還可以控制。可是那些個胡騎,卻是肆無忌憚,猖狂無比。瞞著董卓多次在洛陽周圍擄掠,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涼州軍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牽累,常被人咒罵。
那時候,局勢不穩。
內有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外有諸侯大軍逼近。
董卓對胡騎也頗為依仗,所以他們三番兩次的生事,都不得不暫時容忍。
可能是到了關中後,董卓見局勢逐漸穩定,於是便開始了對胡騎的整治。也正因為這樣,胡騎心生不滿,加之王允和呂布的收買,使得他們非常容易的就選擇了叛變。
“將軍,當知呂布虎狼習性,雖勇猛善戰,卻難成大事。
而今,你們雖殺了丞相,更擊潰了涼州軍。可你應該明白,涼州軍尚未潰敗,其真正的精銳,都在外集結。一俟他們回過神來,必然會進行反擊……這裡臨近涼州,更是涼州軍的根基。並州軍雖善戰,可是想要抵抗涼州軍,絕不是一件易事。 ”
涼州,毗鄰關中,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與並州相比,從涼州徵調兵馬殺到長安,不過三五日光景。
但如果是從並州徵召兵馬,且不說呂佈在並州是否有足夠的威望,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很快抵達。
張遼的眸光中,有一絲苦澀。
他猶豫一下,看著丁辰輕聲道:“司徒乃我同鄉,溫侯與我有救命之恩。”
只這兩句話,丁辰便啞口無言。
這時候,郝昭已經返回。
他來到張遼身邊,低聲說了一陣之後,又朝丁辰看了一眼,便轉身退下。
張遼眉頭緊蹙,催馬上前兩步,輕聲道:“據那幾個休屠各人說,攴胡赤兒今日帶人在野外橫行,的確是擄掠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身邊還有幾個護衛,而且攴胡赤兒似乎也認得對方……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那個女人,是否就是子陽所說的蔡娘子。”
“就是她!”
丁辰聞聽,不假思索便回答道。
護衛,只是蔡琰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丁辰知道,攴胡赤兒的確是認得蔡琰。
當初在旋門關時,攴胡赤兒就是因為想要調戲蔡琰,被丁辰用箭射傷。
而那時候,丁辰剛在十里鋪救下了呂布,呂布對他自然感激,於是便出面責罰了攴胡赤兒。好像是打了一百背花!丁辰記得,當時那攴胡赤兒被打得皮開肉綻,幾乎丟了半條性命。
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攴胡赤兒對蔡琰的印象,一定非常深刻。
“將軍,那蔡娘子今在何處?”
張遼聞聽,不禁苦笑。
“那幾個休屠各人說,當時攴胡赤兒把蔡娘子擄到了馬上,準備帶回營中。不想蔡娘子那文文靜靜的女子,手中竟有一口鋒利的寶刀,將攴胡赤兒殺死後,載落馬下。
他們本打算殺了蔡娘子為攴胡赤兒報仇,誰料想兩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把蔡娘子救下。那兩個黑衣人非常凶狠,而且劍術高明,他們被嚇破了膽,就四散逃離……”
“也就是說,蔡娘子被人救走了?”
“正是!”
“將軍可知道,那兩個黑衣人是何來歷?”
張遼搖頭,表示不知。
“休屠各人說,其中一人所用兵器,似乎不是中原人的武器,所以不太好判斷。”
丁辰眉頭緊蹙,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知道救走蔡琰的人是誰,一切都好辦。
可問題是,他並不清楚那兩個黑衣人的身份,只知道其中一人所用兵器不是中原人的兵器。
難道是胡人嗎?
丁辰越想,就越覺得頭痛。
“子陽!”
“啊,將軍可有吩咐。”
張遼猶豫一下,突然催馬又向前兩步,在距離丁辰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下。
“我聽說,溫侯率部,正在追擊你的人。”
“追擊我的人?”
丁辰一怔,疑惑看向張遼。
張遼微微一笑,輕聲道:“子陽,休要以為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高明。
你們在灞橋集結,假做向函谷關撤退,但實則是要從風陵渡渡河進入河內的計劃,溫侯已經知曉。 ”
“什麼?”
丁辰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張遼。
他知道,張遼並非是詐他。
張遼能把他們的計劃詳細說出來,就說明他確實了解。
可問題是,誰走漏了風聲?
“我一生,為鄉黨所困。
當年我以孝廉而得丁建陽徵辟,表面上是他對我重用,實則是想要用我來壓制呂布。溫侯在五原,功勞卓著,卻因為丁原厭惡,始終不得重用,我也常感到愧疚。
後來丁原死了,我險些被丞相所殺,又是呂布為我求情。
之後,王允私下與我聯絡,並以鄉黨情義勸我幫忙,令我無法拒絕……有時候,鄉黨的力量著實強大。不僅是我,便是其他人,也難以抗拒。子陽,你多小心吧。 ”
張遼這番沒頭沒腦的話語,讓丁辰愣住了。
不過,未等他反應過來,張遼已撥轉馬頭,返回本陣。
“此乃某軍中故舊,並非敵人。走吧,咱們繼續追查,一定要找到殺死攴胡赤兒的兇手。 ”
鐵甲騎兵齊聲呼喊,調轉了方向。
張遼緊走幾步,又勒住馬,回身朝丁辰看了一眼,抱矟拱手,“子陽,你多保重!”
+++++++++++++++++++++++++++++++++++++++
黎明,天色仍舊昏暗。
從秦嶺方向飄來的烏雲,厚重而濃密,鋪天蓋地而來,遮住了晨光。
一隊騎軍沿著官道,風馳電掣般向雍縣疾馳而來。
雍縣城外,涼州軍大營裡,旌旗招展。
那騎軍在轅門外停下,為首一員大將厲聲道:“我乃郭汜,李傕將軍可在?”
“郭將軍,你終於來了,快請!”
從轅門內跑出小校,道:“主公命末將在此等候將軍多時,他正在大帳裡與賈先生議事。”
“賈先生?哪個賈先生?”
“便是丞相門下主簿從事,賈詡先生。
他是奉張濟將軍的命令前來,為主公出謀劃策。 ”
“是張濟的人啊!”
郭汜點點頭,便下馬隨著那小校,直奔中軍大帳。
此時,大帳裡燈火通明。
李傕眼睛通紅,佈滿了血絲。
看得出,他一夜未睡,神態中流露疲憊之色。
而在一旁,賈詡則負手而立。
郭汜進入大帳之後,便大聲道:“老李,丞相真的死了嗎?”
李傕抬頭,看到郭汜進來,頓時長出一口氣,露出一絲釋然之色。
“郭阿多,恁呱噪。
這裡是軍營,你喊叫什麼? ”
“屁的軍營,丞相死了,我等便如無主孤魂。
快告訴我,長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丞相怎麼就死了呢? ”
李傕用力搓揉麵龐,而後對賈詡道:“文和,我有些疲乏了,就請你告訴這郭阿多吧。”
“謹遵將軍之命。”
賈詡恭敬行禮,而後對郭汜道:“前夜,張將軍得到消息,說呂布勾結王允,以及長安城中黨人謀反,更勸降了前將軍徐榮。他們劫持了天子,殺死了丞相,更四處追殺我涼州人馬。據我所知,而今已被殺害的人有將軍魏越、李蒙、長史劉艾……
中郎將李儒,逃出長安,而今不知所蹤。
城下家眷,上至華陽君,下至丞相外孫李真,共八十三人,無一倖免,盡死於亂黨之手。 ”
郭汜聞聽,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亂黨,還真是心狠手辣。”
“張將軍覺察到,王允不會放過我們,很可能會對我們涼州一脈下手,故而命我前來,與兩位將軍商議。
可惜,牛輔將軍實在是太膽小了。
暴亂發生之後,他竟帶著親隨逃離,結果在中途被殺……”
“我早就說過,牛大方虛有其表,若非長的一張好面皮,如何做得中郎將?”
“郭汜,這個時候,你就別發牢騷了。”
李傕眉頭一蹙,大聲道:“現在我們必須要想出對策,否則牛輔便是我等前車之鑑。”
“可是,並州軍兵強馬壯,更有呂布驍勇善戰。
你我兩家,就算加上了張濟所部,也不過五萬人馬,怎可能是那呂布的對手? ”
“那怎麼辦,逃跑嗎?”
“這個……”
郭汜啞口無言,在一旁坐下。
“那怎麼辦?”
李傕沒有理他,而是看向了賈詡。
“文和先生,你既然來找我們,想必一定有辦法,對嗎?”
賈詡那瘦削的面頰,輕輕抽搐一下,眼中旋即流露出了一抹狠色。
“郭將軍也不必太看重那呂布,以我之見,並州軍看似強大,卻並非不可戰勝。
更何況,我等並非只五萬人馬。 ”
“哦?”
“兩位將軍莫忘記,關中此前,共十五萬涼州大軍。雖則現在潰敗,且並非是烏合之眾。只是因為事發突然,加之群龍無首,才使得大軍四散奔逃。兩位將軍皆勇猛善戰,在軍中頗有威望。相信只要兩位將軍站出來,振臂一揮,打出為丞相報仇的旗號,自可把涼州軍召集一處。到時候,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亂黨必敗……
再者說了,兩位將軍莫忘了,金城太守韓遂也好,武威太守馬騰也罷,都是涼州人。 ”
“你的意思是……”
“若兩位將軍不嫌棄,某願前去遊說,勸降韓遂馬騰。”
李傕郭汜聞聽,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得不說,賈詡的計策很好。
馬騰韓遂兩人加起來,手下也有數萬兵馬。
而且,韓遂帳下兵強馬壯,有女婿閻行驍勇善戰;馬騰同樣是一員猛將,其子馬超,雖年僅十五歲,也勇猛異常。郭汜曾與馬騰交過手,自然清楚馬家軍的戰鬥力。
如果有他二人相助,必如虎添翼。
“可是,他二人如何願意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傕苦笑道:“韓遂馬騰,皆一方諸侯,我等雖跟隨丞相,可是職位卻比二人要低啊。”
“將軍,莫忘了當年陳勝吳廣大澤興兵,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自古以來,非英雄造時勢,乃時勢造英雄……那長安城中,有漢天子。若將軍進得長安城,便是救駕的功臣。到時候,莫說是兩個太守,便是天下諸侯,都要聽從將軍差遣。 ”
李傕郭汜聞聽,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
都不是愚蠢之人,他們又怎能聽不出賈詡話語中的意思?
想當初,董卓也不過是涼州刺史。
可是入得洛陽後,就成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賈詡這分明是告訴他們,可以效仿董卓,挾天子以令諸侯……李傕郭汜,都不是那種很有背景的人,但是內心裡,同樣野心勃勃。所以李傕之前,在得知漢帝要把弘農王妃許配給他的時候,才會那麼興奮。不為別的,只為能夠如董卓那般,醒掌殺人劍,醉臥美人膝。
非英雄造時勢,乃時勢造英雄!
而今關中大亂,看似危險,可是對他們這些人而言,豈不是最好的機會?
兩人相視一眼後,不禁怦然心動。
“先生之計,果然高明。
不過,先生乃張將軍差遣,張將軍難道……”
“兩位將軍放心,我家將軍早已厭倦涼州這苦寒之地。
若能攻入長安,我家將軍只求能得一封地,別無所求。他,想要前往南陽,但也需要兩位將軍的同意。 ”
張濟不想留在關中?
那就好辦了!
李傕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先生所言極是,丞相待我等恩重,今日被亂黨所害,我等豈能袖手旁觀。郭汜,我已決定,興兵討伐亂黨,卻不知,你意下如何?”
郭汜道:“你李傕受丞相大恩,我郭汜便沒有受過丞相恩惠嗎?
休得囉嗦,我這就召回兵馬,你我合兵一處,討伐亂黨……到時候,看誰先攻入長安。 ”
兩人說著話,相視一眼。
從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出了一種莫名的狂熱。
賈詡暗地里長出一口氣,他閉上眼睛,心裡卻在默默念叨:子陽,但願你能平安脫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二章 風陵渡
秋雨,靡靡。
奔湧的河水穿越秦晉大峽谷,彷彿自天際而來。
黃河流經河口,被南北走向的呂梁山所阻,於是折向南流,奔騰與關中與河東之間。而後在潼關附近,又被秦嶺支脈華山所阻,再次轉向,奔流東海。風陵渡,就位於黃河東轉的拐角處,也是河洛、關中和河東三地要津,成為黃河上最大的渡口。
千百年來,它作為黃河要津,迎來送往,也不知有多少人通過這裡,進入秦晉……
賈衢率部,駐守在一處高崗之上。
在這裡,視野開闊。
一旦發生敵情,他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並且迅速傳訊於渡口。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也代表著一種信任。
丁夫人對他很是看重,當初丁辰和高順被關押在洛陽獄的時候,賈衢便奉命保護丁夫人母子的安全。之後,他雖然未隨同丁辰出戰滎陽,卻依舊負責保護丁夫人母子。
一晃近兩載光陰,他從並州軍中的小校,演變成為了丁辰的心腹。
可是,他的心裡並不輕鬆。
“軍侯,主公什麼時候返回?”
就在賈衢沉思的時候,一名軍校走過來,輕聲問道。
“怎麼?”
“倒也沒什麼……最近並州軍明顯增強了對這邊的行動,昨天我們還幹掉了一隊斥候。
若主公再不回來,並州軍就會發現這裡。
到時候,再想要通過渡口,可就要變得麻煩了……”
這軍校名叫曹一,年方十四。
不過,他卻是曹昂的心腹,也是當初丁辰在澠池救下來的那些少年中的一員。他年紀最大,也最懂事,甚得曹昂喜愛。後來隨著曹昂進入陷陣營,曹一也被編入軍中。
賈衢笑道:“主公尚沒有音訊,所以也不清楚何時返回。
你若是擔心,不如去詢問一下昂公子……不過,我估計你問了也沒有用處,昂公子對主公何其依賴,若是主公不回來,他必不肯渡河。那樣一來,咱們都別想走。 ”
曹一聞聽,點頭表示贊同。
賈衢和他聊了幾句,抬頭看了看天色。
突然,他沉聲道:“對了,我剛才好像看到南面有動靜,不如這次你來帶隊,去查看一下?”
“你呢?”
“我?”
賈衢笑道:“我就在這裡盯著,順便偷懶。”
曹一嘿嘿笑了,他點點頭,道:“那我這就過去……軍侯,你這邊可要留些人手?”
“不用!”
賈衢擺手道:“左右天黑之後,咱們便回去。
你查看後可以直接返回渡口,我這邊在觀察一陣,若沒有什麼異樣,也就回去了。 ”
“也好,那我先去了。”
曹一和賈衢打了一個招呼,便召集兵馬,衝下高崗。
賈衢則目送曹一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之中,突然起身走到樹下,解開了韁繩,翻身上馬。
他打馬揚鞭,衝下了高崗。
不過,他去的方向,與曹一等人的方向恰恰相反。
跑出去大約十里左右,賈衢勒馬停下。
他雙手放在嘴邊,發出幾聲鳥鳴。
緊跟著,他翻身下馬,站在了路邊。
不一會兒,從路旁的密林中,行出了一隊人馬。
為首的青年,看上去年紀不大,來到賈衢面前,也跳下了戰馬。
“賈衢,情況如何?”
“你們怎地現在才來?我不是早就把消息傳給你們了嗎?”
“這可不怪我們……本來溫侯是打算昨夜就追過來,但是被王司徒攔阻。
你也知道,那些涼州蠻子不好對付!特別是徐榮將軍被那姓丁的傢伙所殺,再也無人能夠壓制那些涼州蠻子。所以,溫侯必須親自坐鎮,否則長安那邊一定會亂起來。
今早,張將軍被派去華陰招降段煨。
溫侯這才騰出手來,率部趕來……他此次率三千飛熊軍,距離此地大約還有三十里,天黑之前一定能夠到達。
你這邊情況如何?
為什麼那些傢伙,到現在還沒有渡河? ”
“丁辰沒有回來。”
“啊?”
“前天夜裡,蔡公之女失蹤,丁辰帶著龐德等人前去尋找,至今仍沒有消息。
我覺得,溫侯大可不必等他出現,只要拿住了他的家人,那丁辰自然會束手就擒。
所以,我覺得溫侯若要動手,今夜就是機會。 ”
青年聞聽,連連點頭。
“溫侯也是這個意思,他就是讓我告訴你,今晚他會在女媧坳等候你的消息。
到時候你在渡口點火,火勢一起,溫侯就會率部殺至。這一次,你可算是大功一件。 ”
青年言語中,帶著些羨慕。
可是賈衢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如此,那咱們今晚,起火為號。”
“保重!”
青年帶著人離去,賈衢則在路旁呆立片刻,這才上馬。
他是並州人氏,入洛陽前,一直是在張遼帳下效力。
後來張遼把他派到丁辰身邊,原以為會一直跟隨丁辰,卻不想在丁辰出征滎陽的時候,王允突然派人找到了他。王允是太原人,也是並州人氏,且名聲響亮。賈衢身為他的同鄉,自然也對他非常熟悉,甚至有些崇拜。王允找到他,告訴他董卓實乃國賊,而丁辰則是助紂為虐。他希望賈衢能為國效力,幫他監視丁宅的動靜。
賈衢當時頭腦一熱,就答應下來。
可隨著董卓遷都長安,賈衢也漸漸清醒過來。
特別是丁辰救下弘農王妃,更殺死王越,揭穿了王允的真面目後,賈衢就有些後悔。
但那時候,他卻騎虎難下……
他長嘆一聲,伸手握住了馬韁繩,翻身上馬。
沿著大路,他一路疾馳,很快就抵達風陵渡。
所謂風陵渡,其實並非是一個渡口那麼簡單。事實上,這是一個以渡口演變而來的集鎮,規模並不算小。集鎮裡,原本是酒肆旅店多如牛毛,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然而,自入春以來,王匡和張揚衝突日漸激烈。
有道是天無二日,國無二君。
一個小小的河內郡,竟出現了兩位諸侯。
最初,張揚借居野王,河內太守王匡就不太贊同。只是在袁紹的勸說下,他最終只能同意張揚留下,但心裡面,卻非常不滿。而今,袁紹正謀取冀州,無暇再顧及張揚。王匡就生出吞併張揚的想法……不成想,等他決定下手的時候,卻發現張揚已經壯大起來,想要一口吞下,根本不可能……於是,雙方便開始了一輪博弈。
博弈的手段,就是戰爭。
也正是因為這戰爭的出現,使得河內頓時動盪不安。
於是乎,風陵渡旋即就變得冷清下來,過往的客人越來越少,集鎮便不復早先的繁華。
才不過半載,小鎮的人口就流失大半。
賈衢返回風陵渡,天色已晚。
雨已經停了,小鎮鎮口點燃了一堆篝火。
鎮口有兵馬駐守,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晚上,這裡的氣氛似乎顯得有些凝重……
賈衢心中詫異,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咦,高將軍怎地在此?”
賈衢走到鎮口時,發現在鎮口值守的人,已經換成了高順。
他心裡一緊,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強作歡顏,與高順見禮。
高順臉上的笑容,頗為古怪。
似笑非笑,上上下下打量賈衢,輕聲道:“某在這裡,自然是等梁道回來啊……”
“等我回來?”
賈衢心裡咯噔一下,強笑道:“將軍休要取笑,末將何德何能,有勞將軍在此等候?”
“呵呵,你有的!”
高順說完,哈哈大笑。
“若你不交代呂布兵馬現在何處,我等又如何動手呢?”
“你……”
賈衢明白,自己已經暴露了。
這時候,已不是考慮他是怎麼暴露的,賈衢轉身就要上馬,卻意外發現,不遠處一匹白馬上,端坐一員小將,懷抱一口大刀,正冷冷看著他,嘴角勾勒出森冷笑容。
龐德?
賈衢鬆開了馬韁繩,仰天一聲嘆息。
他不再恐懼,反而顯得格外從容,沉聲道:“高將軍,我想見主公。”
“好啊,主公就在鎮上等你。”
“請將軍帶路。”
高順眼中,閃爍一抹奇異的光彩,輕輕點頭。
這個傢伙,看上去倒是有那麼一點門道……
++++++++++++++++++++++++++++++++++++++++++++++
夜色,越來越濃。
河面上飄起了一層霧氣,瀰漫開來,慢慢把風陵渡籠罩其中。
女媧坳,相傳女媧當年就是在這裡煉石補天,於是得名女媧坳。
呂布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有些不耐。
“風陵渡,可有動靜?”
“回稟君侯,尚無動靜。”
“再探!”
呂布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焦躁情緒強行壓制,返回山坳之中。
迎面,魏續走了過來。
“君侯,何必要等那細作的信號?
咱們有三千飛熊軍,只需君侯一聲令下,便殺進風陵渡,想那小賊不在,他那些手下,定不足為慮。 ”
“愚蠢!”
呂布頓時大怒,喝罵道:“你若是能似那高順一般,練出一支陷陣營一樣的兵馬,我又何需如此謹慎?小賊是不在,可那陷陣營卻不能等閒視之。我這飛熊軍同樣難得,若因此而損失嚴重,我又該找誰討要?記得,若遇到高順,給我生擒活捉。”
魏續被他罵的一臉赧然,低著頭不再言語。
看著他那懦懦的模樣,呂布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那丁辰,怎地那麼好運氣?先有高順相投,為他訓練出來一支強兵;又有胡車兒那等義士,不惜搏命,也要保護丁辰。
而他的手下……
張遼,是因為他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跟隨左右。
除了張遼之外,呂布最看重的莫過於就是曹性,結果十里舖一戰,卻死於夏侯惇之手。
其餘諸人,大都不堪重用。
這讓呂布非常憤怒,同時也下定了決心,等到動盪結束之後,一定要招攬些人才。
就在這時,忽聽得身後有人呼喊:君侯快看,風陵渡起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三章 諾言
夜色中,霧氣瀰漫。
而在濃霧中,卻又是火光閃動。
雖然距離遙遠,卻可以看得很清楚……呂布見狀,不由得大喜。
“魏續!”
“在!”
“立刻傳令,飛熊出擊。”
“喏!”
魏續立刻領命而去,原本平靜的女媧坳裡,一下子變得喧囂起來。
呂布跨上赤兔馬,一手挽住韁繩,一手持方天畫戟,躍馬而出,便沖向了風陵渡。
在他身後,魏續、侯成、宋憲三人各領以前兵馬,緊隨其後。
三支鐵騎,在夜色中風馳電掣。
蹄聲隆隆,大地也隨之顫抖不停……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呂布已經看到了風陵渡鎮口的篝火熊熊。
不過,鎮口並無哨兵,格外寂靜。呂布也不疑有他,一馬當先便掠過篝火,殺進了風陵渡。
集鎮裡,鴉雀無聲,連鬼影都不見一個。
寬敞的街道兩邊,點燃了一堆堆的篝火,彷彿是列隊迎接呂布的觀眾。那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燒。街道兩邊,霧氣瀰漫,但卻被這火光照映的通通透透。呂布一直衝到了長街中間,突然勒住馬,向左右查看,而後撥轉馬頭,露出了驚恐之色。
“不好,中計了,撤退!”
他嘶聲喊叫,便要往鎮外走。
可是,飛熊軍正蜂擁而來,又怎可能馬上撤離?
最前面的飛熊軍停下來,可後面的飛熊軍卻止不住勢頭,於是乎便衝撞一起,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
呂布臉色鐵青,大聲喊道:“往後退,撤退!”
就在這時,從長街的另一端,也就是渡口方向,傳來了一陣梆子聲響。
那聲音急促,剎那間從街道兩邊的房頂上,掀起了一件件蓑衣,顯出一個個弓箭手。
他們也不出聲,就開弓放箭。
密集的箭雨呼嘯而來,在街道中間的飛熊軍猝不及防,死傷無數。
呂布揮舞方天畫戟,撥打雕翎。
“大家不要慌,不要亂,撤退,撤退!”
他嘶吼著,總算是讓飛熊軍逐漸穩定下來,一邊抵擋飛來的箭雨,一邊向鎮外撤走。
“三姓家奴,既然來了,往哪裡走?”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街尾傳來。
緊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壯漢,身披鐵甲,手持雙鐵戟,胯下一匹烏騅馬便衝了過來。
而在他身後,則是一隊隊刀盾步兵。
人數不算太多,大約只六七百人,卻一個個盡顯昂揚之氣,隨著那壯漢衝殺過來。
“呂布,典韋奉主公之命,在此恭候多時。”
那壯漢挾戟飛馳而來,距離呂布還有七八步時,陡然抬手打出三支小戟。
呂佈在相府,已經吃過了丁辰小矟的虧,所以有所提防。他忙轉身撥打小戟,而後躍馬便沖向了典韋。只聽鐺一聲巨響,雙鐵戟狠狠劈斬在了方天畫戟之上。巨大的力量,令呂布、典韋二人胯下馬齊聲嘶鳴,連連後踢。呂布的臉色,隨之格外難看。
三姓家奴這個名字,是在虎牢關下,由那張飛喊叫出來。
呂布深以為恥辱,所以聽到了典韋如此稱呼,頓時大怒。不過,他也認得典韋,十里舖一戰,典韋曾與關羽聯手攻擊,令他險些喪命。而今看到只有典韋一人,呂布自然不願放過對方,於是縱馬上前,和典韋戰在一處。一個方天畫戟好似出海蛟龍,一個雙鐵戟,更如下山猛虎。兩人在狹窄的長街上馬打盤旋,眨眼間就是十餘個回合。
而這時候,風陵渡鎮外,也是喊殺聲震天。
高順指揮陷陣營,從飛熊軍身後殺出。
失去了空間的飛熊軍,再也無法發揮出戰馬的衝擊力,面對著訓練有素的陷陣士,飛熊軍竟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連連敗退。
而兩邊,則有兩支騎軍輪流發動攻擊。
曹洪和青年則率領騎軍,輪番進攻。他們並不與飛熊軍直接接觸,而是從兩邊襲擾,每次都以弓矢遠射,射殺飛熊軍無數。那青年,是曹洪的侄子,也是曹操的從子,名叫曹休。
討伐董卓之戰結束後,曹操在東武陽城休養生息,而遠在吳地的曹休則單人獨騎,千里來投,被曹操讚為‘吾家千里駒’。曹休精通騎射,更知曉兵馬。他是奉曹操之名,與典韋統帥曹操在東武陽城訓練而成的八百虎豹騎,前來風陵渡接應丁辰。
宋憲、魏續和侯成三人,已經失去了對飛熊軍的控制。
三人在亂軍中拼命的衝殺,奈何曹軍攻勢兇猛,而陷陣營更是步步為營,令他們難以脫困。
此時,風陵渡鎮中。
呂布漸漸佔居了上風,打得典韋狼狽不堪。
他沒有留意到,從接到兩邊的巷陌裡,行出兩隊兵馬。
龐德、徐晃兩人分列左右,見典韋有點撐不住了,於是齊聲吶喊,便殺入了戰團。
龐德年幼,可刀馬純熟;徐晃看似瘦弱,卻力大無窮。
兩人都是那種能在亂軍中斬將奪旗的猛將,一俟加入戰團,立刻打得呂布連連敗退。
典韋也趁機緩過來,怒吼一聲,持戟而上。
四個人,在狹窄的長街上,如走馬燈一般戰在一起。
呂布剛開始還能穩住,但隨著三人配合越來越默契,他也越發的感到吃力!
“爾等以多打少,算不得好漢。”
呂布驚怒,大聲喝罵。
可是,典韋三人卻充耳不聞,仍舊圍著他猛攻。
呂布越打,就越感吃力!
這還有一個丁子陽沒有出現呢……如果那傢伙趕來,今日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呂布也不敢戀戰,於是催動赤兔馬,方天畫戟刷刷刷一連三擊,逼退了徐晃,而後策馬便往鎮口衝去。長街之上,已經亂成了一團。飛熊軍和曹軍混戰在一起,呂布也難以辨認。他只能瘋狂揮舞方天畫戟,也不管前方是飛熊軍還是曹軍,總之有人攔住他的去路,便一戟斬殺……就這樣,方被他殺出了一條血路。
“侯成,魏續,宋憲,休得戀戰,隨我突圍。”
他在鎮外,匯合了侯成三人,便合力衝鋒。
有了呂佈在前面衝鋒陷陣,虎豹騎立刻變得吃力了。
曹洪和曹休擋不住呂布的瘋狂衝殺,只能連連敗退,被呂布生生殺出一條路來……
呂布匍匐馬上,不停催馬提速。
在他衝出去大約有三四里地之後,忽聽得前方馬褂鑾鈴聲響。
一匹白色的戰馬,神駿絲毫不遜於赤兔,通體雪白,四蹄踏黃,攔住了呂布去路。
“溫侯,哪裡走?”
馬上的青年,高聲呼喊。
呂布抬頭看去,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丁辰,小賊!”
他怒吼一聲,便催馬衝了過去。
而丁辰,同樣是滿臉的殺氣,迎著呂布便躍馬而來。
他彷彿看到了胡車兒!
心中的殺機,也越來越濃。
“呂布,給我拿命來!”
丁辰厲聲喊喝,身體猛然在馬背上微微弓起,手中招魂矟更遙指呂布,蓄勢待發。
呂布也知道,若他被丁辰攔住,那就必死無疑。
身後,還有典韋三人窮追不捨,他必須要盡快逃離才是。
自出世以來,從未有今日這般狼狽,也讓呂布感到了莫名的羞恥,看著丁辰,眼中好像噴火。
兩人都半蹲在馬上,手持兵器相向衝鋒。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二馬照頭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在馬上長身而起,招魂矟和方天畫戟更在半空中,接連交擊,火星飛濺。隨後,二馬錯身,呂布頭也不回,拖戟而逃。而丁辰則在馬上猛然一個旋身,招魂矟半空中掄起來,呼的一聲橫掃千軍,便砸向呂布。
說時遲,那時快,呂布覺察到不妙,忙抬方天畫戟,一式蘇秦背劍。
啪的一聲,招魂矟狠狠抽在了方天畫戟的戟身上。這一矟,力道千鈞。呂布雖有方天畫戟擋了一下,也只不過卸掉了一半力量。招魂矟勢不可擋,抽在呂布的後背,打得那件唐猊寶鎧頓時碎裂。呂布更在馬上,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而後頭也不回,一手抱著馬脖子,一手拖戟,整個人匍匐在馬背之上,撒腿也夜色中狂奔而去。
丁辰也撥轉馬頭,厲聲喝道:“呂布,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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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升起,驅散了風陵渡口的濃霧。
一隊隊兵馬,在打掃戰場,而後緩緩退向了渡口。
丁夫人在曹昂的攙扶下,站在渡口上,翹首眺望。
“來了,來了!”
曹昂突然喊叫起來,手指長街盡頭。
就見丁辰出現在鎮口,縱馬而來。
他來到渡口,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丁夫人面前。
“阿姐,我回來了!”
“小辰,你沒有受傷吧。”
丁夫人撲上前來,一把抱住了丁辰,仔細打量一番。
見丁辰並無大礙,她才算是鬆了口氣,柔聲道:“沒事就好……小辰,咱們可以回家了!”
“是啊,阿姐和昂,終於可以回家了。”
丁夫人沒有聽出丁辰話語中的意思,滿臉笑容。
“昂,送你娘親上船。”
“嗯!”
曹昂攙扶著丁夫人,登上了渡船。
與此同時,蔡邕也在眾人的扶持下,走上了船頭。
一隊隊兵馬,魚貫而行。
丁夫人眼見渡口的人越來越少,卻不見丁辰上來,心裡不由得一動,忙上前兩步。
“小辰,你為什麼還不上來?”
丁辰正在和郭嘉說話,聽到丁夫人的喊叫聲,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對郭嘉道:“還是被發現了。”
“扈城亭候,這件事……你瞞不過夫人的。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咱們回到了東郡之後,再設法尋找,一定能夠找到線索。 ”
“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丁辰輕聲道:“蔡娘子只是一個弱女子,若落入那虎狼成性的胡人手中,定難善了……
奉孝,回去之後,幫我告訴阿兄,就說我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他絕不能委屈了阿姐。若不然,我回去之後,定會找他麻煩……到那時候,你們可別再來指手畫腳。 ”
說完,他牽著馬,轉身來到了渡口上,看著船上的丁夫人,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越是如此,丁夫人的心裡,就越是緊張和不安。
“小辰,快上船啊。”
“阿姐,我不去了……”
“什麼?”
“當日蔡公與我來長安時,我曾答應他,一定會保護蔡姐姐周全。
可現在,蔡姐姐不知去向,我要留下來找她……蔡公,請回去之後,安心做學問就是。我一定會把蔡姐姐找回來和你團圓。 ”
“小辰,你瘋了嗎?”
丁夫人頓時急了快走兩步,就要下船。
可是,丁辰卻突然舉起手中招魂矟,搭在了船板上。
他手臂用力,把那塊重達百餘斤的船板挑落水中……
“阿姐,回去吧。
見到阿兄,別怪他,因為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嘻嘻,其實我有句話早就想對阿姐說,你脾氣太大,有的時候真需要收斂一些。也就是阿兄性子好,換做別人,早就和你翻臉了!
放心吧,我找到了蔡姐姐,會很快回來。 ”
“小辰,你趕快回來,回來啊!”
丁夫人淚流滿面,大聲道:“阿姐求你了,和我一起回去,讓你阿兄派人去尋找。”
“是啊,子陽!”
蔡邕則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他得知丁辰要留下來尋找蔡琰時,也不禁為之動容。
“子陽,你千萬別衝動……若因為昭姬,而累得你們無法團聚,老夫豈不是愧疚死了嗎?”
丁辰這時候,卻上了馬。
他看著船上眾人,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郭嘉。
“蔡公放心吧,我一定能把蔡姐姐找回來的。”
說完,他不再贅言,撥馬就走。
龐德和四名緹騎則緊隨丁辰,齊刷刷上了馬。
另一艘船上,高順則瞪大了眼睛,看著丁辰突然破口大罵:“丁子陽,你怎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獨自離開?”
“老高,你跟著我,沒什麼用處。
去東郡吧,幫我阿兄殺敵,那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好好乾,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能稱呼你一聲高將軍……哈哈,我走了,你們保重。 ”
“姓郭的,攔住小辰。”
丁夫人指著郭嘉,厲聲喝令。
郭嘉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臉的苦笑。
丁辰的決定,又豈是他可以阻止和勸說?
只是這樣一來,他少不得要被丁夫人記恨……至少在丁辰回來之前,他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阿姐,莫難為奉孝,我要走,誰也攔不住。
我已經長大了,你看……連阿兄都奈何不得我,被我打得狼狽而逃。我一定會回去找你的,你要保重啊。 ”
“阿舅!”
曹昂也醒悟過來,嘶聲喊叫。
可是,丁辰已不再贅言,撥轉馬頭,背對著渡口,擺了擺手,便催馬離去。
黃蹄子長嘶,眨眼間就衝出了渡口。
丁夫人喊叫著,要下船去追丁辰,但是卻只能看著丁辰幾人的背影,消失無蹤……
“夫人,別難過。
似子陽這樣的奇男子,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被束縛。
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說不定那時候,還會為你抱一個侄子來,你不用擔心。 ”
高順從另一艘船上跳過來,走到了丁夫人身邊勸說。
“可是……”
丁夫人卻止不住淚水,半靠在曹昂的身上。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開過我,他甚至不會做飯,一個人又怎能習慣啊。”
曹洪和典韋相視一眼,輕聲嘆息。
他們想過很多種結局,卻唯一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
原本,曹洪對丁辰是非常不滿。
但在這一刻,那一點不滿,卻煙消雲散。
“阿嫂,咱們走吧。”
他走過來,攙扶住了丁氏。
丁氏沒有再拒絕,只是看著丁辰離去的方向,突然嘶聲喊道:“小辰,你要早點回來!”
那聲音,在風陵渡的上空,迴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尾聲
初平二年,王允密謀誅殺董卓,更引發關中大亂。
原本,他以為誅殺了董卓之後,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掌控廟堂。卻不想,賈詡遊說韓遂與馬騰成功,相繼退兵,並且與李傕郭汜等人聯合,形成了新的力量。
李傕郭汜在雍縣集結六萬大軍,打出了清君側,保護天子的旗號,與華陰太守段煨,以及函谷關守將張濟聯手,共十萬涼州大軍,浩浩蕩盪兵臨長安城下。
時,騎都尉張遼在華陰被段煨偷襲,慘敗而走。
呂布更因為風陵渡一戰身受重傷,根本無力迎戰。兩支兵馬匯合一處,連夜逃往河東。王允在長安城中尚未來得及得意,就陷入了重重包圍。
他心知,一旦落入李傕等人手裡,必死無疑,於是便想要挾持天子,逼退李傕……
但未想到,此前他的盟友,安西將軍皇甫嵩卻提前覺察到了他圖謀不軌。
於是密報漢帝劉協,又聯合輔國將軍伏完,假傳聖旨將王允騙進了未央宮中,一舉誅殺。
王允被殺之後,其三個兒子,兩個侄子,也一併遇害。
隨後,皇甫嵩命其子皇甫酈出城,與李傕郭汜談判。
在他看來,殺死了王允,李傕郭汜自然會退兵。只是皇甫嵩卻未曾想到,而今的李傕郭汜,經過了賈詡的挑唆之後,已經不再滿足做一個諸侯。兩人旋即假意答應退兵,而後趁皇甫嵩等人放鬆了戒備之後,率部衝進長安城,並且迅速控制了未央宮。
李傕郭汜,此前不過兩個涼州軍中的中層將領,與董卓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二人挾持了天子之後,便縱馬洗掠長安。
一時間,關中硝煙瀰漫,戰亂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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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關外,一輛馬車隨著洶湧的人流,來到哨卡前。
“馬車上,什麼人?”
一名涼州軍攔住了車馬,厲聲喝問。
趕車的兩個人,衣著樸素,看上去非常普通。
其中一個年長的男子道:“軍爺,車裡的是我家娘子。”
“你家娘子?讓她出來。”
“萬萬不可!”
那男子連忙道:“我家娘子得了重病,如今昏迷不醒。
老爺讓我等送她去長沙,找長沙太守張機診治……我家娘子的病很嚴重,見不得人。 ”
涼州兵聞聽,眉頭一蹙。
“什麼病,要去長沙診治?”
“是傷寒病。”
“啊?”
“會傳染的。”
那涼州兵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忙退出很遠。
“可有公驗?”
“有,有公驗。”
男子說完,便從身旁的包裹裡取出一紙公驗,走過去遞給了涼州兵。
那涼州兵在接過公驗的時候,感覺到有一塊圓形的事物落入手中。他先是一怔,偷眼看去,卻見一抹金光閃過,頓時露出了笑容,連忙把那事物放入了隨身兜囊。
“放行,放行……車上有病人,讓他們先通過。”
他揮手召喚,那哨卡旁的涼州兵卒,立刻開閘。
男子回到馬車上,向涼州兵道了一聲謝,便催馬離去。
他們的速度並不快,慢慢悠悠,沿著官道緩緩駛向了關內。
“娘子,咱們終於離開那鬼地方了!”
趕車的少年開口,卻發出了一種女人的嬌俏聲音。
而那年長的青年則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啊,從今以後,咱們就自由了,可以四處遊歷。
嘻嘻,不過我要先回家一趟,尋找一下我的親眷。
陛下說過我的家鄉在常山真定……嗯,等我找到了家人,咱們就去遼東,西川,去交州,好不好? ”
“嘻嘻,娘子說的,自然極好!”
這兩個人,其實都是女扮男裝。
也難怪,這兵荒馬亂的時節,若是女人打扮,天曉得會惹來什麼麻煩?
就在這時,馬車里傳來了一聲低弱的呻吟聲。
兩人忙把馬車趕到了路旁的樹林裡,年長的女人撩起車簾走進去,就見那車中躺著一個柔弱的女子。她相貌極美,透著一絲冷豔的高貴氣質,緩緩坐在車上,看著那女人。
“你是誰,這是何處?”
“娘子,休要害怕,我也是女人,只不過為避免麻煩,才男人的打扮。”
年長的女子笑道:“我姓趙,名叫貂蟬。
你之前被人擄走,我們救下了你。可你之後一直昏迷,我們也沒辦法,只好帶你一起入關。
咱們現在離谷城不遠,再往前就是洛陽。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
冷豔女子聞聽一怔,她張了張嘴,旋即又露出苦惱之色。
“對啊,我是誰,叫什麼名字?”
她抬起頭,看著貂蟬,露出了茫然表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