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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08 PM

舒本凡 -【張秋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乂MAN哥乂 於 2016-12-16 10:44 PM 編輯

【書名】:張秋生

【作者】:舒本凡

【內容簡介】:

  其實吧,主角一點也不想重生。他覺得做鬼也很不錯,尤其在枉死城待得很快活。可是眾鬼王非得要他重新再活一次,想千方設百計的將他哄回來。

  其實吧,主角一點也不想修真。他就喜歡過普通人的日子。胸無大誌,沒事端一小板凳看街、發呆、欣賞美女,悠哉遊哉,這是多麼的舒坦,多麼的愜意?可是他不知不覺中就成了在世之仙。

  其實吧,主角除了有點小禍害,基本上與世無爭。可是,別人要找他爭啊。沒辦法,爭就爭吧。於是,他贏了,並且帶著世間一批修真人奔向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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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09 PM

第一章 A級通輯令

  國家警察總部《A級通輯令》

  張秋生男漢族1976年11月出生高中文化

  1991年殺人未遂後逃亡,1993年故意傷害,因認罪態度較好免於刑事處罰。同年底入伍。1998年底退伍,不久又因殺人未遂,獲無期徒刑。又因屢次有立功表現,於今年八月獲釋。

  張秋生於今年十月二十日到十一月十日,殺害天關省麒林市警察局副局長伍少宏、麒林市宏洋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王紹洋、宏洋集團緣來夜總會經理洪明傑、宏洋集團輕風海岸桑拿休閑中心經理李衛軍、宏洋集團購物廣場及宏洋百貨總經理胡斌、宏洋集團房地產開發公司經理何強等六人。

  張秋生能熟練掌握各種槍械及單兵武器,射擊成績優秀。中國武術、散打、柔道、泰拳道、空手道,格鬥及自由搏擊各項成績均優秀。會駕駛各種車輛。化裝、滲漏、潛伏成績優秀。精通英語、全國各地方言。

  張秋生此人十分危險,有發現其線索者,請立即報告當地警察機關。據所報線索擒獲張秋生者,獎勵現金二十萬整。

  ―――――――――――――――――――――

  這個通輯令在全國並沒有引起大的反響,全國這麼大,每天發生的事件這麼多,隻要沒有推手有意推波助瀾,一般的事還真的沒人關注。

  但是在通輯令事件發生的麒林市,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街頭巷尾,機關辦公室、茶館酒樓、家庭餐桌,到處都在議論張秋生以及被殺的六個人。因為,麒林市很多人都知道張秋生的遭遇,以及被殺的幾個人的所作所為。

  張秋生是個孤兒。1976年11月,一個懷孕即將臨盆的婦女,在麒林市火車站地下通道,被人搶奪背包時摔倒,又被匆匆搶上火車的人群踩了幾腳。

  婦女被送到醫院沒撐多少時間就去世,早產的嬰兒奄奄一息,眼看救不活。嬰兒母親已死,背包被搶找不到一點身份證明。幸虧當時一位京城下放到這兒的老教授。這教授醫術高明又有真正撫死救傷精神,他將這嬰兒從死神手裏搶了過來。

  後來這嬰兒被一對老夫妻收養。這老夫妻在收養他的同時還收養了一個女孩,這女孩叫張秋然,所以順勢給他取名張秋生。女孩其實不能叫收養,是插隊知青的孩子,她母親還經常來看她,應當叫寄養。那時沒有計劃生育,也沒有《收養法》,所以老兩口收養兩個孩子很容易。

  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相親相愛,張秋生幸福的成長著。

  1991年,張秋生初中畢業,那時沒有互聯網電話也沒普及,沒有網上或電話查詢成績一說,姐姐陪他一道去看榜。由於考試時出了一點狀況,估計對成績有影響,所以姐姐很著急堅決要與他一起來。

  可是在學校,在大白天,在幾百學生眼前。姐姐張秋然被王紹洋、洪明傑、李衛軍、胡斌、何強五個流氓拉進了教學樓。張秋生那時才十五歲多十六歲不到,在與王紹洋等人的搏鬥中被打休克。

  等張秋生醒來時,姐姐不見了,流氓也走了。圍觀同學說,張秋然是一個人先跑,流氓隨後走的。教學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但張秋然沒有回家。

  事隔二十多年,麒林市的許多人還記得,那幾天在麒林市的大街小巷一個蒼老的聲音呼喊著:“然兒——,你在哪兒——”。一個男孩用幾乎滴血的聲音哭喊:“姐姐——,姐姐——”。

  那蒼老,那哭喊,聞者無不淚下。街坊鄰居們出動了,同學們出動了,警察也出去了,大家一直幫忙尋找。

  幾天後在流經麒林市的一條大河的下遊,發現了張秋然的屍體。夏天,屍體已腐爛。法醫鑒定結果,未發現他殺痕跡,結論為自殺。

  張秋然媽媽瘋了,整天抱著女兒遺像,嘴裏喃喃自語:“秋然,媽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

  她是隔壁姚河市市長的夫人。為照顧她,丈夫辭去了市長職務,以四十幾歲的年齡當任政協主席。

  辦完姐姐喪事,張秋生揣著一把水果刀找上王紹洋家。剌傷了王紹洋和何強兩人。

  隻是剌中兩人腹部,傷的不重。但張秋生不知道啊,他以為剌死了。未滿十六周歲,他還是個孩子。讓他拉小提琴、二胡,吹笛子弄古琴都行,甚至讓他畫畫下象棋也行。這些都是媽媽望子成龍,花錢讓他們進少年宮或請專人教的。可他不知道什麼叫殺人!見王、何二人捂著肚子,血從他們手縫裏流出來,就慌了神。當下沒回家直接就跑路了。

  幸好的是他握著的水果刀沒放下,帶著一起跑了,現場沒留下證據。

  張秋然繼父,其實叫繼父不太合適,因為他不知道妻子還有這麼個女兒。張秋然是媽媽與別的知青生的孩子。

  秋然出生後就被送到張奶奶家,張奶奶老兩口無兒無女,拿秋然姐弟當親生。

  粉碎四人幫後,秋然父母都考上大學,這時照說可以回到父母身邊了。可她親生父親早拋棄了她們母女,另尋高枝不知跑哪兒去了。

  外婆知道秋然的存在,但她以死威脅秋然媽,說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是未婚先孕的那種,以後無法嫁人。又硬性做主將秋然媽嫁給了一個剛轉業的團級幹部,我們就叫他秋然的繼父吧,他現在已升任姚河市市長了。

  要定張秋生殺人未遂罪時,秋然繼父說話了,他請問警察局定張秋生罪有什麼證據?警察局回答王、何二人親眼見張秋生拿刀捅他們的。秋然繼父反問,張秋生親眼見王紹洋等五人,將他姐姐拉進教學樓,還有大量同學證明,你們為什麼不定王紹洋等人的罪?

  警察局無話可答,秋然繼父畢竟是正廳級幹部,雖然是隔壁市的。但正廳就是正廳,他說話的分量就不得不讓麒林市領導重視。他的繼女被侮辱你們無法追究,那你們就有法追究張秋生?此事也就馬馬虎虎作罷。現在通輯令上還是把這作為一次犯罪。

  可張秋生不知道,他以為王、何二人死了,警察局肯定在通輯他。所以慌慌張張的跑路。

  他在外麵流浪了三年。這樣的少年最容易被犯罪團夥盯上。三年裏,他先被盜竊團夥拉去。由於自己出身的緣故,張秋生最恨搶劫盜竊一類人,在盜竊團夥裏時間不長,就偷跑出來。

  後又進一江湖門派修習武功。至於什麼門派,眾說紛紜。武功小成後,他跑回家,發現爺爺奶奶也死了。

  有人告訴他,爺爺天天往各部門跑,要為孫女伸冤。在一次跑有關部門時,路上遇到胡斌、何強等一夥人。他們故意將香蕉皮踢到爺爺腳下,使爺爺摔倒。

  爺爺在醫院沒挺過去。癱瘓在床的奶奶聽說老伴死訊,也隨之而去。

  張秋生找王紹洋們報仇,將這夥流氓打傷。如果不是警察趕來的快,這夥流氓真有可能被打死。

  不管人們怎樣猜測張秋生進的是什麼門派,反正這個門派有點勢力,在與秋然繼父的共同努力下,警方以認罪態度較好免於刑事處罰。秋然繼父把他送進特種部隊。

  張秋生退伍後,在南方給人老板當保鏢三年。就在人們以為他打消了報仇念頭時,他回到麒林市,又一次殺王紹洋。可惜正要得手時,王紹洋才七歲的兒子出現了。張秋生不忍心當孩子麵殺其父親,在逃跑的路上又遇到一群過馬路的小學生。為了不傷害小學生他被迫停車,束手被擒。

  對於這樣的累犯,誰也無法保他,這次獲無期徒刑。他在監獄表現非常好,從監獄長到獄警都說他好,並多次立功。經多次減刑,最終服刑十五年獄,於2016年八月出獄。

  張秋生這次出獄不久,就終於幹掉了伍少宏、王紹洋等六人團夥。

  為什麼要殺伍少宏?伍少宏是王紹洋姐夫,是宏洋集團背後大股東,是王紹洋等人的保護傘。

  宏洋集團在麒林市民憤極大,特別是宏洋地產的野蠻拆遷,坑蒙拐騙囂張跋扈。

  ――――――――――――――――――――――

  這是一艘遠洋集裝箱貨輪,掛的旗幟張秋生不認識,大概是北歐某個國家。歐洲國家大多是十字旗或三色旗,不大好區分,也沒必要區分。

  張秋生坐在艏樓附近的甲板上,仰望悠遠而深邃的夜空,滿天繁星眨著眼睛仿佛在向人們述說著一個個遠古又神秘的故事。海風吹拂著臉頰,那濃濃的海水氣息,竟然讓張秋生想起奶奶做的飯菜的香味。

  小時候家裏住的還是平房,那時奶奶也還沒癱瘓。夏天的夜晚,坐在屋門口乘涼,總是喜歡和姐姐一起偎在奶奶身旁,聽奶奶講牛郞織女,講鵲橋相會,講七仙女嫦娥玉兔,講天上神仙什麼玉皇什麼太白金星托塔李天王。奶奶還回答姐弟倆提出的許多許多好傻好傻的問題。有時奶奶回答不上來,就慈愛的摸著姐弟倆的小腦袋笑著說:“真是傻孩子。”

  張秋生在殺了最後一個仇人後,來到爺爺奶奶姐姐墳前,給親人們燒最後一次紙。原打算燒完紙,就在親人們麵前自殺算了。槍裏剩下最後一顆子彈,這是留給自己的。大仇已報,這個人世已沒什麼好留念的。

  他盯著親人們的墓碑,仿佛看到爺爺奶奶慈祥的笑臉,姐姐生氣的模樣,姐姐督促他學習時經常就是這模樣。

  耳邊仿佛聽到了姐姐唱歌。深情、聖潔的歌聲,在歌唱著生命,

  歌唱著親情愛情,歌唱著世上一切的美好。

  如宗教讚美詩一般的音樂,在張秋生耳邊廻蕩。是啊,我為什麼要自殺呢?那樣不是辜負了爺爺奶奶辛苦把我養大?姐姐是不是要哭,要罵我沒出息?還有,重要的是,如果自殺不就是陪王紹洋那些雜種死嗎?他們有什麼資格讓我陪他們死!

  不!我不死,我要活著!即使要死,也要為別的事去死。

  張秋生給親人們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離開了麒林市,開始了艱難的逃亡生涯。

  三個月後,張秋生爬上了這艘貨輪。

  看著平靜的海麵,大概是進入了赤道無風帶。不知道這船目的港是哪兒,下一步是經紅海過蘇伊士運河,還是到非洲沿岸?

  這時大陸在過年了吧,家家戶戶喜氣洋洋享受著親人團聚的溫馨,迎接春天的到來,憧憬新的一年平安順利。

  張秋生也不清楚在海上漂了多少時間,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有必要計算時間嗎?與他躲在一起的另一個人,大概也不知道,這人比張秋生還淡定。

  這人是在啟航的那一刻來的。當時張秋生正跪著向祖國,向家鄉,向爺爺奶奶姐姐告別。貨櫃裏光線很暗,但不影響張秋生這樣長年習武又經特種部隊嚴酷訓練的戰士對身邊危機的感應。貨櫃狹小的空間裏莫明其妙的多了一個人。

  來人站在這狹小逼仄的空間卻給人一種高山臨風的飄逸,海灘漫步般的閑適,儒雅出塵翩若飛鴻的氣勢。上身穿一件休閑夾克敞著懷,裏麵是白色的襯衫。下身半新不舊的牛仔,腳上是白色旅遊鞋。看不出年齡,三十或四十歲?四十到五十歲?再或者六十到七十歲?都有點像。也看不出職業,手掌生殺予奪大權的高官?有點像。身家億萬的富翁?也有點像。學富五車的學者教授?也有點像。嘻笑人間遊戲風塵的得道高人?還是有點像,隻不過穿戴不對,要是穿道袍或袈裟就更像了。

  張秋生做了個請坐的手式,順手擦去臉上的淚痕。那人明明兩手空空身無長物,眼睛一眨手上卻出現一個蒲團,也不說話眼睛一閉雙腿一盤就此打起坐來。

  張秋生仔細看這人的打坐方式,不是結趺跏坐,不是金剛坐不是彌勒坐,也不是如意坐。張秋生學的不是內家拳,不用練內力,但也每天打坐靜心。師傅告訴過他各種打坐的姿式,並且告訴他這些打坐姿式都是佛教坐禪的方式,我們不是佛教徒就不用這麼講究,我們打坐主要是放鬆筋骨磨練心誌而已。

  張秋生認不出這人打坐姿式的明堂,但知道這人不是和尚。再看這人隨隨便便那麼一坐,就如盤石如古鬆如龍盤如虎踞,又如雲岫如輕煙如晨霧如暮靄,似乎他自亙古以來就坐在這兒,又似乎隨時都要飄飄而去。

  看來是遇上高人了,張秋生心裏默默想著。沒有打擾高人的打坐,張秋生也打了個如意坐,當然不是練內功,而是閉目養神。

  將近二十多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張秋生本來就沒什麼傾訴欲,說不說話無所謂。不過那人好像更無所謂,萬事萬物神馬都是浮雲。藏身的貨櫃是浮雲,貨輪是浮雲,大海是浮雲,一旁的張秋生也是浮雲,沒有什麼值得他說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09 PM

第二章 海上驚魂

  滿天繁星漸漸西沉,沒有了星星的天空墨黢黢像鍋底,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張秋生起身,打了一趟拳,又做了幾百下俯臥撐。天亮後就要貓貨櫃裏躲起來,趁現在鍛煉身體。這是張秋生多少年養成的習慣,即使是在這偷渡時期也是堅持不懈。

  貨櫃裏那人還是在打坐,從上船那會起除了吃喝他就是這樣。即使吃喝,也是張秋生遞給他就吃,不遞也就不要。每次張秋生遞東西給他,眼睛睜都不睜,卻知道水或食物遞來了,手一伸接過。吃了喝了,一個謝字都不說,立即恢複原狀。這人還挑食,火腿腸午餐肉泡麵等等一概不吃,隻吃水果、西紅柿。

  張秋生自從十六歲遭逢慘變,除在軍隊待了五年,其餘時間都是在監獄或江湖道上混,最是講義氣。在部隊的五年,不是訓練就是執行特殊任務,那一份生命相托生死與共的戰友情,也是世間最珍貴的情義。對朋友對戰友,張秋生向來是有多少給多少,從沒半個不字。何況現在他是心如死水,而高人本來都有一些怪脾氣。

  對這人的怪誕的行為,張秋生半點沒在心上過,該怎樣還是怎樣。

  張秋生回到貨櫃,拿起一瓶水遞給那人,等那人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又送過去一個蘋果。然後自己開始吃早餐,這麼多天一直都是這樣過的。

  像他們這樣的偷渡法,要給其他蛇頭偷渡者知道那得氣死。別人偷渡都是躲在密不透風船艙或貨櫃裏生怕被發現,忍饑挨餓。渾濁空氣,連屎尿都就地解決,死了屍體往大海一扔。張秋生還早鍛煉,還一日三餐,還仰望星空。

  水還剩下三四瓶,食物也不多了,看來今晚還要去偷。張秋生帶的給養本來是夠一個月的量,為此他冒著風險反反複複地溜上溜下。現在不是多了一人嗎,就超預算了。張秋生喝水是一次一小口,補充一下必要的水分就行了。那人是一次一瓶咕咚咕咚全喝完,一點不考慮淡水在大海上的珍貴。以張秋生的身手,偷點給養不在話下,已經偷了兩次了,也不在乎多偷幾次。

  一直打坐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出了貨櫃。張秋生有點詫異,但也沒看他,也許他是去方便方便。這裏有一個問題,好像這人這麼多天就從來沒方便過。他是怎麼做到的?張秋生也就是想想而已,沒往心裏去。

  不一會,這人回來了。過了一會又出去,如此反複三四次。最後一次回來,坐到張秋生對麵。這次沒結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的坐法。這很反常,而更反常的是,這人開口說話了:“我看你是以十二路譚腿、小紅拳為根基,主修八卦掌。而後又練了柔道、空手道、跆拳道等亂七八糟的外國武術,還練過軍隊格鬥、搏擊,學的雜卻又沒練過內功是吧?”

  這人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就是這麼多。張秋生有點茫然,他都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鍛煉。僅僅是隨心所欲的打打拳做做俯臥撐。這人好像從沒出來看過。他是怎麼知道的,還知道的這麼清楚?這都不叫高人,那怎麼樣才叫高人?可惜相見恨晚,如果以前遇到這種高人非拜他為師不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心如死水漫無目的四處漂流的張秋生,已經沒有生的目標,也沒有了拜師的欲望。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不過師傅說本門原來是有內功心法的,隻是在一百年前國家內憂外患時,門中長輩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內功心法就此失傳了。”

  這人聽了張秋生的回答,沒說話背著手又出了貨櫃。

  張秋生也跟了出去。他是意誌力非常堅強的人,除了部隊首長的命令,從來沒人能左右他的意誌。這次竟然莫明其妙的跟著出來。

  他們藏身的貨櫃處於接近船艏部位的上甲板,前麵不遠是一根高高的船吊。那人背著手看著大海不說話,張秋生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

  天亮了,平靜的大海,像一幅淡藍色的綢緞,印襯著淺青的天空。漸漸地海水變紅,越來越紅,一眨眼在海的盡頭放射出萬道霞光,天也被燒紅。太陽在紅的海紅的天的烘托下露出半邊臉膛,慢慢地慢慢地上升,上升,突然一跳,就在了東方的半天空,把無數的金光灑向大海。

  倆人默默的觀看日出,仿佛被大自然壯麗所震憾。

  “謝謝你這些時日對我的,那個,那個”這人在選擇用什麼詞來表達他的感謝。

  張秋生聽這人說謝謝他,趕緊說:“不用謝。真的。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同船過渡都是緣呢,何況我們是同船漂洋過海。”

  前麵說了,張秋生這二十年,除了在部隊五年,其餘時間不是監獄就是江湖道,不論遇上誰都以朋友相稱,除非是對頭,張秋生沒對頭隻有仇人。他稱那人做朋友隻是江湖上說順嘴的話,沒別的意思。

  那人聽了張秋生的話,楞了一下,點點頭說:“緣,這也確實是緣。”說著話臉上露出微笑,“朋友,呵呵,老夫的朋友非常少,還是不知多少年沒見過麵了。呵呵,沒想到臨死前還能有個朋友,呵呵,呵呵。”

  說著,說著,怎麼扯到死上麵去了?張秋生正迷惑呢。那人雙手比劃幾下,然後對著張秋生腦門一指。

  張秋生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好像大腦裏多了什麼。張秋生晃晃腦袋,也沒往心裏去。就聽那人說:“這是一套內功心法,你年齡大了點,想練到大成是不可能了。不過,能有小成也就不錯,目前會內家功夫的也沒幾個。現在沒時間了,上岸後找個地方再練。”

  內功心法?傳說中的內功心法?隻在武俠小說電影電視裏才出現的內功心法?

  要是以前張秋生肯定會激動若狂,倒金山推玉柱磕頭拜師。可他現在沒了興趣。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目標,漂洋過海漫無目的,到一處算一處。內心裏他已決定,以後要是有人打他,絕對不還手,如果有人要殺他,隻要不是太過無理,就讓人殺了算了,總好過自殺。那麼,武功再高強有什麼用呢?

  那人一生中,也不知多少人為了拜他為師,不惜將頭磕破;為了得到他一句兩句指點,甘願結草銜環做牛做馬。此時見張秋生得了他的內功心法一點都不激動,還是那樣站著,臉上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難道這年輕人已達到無喜無悲,無色無相,無色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的境界?看著也不像啊。那人就納悶了,高人也是人不是?

  “不喜歡?”那人終於發問了:“放進去了,要摳出來有點難。”

  張秋生搖搖頭。那就是喜歡了。張秋生還是搖頭。

  嘖,那人已經不是納悶,而是鬱悶了。想了想,點點頭:“是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武功再厲害還能厲害過槍去?雕蟲小技,確實是雕蟲小技了。”

  “不是,不是。”張秋生見他這麼說,非常不好意思,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內功心法送給你,你還板著個臉,也太不講意思:“我很喜歡,隻是我已經決定戒武了,謝謝大師的好意。”

  “戒武?”有點啼笑皆非:“那有人打你呢?”

  “那就讓他打唄。”

  “那人家要把你打死呢?”

  “打死就打死好了,”張秋生無可無不可的說:“自殺有點下不了手。”

  咦——,這孩子年紀輕輕就灰心到這程度。

  “來來來,先自我介紹一下,”那人邊說邊坐下,不再是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席地而坐,隻不過這兒沒地,是堅硬冰冷的甲板而已:“我姓張,名道函,字達果。你呢?”

  “我叫張秋生。請問大師,您兩個名字,哪個是您道號呢?”可憐的娃,真正學曆隻是初中畢業,沒什麼文化,弄不清名、字和道號的區別。

  張道函笑著說:“呵呵,我又不是道士和尚,哪有什麼道號?你也姓張,看來我們還是一家。我老人家活這麼一大把年紀,雖然看淡了生死,也還是有點貪戀紅塵。你這麼年輕輕的,怎麼就這樣心灰意懶了呢?”

  是啊,我怎麼就這樣心灰意懶呢?可我不心灰意懶又怎麼樣呢?一個通輯犯能和別人一樣在陽光下勞動?能和別人一樣戀愛結婚?能公然扶老太太過馬路?

  張秋生默默不語。

  “像我這種人原本是將生死看的很淡了,看的淡並不是漠視生死。嗯,你知道我是什麼一種人嗎?”張道函說著說著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不敞開心扉就無法真正談心,也不是朋友之道不是嗎?

  “我猜,我猜是修真人吧?”張秋生確實是見人家這麼問才猜猜看。原來見張道函能憑空變出東西。雙手比劃一下然後一指,就能將內功心印入他腦袋中。還有二十多天不拉屎撒尿,那就不是普通人。張秋生雖然不常看小說影視劇,不常上網,但並不是說一點不看一次不上。信息爆炸時代,鋪天蓋地的各種信息直往人腦袋裏鑽。修仙小說,修仙影視,修仙網絡遊戲等等。生活在現在的人,尤其是年輕人有誰不知道修真的?隻不過沒誰認為這事真實存在罷了。

  張秋生原本也沒當真,即使眼見蹊蹺,也沒往心裏去。張道函這麼一問,當然就這麼猜了。以前沒往心裏去,現在這麼一猜再這麼一說,張秋生登時就不淡定了。這可是修真人耶,活的修真人。這世上還真的有修真人耶,我的個乖乖隆的咚,俺不是在做夢吧?

  張道函見張秋生由原先的百事無所謂,變成現在白癡的模樣,不由好笑,不過也充分說明他原來不是有所圖而獻殷勤。是個誠實的孩子。

  “修真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張道函停頓的一會,接著說:“本來我可以和你說說修真界的事,但現在沒時間了。我把有關知識還有一套修真法訣送給你,————”

  一個水手拎著油壺來到船艏,猛的看到這兩個人嚇一跳,嘴裏嘰裏哇啦的大叫。

  張秋生兩人完全拿這水手當透明,將他的大叫當耳邊風,張道函繼續說:“你這樣的無所謂生死,我也沒時間說你什麼,反正人也總是要死的,遲死早死也沒什麼分別。——”

  那水手大概知道了自己被嚇懵後不自覺的用了母語說話,人家聽不懂,改用英語喊:“你,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但是,你要記住,”兩人壓根不尿這水手的叫喊,張道函連頓都沒打的往下說:“活著比什麼都好。”

  水手抓起對講機大聲喊話:“報告,報告,有情況,有情況,二軌漢克森有情況報告,我這兒發現了————”

  水手的報告沒說完,對講機裏就傳來呼叫聲:“知道,知道,趕快回來,趕快回來,二軌漢克森趕快回來,進隔離艙。再說一遍立即回來進隔離艙。”呼叫聲剛落,船樓上鈴聲大作,並伴隨船長的命令:“全體船員注意,立即進隔離艙!發現海盜,發現海盜,全體船員立即進隔離艙!”

  水手嚇的立馬就跑。慌亂中沒注意船舷與集裝箱之間用來固定集裝箱防止貨移的鐵柱,被絆得一路跌的七葷八素。還沒到水密艙門,一陣密集的槍聲響來。真的有海盜來了。

  子彈打在船舷上的防海盜鋼板上,發出“嘰兒,——當,當。嘰兒——當,當。”響聲。

  張秋生兩人靠近左舷,右舷的海麵上三艘小艇飛快地向大船駛來。每隻快艇上有兩三個人,快艇飛速地向大船衝,AK47囂張的噴吐著火焰。

  剛才還豔陽高照的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烏雲密布,黑壓壓的直逼人的頭頂。烏雲越來越低越來越濃,像駿馬奔騰像巨龍翻滾。

  甲板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海盜上了船。海盜也被恐怖的天相嚇倒了,急匆匆隻想趕快做完這票活,瘋狂地砸水密艙門。砸了幾下砸不開,海盜又對著艙門拉手和鎖孔開槍。一時間甲板上槍聲四起,甲板下隔離艙內船員焦急的呼救。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烏雲後麵金光閃爍,不時向外吞吐著蛇信般的光芒。

  張道函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平靜地對張秋生說:“這是對付我的飛升劫,天劫隻針對應劫之人,與其他人無關。我還要準備一下。修真界有個規矩:不準在普通人麵前使用法術。你躲一下,任何情況下都不要過來。”

  烏雲更加凶猛的翻騰,金色的電光不斷伸縮,像是在試探如何給下麵應劫之人致命一擊。

  船上的防海盜設施大概很堅固,海盜們的砸門聲槍聲不斷。

  突然一聲山崩地裂般的霹靂,伴隨著數十道金色的閃電,一起砸向張道函。

  然後就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四周沒有一點點聲音,海盜停止了砸門,船舶主機停止了轟鳴。雲突然就散了,陽光普照大海。

  張秋生終於回過神來,急忙向張道函哪兒跑去。

  張道函靠在貨櫃上喘氣,衣服破爛不堪,頭發根根直立,臉上身上漆麻烏黑,周圍甲板上散落著一地晶石粉末和破銅爛鐵。

  張秋生到貨櫃內取出一瓶水遞給他,高興地問:“天劫挨過去啦?是不是馬上就要飛升了?”幸虧張秋生沒有追星習慣,否則就要找他簽名了。

  張道函喝了幾口水,緩過勁來才開口說話:“哪那麼容易就捱過天劫?這飛升劫一共九十九道,分成三個陣法,一次一個陣法三十三道。你剛才也看見了,它轟的一下三十三道一起劈下,叫你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捱著。要是一道一道的劈,別說九十九道,九百九十九道,大多數修真者都能躲過。一千五百多年來,就沒一個能捱得過去。修真者的命啊,最後都得形神俱滅煙消雲散。我知道今天是必死無疑,所以才同你說這麼多話,才又送你內功心法又送你修真秘籍。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這將死其言也善啦。”

  聽到張道函說這話,張秋生著急了。但修真的事他也不懂,病急亂投醫的說:“那你屍解呀,聽說修真人修到厲害處,可以元神出竅。您現在元神出竅,跑的遠遠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嘿嘿,”張道函看張秋生真心為他著急,欣慰的笑著說:“屍解當然好,你當我兩千五百多年是一條命活過來的呀,是屍解了好幾次,然後投胎重新做人。我這次轉世是清嘉慶二年,公曆就是1797年,已經二百多歲了。轉世轉膩味了,活也活膩味了,咱這次換個玩法。你看這船的錨地港不是阿姆斯特丹嗎?它必定經蘇伊士運河到地中海。經過亞平寧半島時,我就在意大利下,然後躲進教皇的大教堂裏去。

  西方修士修的是靈魂,死後上天堂或下地獄。東方修士是靈肉雙修,最終目的是肉身成仙白日飛升。西方修士沒有天劫一說,所以我躲到他們那兒看看怎麼樣。不行臨死也抓幾個墊背的。

  什麼?為什麼不禦劍飛行?憑老夫的修為,飛行用得著法寶麼。可我一個即將渡劫的人,運用法力飛行,那劫雷不劈的更快麼。就像你逃亡一樣,你能跑公安機關說,給我辦個護照,我要到國外去。行嗎?”

  張道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點喘氣。張秋生趕緊讓他歇會,以迎接下一撥劫雷。

  說話間,天又黑了,烏雲壓頂。這樣說晴就睛,說陰就陰的天象,讓海盜感到害怕,也不砸門了,一致槍口向下,抬頭望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0 PM

第三章 初到幽冥界

  張秋生比海盜還要害怕,他不是怕自己會遭雷劈,而是怕張道函捱不過去。

  第二波天雷劈下來了,比第一波還要猛。

  這一波天劫過去後,張秋生立即跑過去。隻見張道函已經沒了人樣,衣服全部變成了碎片,整個人被雷劈的外焦裏嫩還散發著青煙。

  張秋生上去把他扶起來,拿水喂他喝。喝了幾口水後,張道函掙紮著說:“你要是修煉有所成就,千萬別學我,一定要提早轉世。方法我已經給你了。”

  咚,咚,咚的跑步聲,原來海盜也發現這邊的蹊蹺,一窩蜂的跑來看究竟。

  張秋生迎麵向海盜跑去。速度太快,最前麵的海盜見張秋生跑來,趕緊舉槍。可槍還沒舉起來,拳頭就砸中他麵門。

  順手抓住槍,再一腳踹中海盜胸口,槍帶斷裂。舉槍一揮,槍托打中緊跟後麵的另一海盜。閃身,躲進身邊一排集裝箱,再一伸手縱身爬上箱頂。居高臨下一個點射,擊中一個正在往前跑的海盜。

  經驗豐富的海盜紛紛尋找隱蔽物體,同時向張秋生射擊。

  海盜的射擊非常盲目,他們被張秋生的凶猛,和一個點射就撂倒一個同夥的槍法鎮住了,不敢過份暴露身體。雙方就此僵持起來。其實張秋生坐十五年牢,沒怎麼摸過槍,槍法已經生疏,剛才那是碰巧。現在與海盜的對射就沒再打中,而槍裏已經沒子彈了。

  天又黑下來了,劫雲深處的金蛇躍躍欲試。

  險惡的劫雷隨時就要劈下來,凶殘的海盜伺機攻擊,船舶主機關閉隨流飄航,槍裏沒子彈。危機四伏步步驚心。

  海盜已經摸到雷電的規律,上帝的處罰隻針對船上的一個點,對其他人完全無害。啊,上帝是萬能的。上帝降下雷電要懲罰的人必定是邪惡的,打死這個人是我們的給上帝的奉獻。上帝啊,我們讚美你。

  海盜用兩個人正麵牽製張秋生,其他人從右舷迂回。

  張秋生急忙從集裝箱上溜下來,快步向張道函處跑去。人的速度再快都比不上子彈,三個海盜遠遠地對張道函舉起槍。

  張秋生大吼一聲一個虎撲將張道函壓到自己身下,槍響了。三支ak47吐出狂暴的火焰,子彈撕扯著張秋生,穿過他的身體咬噬著張道函。幾乎零點六秒的時差,劫雷聲劈了下來,比前兩次更凶狠更猛烈。張道函、張秋生被劈得渣都不剩,一陣海風吹過,連幾片衣服的碎片也被風從甲板上掃進大海。

  天又睛了,陽光普照。甲板上幹幹淨淨,好像兩個姓張的從沒來過這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海盜們完全驚呆了,上帝的憤怒是巨大的,上帝的懲罰太可怕了。扛著死去同夥的屍體,受傷者相互攙扶著離船而去。這票活不能做了,上帝的威嚴不可冒犯。

  眼前一片灰朦朦,灰朦朦的天灰朦的地,灰朦朦的遠景灰朦朦的近景,說遠似乎很近,說近似乎很遠,一切都是模模糊糊。遠近沒有層次,明暗沒有對比。除了灰色,沒有其它色彩。不認真看,眼前什麼都沒有。仔細瞧瞧,身邊有一個人影。

  “這是什麼地方?”張秋生問那人影,又好像自言自語。“當然是幽冥界,也就是陰間了,”人影回答,語氣輕鬆帶著明顯的笑意:“否則,哪個地方有這樣的個性?”

  “那麼,就是說我死了?”張秋生慘然一笑,淡淡地說:“也好,一切結束了,早就應該這樣。”轉眼又換了急切的口氣問:“我可以去找姐姐了?去找爺爺奶奶了?能告訴我上哪兒去找嗎?謝謝您了!”

  “非常遺憾,恐怕不能幫你這個忙,”人影回答:“為什麼?你這人怎麼死腦經呢?好吧,那麼你家人什麼時候死的?哦,一九九一年死的。你是陽間曆二0一三年死的,對吧?下一個問題是,你爺爺奶奶姐姐是好人嗎?當然是好人,我也認為是好人。既然是好人,這麼長時間你不認為他們早投胎轉世去了?既然投胎轉世去了,我們上哪兒去找?”

  張秋生聽人影這麼說,比剛才聽說自己死了情緒還要失落的多,簡直一落千丈,一縷若明若暗的陰魂竟然就要飄散。那人影見此情況趕緊說:

  “天道如此,你別難過呀!陽世歸陽世陰世歸陰世,一界事一界了。你死了,在那一世那一界的萬事就算了結。你如果再次投胎轉世,就又重新開始。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道循環莫不如是。和我說說你在陽世的事,好的壞的喜歡的討厭的都行。”

  張秋生的事因為在麒林市很轟動,加上王紹洋一夥的飛揚跋扈,各種版本的傳說沸沸揚揚,是茶餘飯後重要的談資,他自己卻是很少和別人說。

  對於這個人影有一種莫明的親近感,於是張秋生向著這個人影述說了自己一生的事情,從一出生就成孤兒說起,直到當兵,在部隊屢立戰功後退伍,給人當了三年保鏢,然後殺了伍少宏、王紹洋一夥六人,到逃亡、偷渡,在輪船上遇海盜,然後被海盜殺死。他沒提為保護別人而被海盜殺死,自己的事都懶得多說,何況牽扯到別人。

  說完這些,張秋生心情好了許多。看來這人影是優秀的心理學家,傾訴是情緒最好的發泄口。

  人影聽的津津有味,意猶未盡追問道:“還有嗎?接著說,這兒沒有時間,你就是說上一萬年,也是這個時間。”

  張秋生說:“就這些,沒有了。”突然又想起什麼問:“你說這兒沒時間,怎麼會沒有時間呢?你剛才說我爺爺他們死的時間長了,已經投胎轉世,找不著了。既然沒有時間又哪來時間長了?”張秋生在爺爺他們的問題上是絕對的執著,八頭牛拉不回。

  那人影淡淡的笑著說:“你看這兒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沒有日月哪來時間?不過,沒有時間不是說這兒辦事沒有過程。比如吃飯,那就是一頓飯過程;燒香,那就是一柱香過程;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就是從某地到某地的過程。飯吃完了,香燒完了,到達某地了。時間還是這個時間,什麼也沒變化。你爺爺他們離開陽間,走黃泉路,過奈何橋,進輪轉大殿,候判官查驗身份,判斷在陽間所作所為,決定獎罰,再決定如何轉世,投胎何處。這麼一係列的過程,從你爺爺他們離開陽間開始,你說是不是早完成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沒認出我是誰?”

  “你是誰?”張秋生疑惑了:“我在陰間沒熟人呀。除了爺爺他們,可你說他們早投胎走了。”

  “嘿嘿,”這人影笑著說:“人說同船過渡都是前世的緣分,我們倆同船那麼長時間,你都認不出我?”

  “你,你,”張秋生嘴巴張的能塞下雞蛋:“你就是張,張,張大師?你沒死?哦,這是死了。”張秋生一時忘了這是陰間,他們兩個鬼魂在說話。

  張秋生好奇之心大起:“張,張大師,你對陰間怎麼這樣熟悉,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人影說:“我都到這兒來過很多次了,還能不熟悉?另外,別叫我大師。你都說過了,我們是朋友。”

  張秋生連忙說:“不,不不,我怎麼配——”

  “別,別那麼酸,”老張打斷張秋生的話:“朋友就是朋友,兩千五百年來我真正的朋友隻有三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朋友,真正的第四個朋友。”

  張秋生無言以對,除了感動還是感動。他生前到是有很多朋友,但這自稱老張的可是修仙人啊,雖然現在是鬼魂了,那也是高山仰止的人物,現在居然成了他的朋友,他真的無法用語言表達此時的心情。

  張道函說:“現在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談談心吧。修仙之人一生要渡很多劫,飛升劫就是要渡的最後一次,你也知道渡過了就飛升仙界。可這一劫特別難渡,不知多少人在這一劫煙消雲散形神俱滅,從一千多年前起竟然沒有一個能渡劫成功飛升仙界。仙界完全切斷了與另外兩界的通道,修仙之人到了飛升期就算死路一條。

  這次本來我是必死無疑,可是幸虧你在最準確的時刻撲了上來,將我擋住。要知道你這一擋,海盜的子彈要穿過你的身體才能打到我。就這麼點時間最好最妙。你要不撲上來子彈會早一點打中我,元神出竅劫雷就會對著我元神劈。失去肉身的元神別說雷劈,一陣強一點的風都能吹散。

  那麼多的海盜,那麼猛的火力,你當過兵還是特種兵,不會不知道擋根本沒用。你明知擋隻是陪我一起死,還義無反顧奮不顧身的撲上來替我擋子彈。這樣重義氣的人,我不與你交朋友和誰交朋友?”

  張秋生搓著雙手,又是無言以對。他這個人打架行,聽不得別人說他好話,一聽別人說他好話就難為情。

  張道函說:“好啦,幫你找點吃的補補身子骨,你這魂魄太虛弱,這樣不行。”

  老張帶著張秋生慢慢溜躂,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陰間的各種掌故,需要注意的問題,也介紹了他自己的一些事情。

  原來老張出生於戰國時代,是當時韓國王室一個旁支家庭的第十九個孩子。按現在的話說是出生於奴隸主家庭吧,本來應當姓韓,張姓是他自己給取的。父親有十幾個妻妾,三十多個孩子,他沒和父親說過話,父親也沒正經看過他一眼,他懷疑父親是不是認識他。在戰國七雄裏,韓國屬於最弱最貧的一個。但韓國王室整天醉生夢死,沒人考慮怎樣勵精圖治強國富民。晚期倒是出一個名人韓非子,但韓非子的學說和治國主張,別國人認真研究,韓國自己沒人拿他當回事。

  老張自小就沉迷老莊之學,他說自己不是道士,是因為那時還沒有道教。

  他十幾歲就隨師傅進深山修煉,修行無歲月,這一修就是八百年。世間發生的什麼秦滅六國,楚滅秦,漢又滅楚,三國魏晉什麼等等等等,他全不知道。他隻知道整個門派三百多人,其中掃地打柴,端茶倒水的二百多人,真正修行的六十多人。即使是這六十人,大多也是低階修士。在八百多年裏,這六十多人隻有兩個成功渡劫飛升仙界。一個是他師叔祖,一個就是他師傅。其他人不是渡劫失敗灰飛煙滅形神俱散,就是在與別的修行門派的爭鬥中被打死。後來,飛升是越來越難,師傅冒極大危險返回人間界。可是師傅回來的遲了。

  那時老張他們門派正與十二個修仙大派爭戰,掌門在對方幾個高手的圍攻下已戰死,全派其他人也全部戰死。老張做為全派修為最高的長老,正處於渡劫飛升期。這時渡劫已變的極其凶險,超過二百多年已沒有一個能成功渡劫的了。師傅也是算好老張要渡劫,才冒死回來為他護法。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師傅趕到時老張已被對方的一個叫如意昆侖的法寶將肉身砸爛,幾乎同時天雷也劈在他身上。

  本來老張還可以等上一段時間,好準備更多的法寶應付天劫,這場打鬥讓天劫提前。對方也是修仙的,知道天劫隻針對應劫之人。所以在頭兩陣的天劫,不僅沒有躲反而加緊進攻,老張都抗過去了。但還是功虧一簣,最後一陣沒抗過去而讓對方砸死。

  師傅見此一幕,悲憤欲絕,如果他不是仙人定然吐血而亡。自己的門派就在他眼前土崩瓦解煙消雲散,可他還一點辦法沒有。憑師傅的仙人之力,抬抬手就能叫對方死無葬身之地。可仙人不能插手人間之事,這是仙界禁忌。師傅偷偷跑回人間界,已經冒仙界之大不韙,保住徒弟一條命才是最重要的。

  師傅強忍悲痛,在如意昆侖將徒弟砸死,劫雷尚未挨著之時,搶走徒弟元神來到陰間。這其實就是所謂的兵解了,剛才張秋生說的屍解不對。屍解是修真人打不過對手丟下肉身,元神出竅的逃跑法門,哪能糊弄得過去天劫?

  在幽冥界師傅教了老張兩個投胎轉世重新修煉的法門。一個是如何吞噬陰間各處飄散的陰魂,壯大自己元神的方法。有強大的元神才能在陰間生存,轉世後精神力極其強大,記憶力理解力也特別好,有利於再世修煉。

  不要同情這些陰魂,你不吞噬他們,他們也要吞噬你。你吞噬他們用的是仙家法術,他們沒有什麼痛苦;他們吞噬你用的是他們自己悟出來的辦法,會讓你比上刀山下油鍋還痛苦。

  張道函將吞噬陰魂的法門教給了張秋生,然後指著前麵說:“那兒有一個陰魂,去把他吞了,這家夥比較弱,剛好拿他練練手。”

  張秋生本來沒發覺前方有任何東西,聽老張話仔細一看,還真有一個灰白色的鬼影。可笑的是這鬼魂居然也想吞噬張秋生,隻見鬼影張牙舞爪的向張秋生撲來,腿腳之間毫無章法。

  張秋生輕鬆一閃,特種部隊的擒拿手法使出,一下鎖住鬼魂的咽喉,念動法訣,鬼影消失不見。張秋生從來到陰間就感覺全身輕飄飄不對勁,吞噬了這個鬼魂之後稍微感覺身體有了那麼一點點重量。

  老張又指指旁邊,仔細一看也有一個鬼魂,張秋生像剛才一樣將其吞噬。鬼魂越來越多,張秋生一一如法炮製。並且沒有一點愧疚,因為這些鬼魂見到張秋生無一不是像是見著肥肉,張牙舞爪的要吃掉他。沒有老張的及時提醒,說不定還真給這些鬼魂吃了。

  老張背著手悠閑的指點張秋生,一邊和他說話。

  老張說在船上張秋生對他那麼殷勤,是以為看出他一點門道,要向他討教修煉法門。他也準備教張秋生一點內力修煉秘訣。誰知自始至終張秋生提都沒提這事。他哪知道張秋生雖然不是一心求死,也是對生活失去興趣,對一個陌生人好完全是憑本性。

  張秋生一邊和鬼魂打架,一邊問:“修仙人不是會讀心術麼?你怎麼不讀讀我心裏想什麼?”

  老張說讀心術都是不入流的修仙門派的花招,修行到他這樣層次的,對萬事已無所欲無所求,哪管別人心裏想什麼。再說讀心術那種下三濫的法術不能隨便用,在讀別人心思同時,也把那人心裏的邪念吸到自己心裏,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隨著張秋生吞噬的鬼魂越來越多,生前做人的感覺越來越清晰,漸漸也能看見模模糊糊的鬼影,已經不需要老張的提醒指點,自己就能找鬼魂吞噬。再漸漸地,這種感覺更加明顯,已經能大致看清老張了。

  這兒的鬼魂們果然愚蠢殘暴。張秋生這樣身影清晰的鬼魂,明顯實力比他們高,但在貪婪之心的驅使下還是奮不顧身撲過來。正像老張所說,好鬼早上了黃泉路。滯留在這上不上下不下地帶的,生前不是好人,死後也不是好鬼。

  反正陰間沒有時間,對於張秋生來說隻有吞噬一個個鬼魂的過程。千百年來,這兒不知聚集多少鬼魂,弱的都被別的鬼魂吞噬,剩下的成千上萬勢均力敵,張秋生等於在這兒打掃衛生。

  又不知吞噬了多少鬼後,張秋生的身影已經與活人沒有任何區別,他自己感覺也是這樣,他甚至覺得做鬼也不錯。老張也笑著說,張秋生現在就這樣回陽世,能夠聚氣成形不怕陽光,比混在陽間的鬼王都強。老張說陰間的鬼王才是真正的鬼王,陽間的鬼王與其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張秋生離鬼王實力還差的很遠,即使離鬼將的實力也還差的遠。與鬼兵比嘛,那也要看遇到什麼樣的鬼兵,遇到強的鬼兵也不一定比的過。

  不過老張安慰張秋生,不著急慢慢來,這兒反正沒時間概念。現在吞噬普通鬼魂過程算完成,下麵要去吞噬真正的惡鬼。先把普通鬼魂在你身體裏形成的陰氣煉化,隻有經過煉化這些陰氣才能成為你自己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0 PM

第四章 到此一遊

  老張結了幾個手印,打進張秋生腦門。說打進他腦子裏的是三個法訣,刻劃在靈魂裏永生永世不會忘記。這幾個法訣一個是武功心法,他考慮很久覺得應當先學好武功。投胎再世為人後,先練好內力,內力好了學什麼拳腳功夫都行。這套武功心法到極處可以入道,修真界極其險惡,以武入道的在打鬥上占優勢;第二個法訣就是入道後,繼續修煉的法門,要武功大成後,才會從腦海裏顯現。第三個法訣是幾個小法術,比如隱身、五行遁術、掌心雷。搬運術等等,也要等修煉小有成效時才會顯現。

  老張這種做法就是在授徒了,張秋生趕忙翻身拜倒。老張伸手製止了張秋生的磕拜,說:“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要以誠相待。我的那個門派一千五百年前就已被滅,師傅也叫我以後不要收徒。既然飛升無望,幹嘛要收徒,那不是害人嗎?我今天把修煉之法告訴你,是因為你原本是無神論者,你就當還是無神論好了。另外,你再世為人後,肉身也不一定適合練內家拳,或許根本沒機會以武入道也不一定。要知道,這種機會萬中無一。即使入道了,也不一定能修到飛升階段,那就更是萬萬中無一。如果這樣,我還有另外的法門,讓你就不斷投胎做人吧,帶著前生的記憶,不斷投胎做人也怪有趣的。”

  老張叫張秋生現在就按第一個心法練功,煉化陰氣。

  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秋生煉化陰氣過程完畢,此時的感覺真是神清氣爽,全身充滿用不盡的力量。

  老張見張秋生煉化的很好,開始教他另一法門。張道函教給他的另一法門就是在陰世如何轉移空間,這陰世和陽世一樣有許多空間。比如黃泉道、畜牲道、草木道、蟲鳥道,惡鬼道、修羅道等。張道函傳給了他在這些空間自由移動的法訣及修煉方法。

  另外還告訴張秋生,在黃泉道上有一望鄉台,高達千丈的望鄉台下有一處地方叫怨孽海。這怨孽海是專門吸收並煉化鬼魂身上仇恨、恐懼、凶殘、貪婪、怨念等等邪惡情緒。別看這情緒說的輕巧,如果有肉身可依附,情緒僅僅是一種氣。而鬼魂沒有肉身,組成鬼魂的全部是氣。鬼魂如果邪氣多正氣少,被扔到怨孽海就如冰塊遇火海無影無蹤。怨孽海是陰間的禁地,即使陰間的高階鬼魂如鬼將鬼王都是凶惡貪婪之輩,也誰都不敢來。吃飽了撐的,跑這兒找死?這些鬼將鬼王誰身上不是戾氣重重,離怨孽海幾裏,就氣喘心跳,別說到中間停一會兒,那就姓死,叫死得成。

  在望鄉台腳下,怨孽海邊緣,有一棵不知叫什麼名的小樹,這小樹有一種果子,張道函自己給這果子取名叫望鄉果。取這名不僅因為這果子是長在望鄉台牆根底下,還因為這果子是吸收了望鄉台上新鬼之望鄉的念力而結。人之新死,在陽間總有放不下之事。站在那高台之上遙望陽間,綿綿思念之情化作念力,思陽念力一般會被怨孽海吸去。但怨孽海隻煉化邪念,思陽念力裏也不完全是邪念,甚至有堂堂正正之人,思那留在陽間未竟事業。更有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品潔高尚之人士,思念之力強大而不被怨孽海煉化,這些都被這無名小樹吸收結成果。

  張道函門派的開山祖師爺,是一個常常有些與別人想法不一樣的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想法另類。他覺得殺孽過重,自己到幽冥界怨孽海煉化戾氣。他本就是仙人,還是太乙金仙,當然不怕怨孽海會煉化掉他仙靈氣。老祖宗偶然發現這果子,演算出吃了這果子能讓人記住前世之事。老祖宗當然用不著吃這果子,回仙界之前也忘了把這事告訴徒弟,一來他們那時飛升渡劫容易,這果子對他們屬無用之物。二來天地之私不能隨便泄漏。這小樹每次隻結一粒果子,生長期視望鄉台念力的多寡濃淡而定,加上幽冥界沒時間概念,很難說是多久成熟。

  張道函的師傅推算徒弟要飛升了,這時的飛升劫萬裏無一的都是絕命劫。張道函的師傅著急了,跑去求開山祖師爺有什麼辦法助一臂之力。開山祖師爺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是天道非人力可挽。後來就想起了這個果子,告訴了張道函師傅。渡劫無望千萬不能硬捱,爭取兵解,吃了這個果子,就能不忘前世之事,轉世投胎重新來過。實在不能飛升,就提前屍解,躲過劫數再次投胎,隻要能夠不忘前事,也算獲得永生。

  張道函這次覺得準備充分,再躲到梵蒂崗大教堂,幸許能渡過這最後一劫,不到黃河心不死,人都是這樣哪怕是準仙人。

  張道函帶張秋生去看看望鄉果是否成熟,還告訴在陰間各道穿行全憑心中一念。因為張秋生根本不知陰間各道情況,現在是念無可念。先帶著他到各道熟悉情況,以後就能自己穿行了。

  張道函又結了一個法印,打入張秋生額頭,這個法印詳細記述了如何守住心頭一盞燈,默念六道穿行訣的方法。然後帶著他同時念訣,身子一閃眼睛一花,來到一處地方。張秋生隻感覺全身不舒服,原本已覺得踏實的身體,現在卻被一陣陣法力圍繞著他身體旋轉,似乎要將他身體撕碎。

  這就是怨孽海在煉化鬼魂身上邪氣,前麵就是黃泉路,望鄉台就在黃泉路上。能上黃泉路的都是要投人胎的。但世間也有那歪門邪教,在人世做多了壞事,依命不能投人胎,就通過邪術也上了黃泉路。怨孽海就是阻止他們,充滿邪氣的鬼魂過不了望鄉台。按張秋生在陽間的所作所為,過望鄉台沒問題。

  但張道函說沒吃望鄉果,稀裏糊塗的投胎再稀裏糊塗的做一次人沒意思。讓張秋生就在這兒如同剛才一樣的練功,千萬不能進入怨孽海,他自己去看看望鄉果的情況去。

  張秋生離怨孽海很遠,從怨孽海幅射出來的法力在他身邊時而環繞旋轉,時而穿體而過,每一次都有割肉般的痛苦,每一次有抽血般的虛脫。他知道這是在煉化他身體裏的邪氣,這是他吞噬那麼多鬼魂帶給他的邪氣,當然也包括他自身就有的。他咬牙堅持,以後無論做鬼還是做人,邪氣淤積身體內時間長了影響神智,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張道函從怨孽海那邊回來,見張秋生頑強堅定的坐在原地練功,任由怨孽海收取煉化他的身體。也不打擾他,就在一旁默默護法。又過了一會,張道函叫住他,這時還不能完全煉化掉他身上的邪氣,否則盡管不至於就此煙消雲散,但肯定非常虛弱,不利於完成張道函為他安排的下一步計劃。

  張道函是真心把張秋生當朋友。所謂高處不勝寒,修行到他這樣的地步,已難以交到真朋友。一千五百多年前,門派被毀,他自己被師傅所救,吃得望鄉果投胎重新為人。奉師傅之命不再重建門派,他一人躲深山重修,五百年後又到飛升期。知道天地早已斷絕,飛升無望,趁早屍解再次轉世。他就這樣每隔幾百年轉世一次,連這次已第四次到陰間了。人界的靈氣已經非常稀薄,已根本不適合修煉。張道函根據自己的經驗,在陰間吸收大量陰氣,轉世到人界之後再吸收太陽精華,陰陽交融相生相長自行轉化為靈氣。他指導張秋生吞噬的都是作惡多端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這是在做善事,又增添張秋生的修為。不僅轉世後有利於修煉,在陰間也有利於生存。

  張道函一邊再次指導張秋生如何在陰間各道移轉,一邊帶著張秋生一個轉身來到另一處地方。

  張秋生隻覺得這兒陰風淒淒鬼聲啾啾,不像剛到陰間那兒。他剛到陰間的地方無風無聲,一片灰朦朦。他知道這兒是叫惡鬼道,剛才張道函已經告訴他了。張道函說,剛來的地方都是六道不收的孤魂野鬼,實力最弱,吞噬再多陰力不會煉化,最後也隻落得爆體而亡,或自生自滅的下場。

  而惡鬼道的惡鬼,都是生前就被定為永墮惡鬼道不得超生的命運,惡鬼實力絕對強悍,但吞噬他們後實力也增長的非常快。

  剛剛到惡鬼道,張秋生還處在暈糊糊狀態,正細細辨別這兒與剛到陰間時的區別,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張秋生一直在張道函的庇護下,從資曆上說他還是一個新鬼。這種讓人心髒悸動,牙齒發酸的叫聲從沒聽過。不由一個激淩,向叫聲處看去。隻見兩個惡鬼正在打架,一個惡鬼左手抓住另一個惡鬼右臂,右手將其左臂掰下來直接塞進血盆大口。發出淒慘叫聲的就是被掰斷左臂的惡鬼,左肩處正冒著縷縷黑煙。占了上風的惡鬼沒有閑著,一邊吧嘰著斷臂,一邊又把右臂掰下來丟進嘴裏。

  轉眼間一個惡鬼就這樣被另一個惡鬼吃了。

  張秋生看的目瞪口呆。張道函教他的是吞噬法訣,哪像這惡鬼直接就這樣吃,震驚地天暈地轉不由一陣惡心想吐。

  可現在不是吐的時候,那惡鬼興衝衝地向他跑來了。張秋生害怕了。能不害怕嗎?想像一下,自己馬上就要被這惡鬼嘎嘣嘎嘣的吃下肚。張秋生求助地朝張道函望去,可這家夥毫無義氣的早躲的遠遠的。

  惡鬼也朝張道函那兒望望,對這家夥的識大體顧大局似乎很滿意,哈哈大笑著向張秋生逼近。那笑聲像刮玻璃像敲破鍋,從張開的血盆大口裏發出熏人欲嘔的臭氣。

  張秋生強力排除內心恐懼,屏住氣全神貫注盯著惡鬼的一舉一動,心裏不由自主想手裏要是有架火箭筒就好了,也不知惡鬼怕不怕火箭筒。

  身高八尺的惡鬼邁步進前,一隻蒲扇般大手貌似隨意一拍,泰山壓頂般沉重壓力讓張秋生幾乎要散架。急忙使動八卦步,從離位撤巽位,再從巽位向震位滑步。惡鬼竟然也懂八卦,提起另一蒲扇大手,掌風立即封住艮位,掌風所及連坎乾二位都一起罩住。

  張秋生退無可退,逃亦無處可逃。說時遲那時快,張秋生不退反進,迎著惡鬼大踏一步,右手如鋼鉗一般卡住惡鬼左邊軟肋,一陣大吼。吼聲如狼嚎如貓啼,張秋生大惑不解,我怎麼叫得這麼難聽?轉而一想立即釋然,俺現在不就一鬼嗎,鬼叫還能好聽了?心裏想歸想,手上可一點不敢放鬆,嘯叫也不敢絲毫停頓。張秋生這嚎叫可不是一般的叫,而是在大聲念吞噬法訣。以前都是小聲念,這次不是太緊張了嗎?一個不好就會生生被這惡鬼掰開吃下去,太也恐怖了,由不得他大聲鬼叫。

  惡鬼大吃一驚,同時也被張秋生的鬼叫弄的頭昏腦脹。應當說這惡鬼實力強橫,稍瞬即反應過來,原本就舉著的大手朝張秋生頭頂拍去。可是遲了,拍下去的手軟綿綿的,毫無力道。惡鬼隻感覺自己修煉千年渾厚無比的陰力,如潰口大河源源不斷向流失,不對不是流失而是向對方流去。惡鬼大驚失色,正想拚了命的掙紮,還沒鼓勁,發現原來比對手矮了兩尺,由原來高兩尺隻一瞬間到矮兩尺,這是怎樣的可怕?以這惡鬼的見識,當然知道這是遇到高手了,可惡的是這高手竟然扮豬吃老虎。惡鬼長歎一聲:罷了,罷了。不再掙紮反抗,任由張秋生吞噬。惡鬼道有惡鬼道的法則,你可以隨意吃別人,也要有隨時被別人吃的自覺。

  張道函過來,誇獎張秋生身手不錯,把個太乙金仙的法訣念的像鬼叫也不錯。下麵就要像這樣繼續,他要去別的地方有事,一切就要靠張秋生自己了。至於如何更快、更準、更狠的吞噬惡鬼,就要張秋生自己在實戰摸索,誰也代替不了。說完留下張秋生,自己飄飄然的去了。

  無邊的孤獨寂寞向張秋生襲來。生前張秋生很多時間也是孤獨的,但他從沒感覺過寂寞。自從來到陰間,因為有張道函陪伴,這麼長時間他從沒感覺自己已經死了,隻是好像換了地方繼續生活,隻是這生活方式很另類而已。

  雖然心裏非常惶恐,張秋生也不至於哭著喊著:“師傅,您老人家再陪俺一會吧!”張道函雖然讓他以朋友相稱,但內心裏他從來都是認張道函做師傅的。

  張秋生知道,這是師傅對他最大的愛護,總是關在山門裏不出去的徒弟是成不了人的,隻有闖蕩江湖的弟子才有出息。

  張秋生沒有立即去找惡鬼,而是坐下修煉,先把剛才吞噬的陰力變成自己的,才能有利於下一步行動。

  就這樣,張秋生每吞噬一個惡鬼,就修煉一會。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沒有時日的地方,也沒法計算。吞噬了多少惡鬼,他也賴得計數。漸漸覺得身體彭脹,身高已超過八尺比他吞噬第一個惡鬼還要高。他想了想,一掐法訣,按照張道函教的在陰間各道之間移轉的法術來到怨孽海附近。謹慎地朝怨孽海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有點受不了,坐下來修煉。讓怨孽海的法力煉化自身的雜氣,吞噬了太多的惡鬼,身上所附邪氣太多。良久,良久。覺得差不多了,也不強求,轉身又回惡鬼道。

  如此這般,來來回回也不知是多少趟,也逐漸靠近怨孽海,現在就坐在怨孽海邊緣修煉。

  張道函又出現了,對張秋生大加讚賞,特別是利用怨孽海修煉,古今算是第一人。他看著張秋生通體精純的陰力,不含一絲邪氣。這孩子聰明能吃苦,這個朋友沒白交。

  下麵張道函將帶張秋生到修羅道去。

  修羅道與惡鬼道不太一樣,除去修羅比惡鬼更凶悍,實力普遍比惡鬼更強外。修羅們喜歡拉幫結派成群結隊,修羅道裏各種山頭林立。當然也有桀驁不馴特立獨行的主兒。不管有山頭無山頭,修羅天性嗜殺。他們的使命就是殺別的修羅,或被別的修羅殺。惡鬼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修羅是漠視生死軟硬都欺。

  張道函像給八路軍帶路的老鄉,將張秋生帶到修羅道,自己掐個法訣不知上哪兒去了。

  好在經過惡鬼道的鍛煉,張秋生已經沒有那種孤寂的感覺了。

  過程與在惡鬼道一樣,張秋生吞噬著一個一個的修羅,吞噬一個修煉一會,吞噬一個修煉一會。開始階段很順利,盡管修羅比惡鬼厲害多了,可張秋生現在也很厲害啊。

  麻煩終於還是來了。這次張秋生遇上一挺大個的修羅,很興奮,就像垂釣的遇上大魚。吞噬過無數的惡鬼和修羅後,張秋生的實力非常強大,身上也自然而然帶有修羅思維。那是一種帶有強烈嗜殺的衝動的情緒,隻想著殺修羅或讓修羅把自己殺了,一了百了。有時張秋生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像修羅這麼沒完沒了的殺來殺去,每一次廝殺總有修羅要死去。特別是兩個山頭拚殺,死的更多。這修羅道的修羅怎麼不死絕?難道修羅自己可以生育,以補充修羅來源?

  在遇上這個大修羅前,有三個也很牛叉的修羅,被張秋生輕鬆的料理掉。張秋生現在吞噬能力非常強,修羅身體隨便那個部位被他掐住,心裏一動法訣,修羅就無法動彈被他吞噬掉。剛準備坐下修煉,抬頭就看見這個大BOSS。

  大BOSS就是大BOSS,一柄大刀舞得密不透風,招招守中帶攻攻中有守。

  這又是讓張秋生納悶的地方。惡鬼沒有武器,打鬥都是憑鬼爪和牙齒。修羅們卻是有武器的,刀槍棍棒什麼都有,難道他們有鐵匠鋪?

  張秋生見此更加興奮,全然不懼閃閃發光的大砍刀,躥高伏低閃展騰挪大施身手,隻覺得能這樣打上一架死了也值,能讓這樣一柄大刀砍死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好歹老子也到此一遊了。

  BOSS級修羅見張秋生神勇,也異常亢奮,把那大刀舞的呼呼風響,嘴裏呵呵大叫,也大有讓張秋生一拳打死,一掌劈死是平生之最大願望。

  來來往往不知戰了多少回合,張秋生發現情況不對。四周圍上來許多修羅,大約有四五百之多。

  修羅們沒看過武俠小說,或壓根沒有江湖規矩?按江湖規矩老大打架一般人不準插手,否則就是瞧不起老大,認為老大不行。是修羅們沒江湖規矩,還是張秋生神勇威武讓這幫修羅們見獵心喜?四個修羅一起上來,一共五個圍著張秋生。劍戟棍棒上下翻飛,鬼頭大刀攔腰既砍。

  張秋生隻是過多的吞噬修羅,這陣子沒上怨孽海去煉化,被吞噬的修羅氣感染,當然不是就此變成了修羅。從前生到現在也不知經過多少生死戰鬥,練成越是緊張越是清醒的性格。

  這時大刀自上而下斜著朝張秋生右肩臂下,方天畫戟正麵向腹部搠來,一條大棒在後麵掃到左腰。閃無可閃避無可避,張秋生急中生智一掐法訣,憑空消失。

  這個地方不熟,張秋生晃晃腦袋揉揉眼睛,再次確定這個地方真的不熟。幽冥界各道都是灰朦朦一片,沒有太陽沒有月亮,無邊無際一望無垠。隨著張秋生實力修為越來越高,看東西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遠。但總的來說一切還是灰朦朦,因為這是幽冥界的本來麵貌。張秋生的所謂熟悉不熟悉是憑氣味,孤鬼有孤鬼的氣息,惡鬼有惡鬼的氣息,修羅也有修羅的氣息。這兒的氣息與別處都不一樣,像是進了豬圈馬廄或動物園的感覺。

  張秋生猜想自己可能是進了牲畜道。果然,隻見一隊隊豬牛馬羊豺狼虎豹,真正叫狼奔豕突的往一個方向奔騰,其中也雜有很多人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1 PM

第五章 畜生道

  張秋生放眼四顧心茫然。來幽冥界這麼久,當然知道不能隨著那人畜混雜的隊伍走,那樣就轉投畜生胎了,到時不知變成牛或馬,或者直接就是豬。自己不是天篷元帥,豬八戒是萬萬做不得的。再四下望望,發現也有一些不隨隊伍走的,這些不隨隊伍走的有牲畜也有人,多數還是人。人畢竟是高級動物,就是死了也是高智商,知道隨隊伍走就是變畜生,當然不願意,於是就在這茫茫的荒野上遊蕩。

  歇會兒,歇會兒,咱不急。張秋生一屁股坐下。

  嗯?這旁邊是什麼?狗?一隻狗。一隻脊背是黑,從肚子下是棕,黑色的眼睛帶棕色眼圈的土狗,學名中華田園犬。

  土狗怕人,見張秋生坐到它身邊,急速向後退。張秋生極力將聲音放平靜和藹:“哦?小狗,來,過來,別怕。”

  也許小狗在這兒從沒人和它說過話,也許張秋生的聲音特別有親和力。小狗停止後退,既不上前也不後退,停在原地看著張秋生。

  張秋生反正也沒事,繼續哄逗。慢慢地小狗來到他身邊。小狗身上很髒,還渾身血跡。他知道這都是生前留下的印記,靈魂總是保留生前最後模樣。伸手在小狗身上一揮,髒汙血跡全都消失。這點小法術對於此時的張秋生來說是無師自通,不費吹灰之力。

  小狗太弱了,魂魄隻剩下淡淡一縷,好像隨時都要被風吹散。張秋生慢慢倒轉吞噬法訣,將陰力緩緩輸給小狗。

  狗眼裏流出兩行清淚,從生到死從沒人對它這麼好。從小挨打挨罵,被拋棄到最後被人打死。何時享受過如此的關心,如此的溫暖?

  也許有人會認為張秋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其實,他雖然是孤兒,但從小是在一個非常溫馨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爺爺奶奶姐姐一家人相親相愛,還有經常來看他們的媽媽。他們家雖然不富裕,但親人的關愛就是幸福,在幸福中成長的孩子一般心理是健康的善良的。

  姐姐出事時,張秋生雖然小,但毫無疑問他是家裏的男子漢。什麼叫男子漢?

  男子漢不是沒事在胳膊上紋兩條龍,在胸口紋個大虎頭,拎把西瓜刀在街頭砍人。男子漢不是見到美女就眼放綠光,尾隨幾條街。男子漢不是開個神馬奔馳寶馬,70碼撞人後揚言我爸是誰誰。

  真正的男子漢平時很低調很謙和,他們默默的在寫字樓辦公,他們認真的在車間做工,他們辛勤的在田間勞作。也許他們很富有,也許他們很貧窮。但是,當他們家園遭破壞,親人受欺侮時,他們敢於拿起槍拿起刀,敢於拿起一切武器去保衛自己的家園,去保護自己的親人。家是國的最小細胞,國是由一個個家組成。國是抽象的,家是具體的。外族入侵,男人們穿上軍裝,義無反顧的衝向戰場。因為戰場後麵就是他們的家園,就是他們父母女人和孩子。

  是的,和平社會遇到問題要依靠法律解決。但是所有法律追本溯源,都來自於原始部落的習慣,都來自於社會的既定規則。這個既定規則就是我的家我的親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侵犯。如果法律不能解決,那就自己解決,哪怕是死。

  一個社會的強大,不是擁有多少先進武器,不是擁有多少人口,不是擁有多少財富。這些財富人口武器當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擁有多少真正的男子漢,他們才是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棟梁。

  沒有血性的男人那叫男子漢嗎?

  張秋生所在部隊,養了幾隻狗。三隻德國黑背,二隻邊牧。他沒事時就去和狗玩,有時一邊聽英語磁帶,一邊用英語和狗說話。說來奇怪,無論他用英語還是用漢語,狗們都能聽懂。難道這些狗本來就是外國品種,它們生來就會外語?還是狗理解人話並不完全靠語言,而是綜合人的表情、語氣、手勢等等?反正他跟狗在一起時都很開心。

  張秋生退伍時,一個戰友知道他心病,怕他一心報仇而出什麼危險。拉他一起去了深圳,給一個老板當保鏢。他不喝酒不賭錢,不泡妞沒有女朋友。也有不少人給他介紹,可因大仇未報不願連累人家女孩子。公司也有兩個文員,還有前台小姐都明確表示願做他女朋友,都被裝傻充楞糊弄過去。也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性取向與眾不同,但也沒見他與同性有什麼牽扯。

  老板家裏養的拉布拉多與他最親熱,隻要他在家,拉布拉多總是爬在他身邊。他和狗說話,有時用漢語有時用英語,一人一狗和諧交談,隻不過是人說狗聽而已。老板太太喜歡他,不僅是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有他的身影,而是他話少還從不多事。多事又話多的保鏢沒哪個老板喜歡。老板太太甚至想把自己侄女介紹給他,雖然他沒什麼出身背景。可他是孤兒沒有家庭拖累,不喝酒不賭錢不好色,這樣的男人上哪兒找?招過來可以當兒子,絕對安全可靠。

  老板太太的侄女一看張秋生,也立即喜歡上了。一米七八的身高不高不矮,英俊帥氣陽剛。這些還不算,最吸引老板侄女的是他的那種酷,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酷。

  但是,但是,但是這女孩兒與張秋生粘糊了幾天就不幹了。她姨媽問她怎麼了。女孩說這張秋生跟狗說話比跟她說話都來勁,都要多得多。

  這事在他們公司都成了笑談,不過張秋生對人真誠,善待小動物,也得到大家公認。有人問張秋生,你是不是打算當和尚?張秋生想了想說,真要是能當和尚也不錯。到這份上,公司眾人也是無話可說。

  張秋生一邊撫摸小狗,一邊問:你叫什麼名字,生前在哪裏,主人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死的等等問題。

  人世間隻有人才會說話,但幽冥界卻是靈魂的對話,沒有語言障礙。

  小狗回答,它叫追風。一個很有點文化的名字,不像是農村人家給狗取的名。它剛出生三個月,就被城裏來的幾個學生抱回學生點。張秋生感歎,看來這追風還是插隊知青養的狗。媽媽是插隊知青,關於那段知青的事他知道一點。幽冥界沒時間概念,追風從知青時代出生,到現在還在這兒也不怎麼稀奇。

  那幾個知青不安分,經常不著家,所以它總是飽一餐餓幾頓。他們脾氣不好,經常無緣無故打它。他們中間有一人格外凶殘,拿紮鍬將它的尾巴紮斷了,說是斷尾的狗凶會咬人。尾巴被紮斷時,它差點痛死過去。

  那些主人常年不著家,它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最後被人打死。追風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主人們為什麼常年有家不回,為什麼脾氣那麼大。他們不僅對追風狠,對自己也狠,經常打架,打起架來不要命。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有什麼心裏過不去的坎嗎?他們需要我幫忙嗎?

  追風一直坐這兒想,想不明白也要想。它不想轉世投胎,如果轉世還是一條狗,還不如不轉世,就坐在這兒讓陰風慢慢吹散它的身體,最後煙消雲散。

  張秋生聽了追風的話,默默無語隻是輕輕的撫摸著追風的脊背。他與狗打的交道比人還多,知道中華田園犬非常聰明也非常忠誠,隻因為是中華本地品種而不招人待見。

  “郝護法,這是哪兒?”一個大嗓門嚷嚷著,聲音當然也是如同刮玻璃。

  “我們好像是死了吧?”另一個聲音說:“難道這兒就是陰間?也還不太壞嘛。”這人是樂觀主義者。

  下麵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刮玻璃聲音。

  張秋生瞥了一眼,五個人。不對,應該是五個新鬼。這五個新鬼穿古代蒙古戰袍,說話卻是漢人口音,看來是真正漢奸,而且是老牌漢奸。

  張秋生怎麼能看出這是古代蒙古戰袍?他生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這可是信息爆炸時代,電視電影互聯網上各國各朝代各種服裝多了去。他做為一個戰士,對各朝代的軍服有所了解不足為奇。

  瞥一眼就不理睬,一個漢奸還不夠塞他牙縫,有什麼好理睬的?張秋生還是輕聲和追風說話。

  “何為不太壞?”這大概是那個郝護法:“所謂不太壞,是謂尚有可取之處。李雲河,你修為是很高的了,可見識竟如此之低。可歎,可氣,可恨啊。”

  李雲河這時不樂觀了,對郝護法拱手問道:“郝護法,我是看這裏有人有牲畜,來來往往,倒也有點生機,才有如此之說。至於我李某有何可歎可氣可恨之處,還要請教一二。”

  “唉——”郝護法長歎一聲:“我說你可歎可氣可恨,何嚐不是說大家,又何嚐不是說我自己?”

  一眾鬼影齊問:“郝護法,此話怎講?”

  “我烏拉爾派,雖於苦寒之地立派。然我等修中華之典籍秘法,流中華之血脈。原本蒙古西征建金帳汗國,與我等修真之人毫無相幹。我派受蒙古國師蠱惑,助其西征。斯拉夫非我中華族類,其修士既不受西方教廷約束,亦非我中華修真一脈,殺也就殺了。奪其珍寶,充我之庫藏亦無不可。但汗國建立我等該當功成而身退,回我山門,暮鼓晨鍾,做我修真人之本份。天道無常,飛升無望,求一善終應非難事。哪像現今,身負奸賊之名,遭萬世唾罵。此乃可歎也!”

  一眾新鬼也大搖其頭,長嗟短歎。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這些人已經死了?

  “蒙古大軍南下,鐵騎過處,漢人家園每每毀於一旦。我等豬油蒙心,那時竟全無一絲悲憫。”郝護法痛心疾首繼續說道:“想我等修行之人,視普通百姓如螻蟻,漠視其生死,一向如此無話可說。而我烏拉爾派開山祖師本南華派長老,隻是受人排擠,心中不忿而遠離中土,至漠北開山立派。本無大怨,更非血海深仇,且其他各派與我素無嫌隙。何至於號稱為祖師報仇雪恨,夥同蒙古修士一路向南戧殺修真同道?可氣啊,可氣!我等為蒙古立下如此功勞,甚至對同根同源同一祖師的南華派都毫不手軟,蒙古賤狗照樣不拿我等當自家人。眼看大軍已過嶺南,宋之少主趙昺年幼,張世傑用兵保守因循守舊,陸秀夫顢邗愚忠,文天祥獨木難支。眼看宋之天下,將全部收之囊中。蒙古國師竟設下魔陣,誘塞外漠北修士與宋境修士決戰——”

  張秋生懶得聽這些漢奸的自怨自艾,他連高中都沒上過,當然對曆史一點不懂,肚子裏的一點點曆史知識都是影視劇裏得來的,興趣不大。這時心裏的感覺是,這些老牌漢奸墮入畜生道,真是蒼天有眼,報應不爽。

  過了這麼一會,輸入追風體內的陰力慢慢被吸收,張秋生又開始慢慢給它輸送。追風現在還太弱,不能輸送的太快。追風隨著陰力的不斷輸入,身形漸漸清晰,個頭也稍稍大了一點。自己剛到幽冥界時,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張道函就在身邊不注意都沒見著。吞噬了無數的惡鬼修羅後修為大漲,看周圍雖然還是沒有色彩,但卻變成了一幅幅清晰無比的水墨丹青。問題是這幾個漢奸,一來就相互打招呼,並看到了周圍往生的人群。顯然他們不僅能清楚的看見身邊的同夥,也能看到遠處東西。

  看來,修真之人確實比普通人要厲害。我吞噬惡鬼和修羅,也是一種修真方式。那麼,這些漢奸會不會也吞噬鬼魂?本來他準備帶追風走了,現在到想留下看看再說。

  漢奸那邊一陣喧嘩,又來了一撥。兩撥見麵互相寒喧。原來新到的這撥七八個,是長白派、祁連派混合編隊。

  漢奸也有各自性格不是?一位長白派的大大咧咧的說:“哈,那啥,咱們都死了,還是咋的?”此人麵白無須。嗯,麵白是指他生前,現在嘛隻能說他麵青了。也是穿著蒙古戰袍,一手虛握成拳狀,像是在搖折扇。生前大概是有事沒事就搖扇子,他的扇子大概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寶,死後帶不進幽冥界,但習慣沒改。

  “可不是嗎,”另一個長相說是修真者,還不如說是土匪的家夥接話:“死也就死了吧,老子二十後又是一條好漢。”

  “嘿嘿,何須二十年,往前走須臾就是一匹好豬。”郝護法陰側側地說。

  “郝護法是何意思!”土匪男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出手的架式。

  郝護法大聲說:“眾位沒看出這是哪兒嗎?啊!”

  郝護法最後一聲“啊”字,說的特別大。眾人一激淩,四周一打量,稍稍一想。都是修真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失神、震驚、痛苦、懊悔、發呆。

  良久,終於一人受不了大聲說:“這是畜生道,我們都變畜生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漢奸有哭的、叫的、罵的。一時間修真人平時的修養、驕傲、矜持全都丟到腦袋背後。哭聲叫聲罵聲,最後歸結一句話:我操你個蒙古狗,你們害老子欺師滅祖殺戮同胞,你們讓老子死後變豬變狗,老子操你個鐵木真、忽必烈個八輩祖宗!老子操死你個孛爾斤隻氏全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1 PM

第六章 枉死城

  “呔,大膽!”隨著一聲暴喝,又來了一批穿蒙古軍服之人。其中一扁臉絡腮胡似是首領模樣的人一揮手,大喊:“殺了這些人!”

  郝護法這些人正是滿腔悲憤無處發泄。見來了這批正宗蒙古狗,居然還大喊殺了他們,二話不說呼啦啦撲向前去。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棋逢對手將遇良材。

  法寶,哦,沒法寶。用慣了手的法寶因品級低,而帶不進幽冥界,可施放法寶的姿式卻做的與生前一模一樣。

  法術,也沒法術。這兒沒靈氣,陰氣他們還不會用。於是,雙方直接用拳腳,你來我往拳打腳踢。發展到後來,幹脆是用手抓,用牙咬。

  張秋生悠閑的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他已不知經過了多少打鬥,這樣的瘋狂撕咬一點也引不起他的興趣。這些漢奸死一個少一個,即使他們去做畜生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畜生。

  漸漸地,打鬥的鬼們越來越少,留下來繼續打鬥的鬼越來越強壯。其間,也不斷的有新鬼到來,可惜新加入的鬼魂太弱小,一來就被已強壯起來的鬼吃了。

  現在已經不分敵我,逮誰吃誰。大家都知道,隻有最強大的,才能留下來。隻有留下來,才有機會考慮如何走出這畜生道。

  又過了一會,打鬥場上隻剩下兩個鬼。這兩個鬼到底屬哪一方,張秋生分辨不出來。他們吃了太多的鬼,身材樣貎已發生巨大變化。變得身高丈八腰粗膀圓,眼如銅鈴血盆大口。兩個鬼相互望著,他們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其中一鬼向張秋生這邊瞟了一眼,又看了看對手。兩個鬼同時向張秋生這邊奔來。意思很明顯,他們先吃了這一人一狗。然後他們再分勝負。

  在兩個鬼看來,這一人一狗身材矮小,根本不是他倆的對手。兩個鬼都奔向張秋生,而棄追風於不顧。張秋生的塊頭要大些,吃了他能夠得到的陰氣補充也要多些。他們最後的比鬥主要就是看誰的力量強了。

  張秋生叫追風趴那兒別動。自己迎著兩個漢奸鬼而上。自從到了這幽冥界,張秋生就處在不斷的戰鬥中。他都記不清打了多少架,現在普通的惡鬼修羅他都看不眼,專找王級的惡鬼修羅打。這麼兩個新鬼真的不夠他塞牙縫。

  兩個鬼分別抓住張秋生一條胳膊,一齊用力掰,都想有理無理先掰一條胳膊吃了再說。他們哪知道張秋生現在的身體是何等結實?全身的陰靈之氣是何等的凝煉?張秋生無數次吞噬惡鬼修羅,又無數次在怨孽海煉化,現在張秋生身上的陰靈之氣堅如磐石。哪是這等新鬼所能撼動的?

  這兩個家夥雖然做鬼是菜鳥,但畢竟是修真人出身,見識還是有的。知道大事不好,撒手就想跑。可是已經遲了,張秋生反手抓住這兩個鬼,用力往回一帶。先將兩個鬼相互撞個七葷八素,踩住一個鬼的後背。再將另一個鬼的大腿掰下,扔給追風。

  老實巴交的追風問:“這個,可以吃嗎?”張秋生說:“當然可以吃。你沒看他們剛才相互吃的多歡嗎?你不吃他,他們就會吃你。快點,大補的。”

  吃完兩個鬼的追風身形如同大象。張秋生帶著它來到怨孽海附近。

  他不知道狗應當怎樣煉化怨氣。想了想,對追風說:“你就趴這兒。如果能承受住痛苦,就稍稍向前一點。如果受不了,就稍稍向後一點。讓風將你身上的怨氣吹掉。”

  張秋生自己卻向前走去。他現在幾乎能夠接近海的邊緣了。怨孽海是火紅的,這是幽冥界唯二的色彩。怨孽海是滾燙的,這是幽冥界唯二有溫度的地方。另一處是十八層地獄中的火海油鍋,那是為懲罰生前作惡之人而特意設置的所在。

  怨孽海是自天地初開便已存在,是天道亙古永恒。火海油鍋是大神通之人特意設置,兩者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在怨孽海修煉之人,自鴻荒始不足廖廖十數人。火海油鍋每天都有那惡人受煎熬。經曆怨孽海修煉之人,火海油鍋何足道。而扔惡人至怨孽海,立即灰飛煙滅。

  從此,張秋生帶著追風穿行在修羅道、惡鬼道與怨孽海之間。

  沒有時間可以計量,也不知來回了多少趟。吞噬惡鬼修羅與不斷向怨孽海挺進,已經是他修煉的手段與目的。

  吞噬與煉化已變成他在幽冥界生活的全部,隻有這樣他才覺得有意義。不這樣,又能幹什麼呢?

  生前的一切執念隨著怨孽海的煉化,已經漸漸在他的心中淡去。如果說生前還有什麼留在他心中的話,那也隻有一些美好的記憶。怨孽海不煉化純粹的美好,隻煉化一切怨孽。

  又一次帶著追風來到怨孽海。追風的陰靈之氣已凝若實質,現在可以抵在海的邊緣修煉了。

  而張秋生卻已經下了海,甚至在接近中心的地方修煉。進入海的中心,是張秋生現在目標。他為實現這個目標而堅強的忍受著難以形容的痛苦,但他卻孜孜以求樂此不疲。

  張道函終於出現了。見一隻狗趴在海邊。再極目遠眺,遠遠的遠遠的火紅的海麵一個模糊的小黑點。吞噬一切怨孽執念的火焰包圍著那個小黑點,隻在火焰的閃動中偶而顯現一下那堅強不屈的黑點。

  張道函因震驚而顫抖。他從來沒下過海。經過幾次兵解來到幽冥界,他此時的修為也隻能站在海邊,還最多隻能待一頓飯那麼久。

  張道函曾經為此而自豪,試問整個幽冥界誰的修為能達到這個境界?因為望鄉果的事需要保密,他的這樣修為從沒告訴過別人,自豪也隻能埋在心裏,大有錦衣夜行的遺憾。

  可是,這兒怎麼有一隻狗呢?難道秋生竟然養起了寵物?在幽冥界還玩這種閑情逸誌?

  張道函試著問狗:“你是張秋生養的狗?”

  追風站起來說:“您指的是他嗎?”追風用爪子指著遠處的黑點。

  張道函詫異了,難道海中的不是張秋生?一絲不安湧上他心頭,如果不是張秋生那就說明幽冥界出了一個可怕的對手。

  追風說:“我不知道他名字,他從來沒說過。他是我的主人,但他從來都說我們是朋友。”

  張道函點點頭,不知道名字就好,那黑點就很有可能是秋生。說狗是他的朋友,這也像極秋生的口氣。

  張道函在海邊待不了多久,他退後一段距離慢慢等著那黑點。圍繞那黑點的火焰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沒有。這說明他身上的怨孽已被煉化幹淨。

  黑點慢慢往回走。到得海邊,追風迎了上去,用爪子指了指遠處的張道函。

  黑點立即飛快的向張道函跑來。

  果然是張秋生。張道函驚歎而又欣慰的看著他。此時的張秋生一身陰靈之力無比精純。精純到樸實無華返璞歸真的境界,看上去就與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兩樣。要不是親眼見到他從怨孽海的深處走來,張道函還真不敢相信。

  張道函對秋生說:“不能再這樣修煉下去了,必須立即停止。”

  張秋生說:“這樣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停止了修煉,再去吞噬惡鬼修羅身形就會變的很大,那樣太難看。還有我的目標是進入海中心,現在還差一段距離。”

  張道函歎了一口氣說:“你自創的這樣修煉之法當然是極好的。除了要忍受其他人無法忍受的苦痛,方法本身卻極簡單又適用。

  但世上凡事都有個度,幽冥界也不例外。海中心絕對藏有極大殺機。要知道,這怨孽海是與天地同時存在,你能戰勝它就意味著你能戰勝天地。天道絕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也許在下一次你往前跨進一步之時,就是你在天地之間永遠消逝之刻。吞噬惡鬼修羅身形會變大,可以通過別的方法煉化。其實你也無需再吞噬了,隨我去各處玩玩吧。”

  張道函已窺得無上天道,對天道的奧秘已大有心得。他的修為實際上已不比仙界的一般仙人低,隻是天地阻隔無法飛升而已。

  張秋生茫然地說:“那好吧,不吞噬惡鬼修羅就不吞噬吧。可我不想玩,就坐在這兒行嗎?”

  他已經被怨孽海煉化的沒有了一切欲念,除了去吞噬惡鬼修羅。而吞噬也隻是他在這兒生活的一部分,倒並不是為了增加他的修為。吞噬變成了他的本能,煉化是本能的另一部分。

  張道函心痛的看著張秋生如同小孩一樣純真的臉。心想這孩子本來就心地單純,現在被過度煉化,從外形到心理都變的與小孩一樣,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僅就修真的角度來看,無欲當然是好事,心地單純也是好事。可是,現在的天道絕無飛升可能,成天隻知修煉活著有意思嗎?

  他希望秋生帶著前生的記憶轉世,快快活活開開心心無拘無束的做一回人。前生的秋生太苦了,來生一定要扳回本。投一次胎做一次人不容易,哪能不撈回票價呢?

  練武也好修真也罷,都隻是為了活的更自在。在張道函的眼裏,現如今的修仙純粹是扯淡。不能飛升還修個屁的仙,師傅早早叫他解散門派不要傳徒是對的。

  “走吧,在這兒枯坐有什麼好玩的?”張道函拉著張秋生就走,還說:“你又不做和尚,無需練枯禪功。”

  兩人一狗悠閑地漫步在幽冥界的荒原上。

  張道函說:“望鄉果我看了,還沒熟。要多久才會熟,我也不知道。我們慢慢等吧,過一陣就來看一次。”

  張秋生說:“不急,我也不想投胎轉世了。就這樣也不錯,不愁吃不愁喝,也無需操心穿什麼衣。太好了!這樣的日子人世間哪兒找得到?”

  張道函想著上哪兒找一個惡鬼來讓秋生吞了,給他補充一點邪念。一味的單純就是白癡,張道函可不想交個白癡朋友。可是再一想,惡鬼不行。惡鬼道的那些惡鬼都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更不知是生前作的是什麼惡被打入惡鬼道。要是太邪性的,讓秋生吞了還得去煉化。

  關鍵是不發作就不知是怎樣的邪性,等到投胎轉世再發作的話可就遲了。要是在人世間幹下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壞事,那個賬可要記在秋生的頭上,生生世世也抺不去。

  不管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張道函生性豁達,從不自己給自己找煩惱。兩人一狗晃晃蕩蕩,最後來到一座大城池。

  張秋生看著氣象森嚴的城門,上麵有一塊白色的石料,大概是白玉吧?上書三個篆字。他隻初中畢業,不認識篆字。張道函告訴他,這就是枉死城。

  城門口站著鬼兵鬼卒,個個持刀拎棒,神態驕橫。張道函遞了幾個錢,鬼兵就放他們進去了。

  張秋生問:“這是不是行賄受賄?”

  張道函哈哈笑著說:“這倒不是行賄受賄,是正經的城門稅。雖然幽冥界索賄成風,但這兒的守卒因沒什麼大權力,所以倒也沒發現他們索賄。”

  張秋生好奇的追問:“那什麼地方行賄受賄嚴重呢?”

  張道函說:“那還用說?當然是掌握生死的地方啊。這個枉死城進不進也無所謂,不讓進就不進罷了。那些不該死而死的,非進這兒不可。不讓進?不讓進你把我弄回去啊,我還不想來這兒呢!”

  張秋生默默無語。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鬼的地方也有江湖。江湖嘛,那就是弱肉強食。權大的大吃,權小的小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世界與幽冥界情同此理。

  枉死城裏街道非常幹淨,最起碼沒有西瓜皮香蕉皮到處亂扔,塑料袋廢報紙隨風起舞。街道上房屋鱗次櫛比,酒肆商鋪林立,看著很是興旺。隻是沒人逛街壓馬路,似乎是經濟大蕭條時期。

  張秋生問:“這裏發生什麼事了?或者說戒嚴了?怎麼一個鬼影都沒有?”

  張道函呵呵地笑著說:“沒戒嚴,這兒就沒戒嚴這個詞。枉死城原本就是這樣。”

  張秋生又問:“這樣的蕭條,商家怎樣做買賣?”

  張道函說:“買賣嘛,有鬼上門那當然是要做。沒鬼上門呢,也無所謂。

  他們又沒有什麼電費、水費、煤氣費、有線電視費,沒有人員工資,沒有治安聯防費、垃圾費、衛生費要繳。更沒有什麼增值稅、營業稅、工商稅、所得稅、消費稅,當然就沒有什麼教育附加稅、城市建設維護稅等等。

  有人來買東西那很好,沒人來買東西也無所謂虧不虧本。日子本來就要這樣過,難不成他們不做買賣就不住房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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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陽間帶來的茶葉

  張秋生就不明白了,他問:“一樣稅都不收,那枉死城政府咋運作?幹什麼事不都得花錢,枉死城政府怎麼辦事?”張道函又笑,說:“哪有什麼政府,你別把現代政治往這裏代好不好?別說這兒是幽冥界,即使是陽間,在古代所謂的府衙縣衙也就三班衙役。皂班、力班、快班加起來也就十幾人。從來就沒有什麼一個縣太爺加十幾個副縣太爺,再加十幾個秘書長。而且縣以下朝廷就不管了,讓鄉民自治。以後你多看看書,從來就沒有什麼鄉衙。

  枉死城就一個城主,再帶幾個鬼兵鬼卒,能花得了多少錢?這兒又不用修馬路。更不用今天修好了,明天挖開埋電纜,後天再修好,大後天又挖了埋水管,再大後天又重修。城主也不用向冥王繳什麼政績,去建什麼標誌性高樓大廈,再建什麼花園廣場。總之,這兒在城建方麵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枉死城自亙古是什麼樣子,到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張秋生還是不明白,他問:“你還漏掉了一個問題。房租。商家不繳任何稅費,但房租總要繳。商家沒有生意做,必定要虧房租。還有,城建上不用花錢,但鬼兵鬼卒總要發工資。靠收那幾個城門稅恐怕不夠吧?”張道函願意與秋生說這些,他認為通過思考與提問,再加上他的回答,可以慢慢讓秋生從白癡狀態恢複過來。他說:“沒房租要繳。這些房子都是商家自己的,沒人會租房子做買賣。生意這麼蕭條還租房子做買賣,那就是十足的糊塗鬼了。生前糊塗還情有可原,死了還不明不白糊裏糊塗,在這枉死城也待不下去。一頓飯過程就被別的鬼當早餐吃了。或被這些商家抓去做成物品賣了。”

  抓鬼做物品?張秋生驚詫莫明。這兒的鬼就相當於陽世的人,能隨便抓人做物品,那不就相當於陽間做人肉包子?枉死城最大的可能是沒什麼法律。可是即使沒法律,也應當有什麼規矩常例,原始部落還有習俗呢。雖然張秋生自己在惡鬼道修羅道,甚至畜生道都吞噬別的惡鬼修羅。但那是環境決定的。他不吞噬別人,別人就要吃了他。這就像在戰場殺人與在和平城市殺人的區別一樣。在戰場殺人的是英雄。在和平環境殺人,那就是罪犯。就像他殺了伍少宏與王紹洋他們一夥,無論自己多麼有理也不能否認這是犯罪。自己得趕緊跑路,要麼就得乖乖被警察抓,或者投案自首。

  張道函指著沿街的店鋪說:“這些商家賣的所有物品,隻有兩種途徑。一種是運用他們自己的陰靈氣製作,另一種就是抓別的鬼做的。幽冥界不像陽間有各種資源可供利用,這兒沒有什麼礦山可供開采。又孤陰不陽,五行不全,造成萬物無法生長。你說這兒憑什麼製造器物?所以隻能用自己修煉得來的陰靈之氣,或者用別的鬼的陰靈之氣。你別拿陽間的法律往這兒套,即使是陽間的法律對強者也全無用處。弱肉強食在哪兒都是一樣,隻是表現的方法不同罷了。”

  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張秋生懂。生前要不是他家太窮,爺爺奶奶又隻是鞋廠的普通退休工人,王紹洋這夥流氓也不敢欺負姐姐。而姐姐的慘死都沒有讓王紹洋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還不是因為伍少宏是警察?而伍少宏的叔叔又是市中級法院的副院長?

  經過怨孽海的煉化,張秋生現在已經沒有一點恨意。但道理還是這個道理,它不因執念的消失而改變。如果能帶著前世記憶去投胎重生,首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讓自己強大。我不欺負別人,別人也休想欺負我。可是我為什麼要投胎做人呢?在陽間是過日子,陰間不也照樣過日子?我從此不再抓別的鬼吞噬了,別的鬼也休想吃我。就這樣挺好,何必投胎!

  張道函雖然不知道秋生心裏的具體想法,但小朋友對陽世沒有一點留念還是可以看出來的。用心如死灰來形容現在的張秋生那是一點都不為過。也隻能慢慢開導了,這事急不得。

  既然決定留下來,這兒的情況就要弄清楚。張秋生問:“您還沒

  說城主怎樣給鬼兵發工資呢。還有,您說這些店鋪的房子都是店主自家的。那這兒可以隨便造房子嗎?新來的鬼肯定都弱小,是不是都要被吃或被抓?那枉死城不是沒新鬼補充來源了嗎?”嗯,這孩子是真的打算在枉死城住下了。張道函一時沒想出開導的辦法,對這個提問還得好好回答。不能造成我在糊弄他的印象,否則以後說話他都不信了。張道函說:“城主無需發工資,或者隻發很少一點吧。枉死城裏有很多勢力強大的派別。每一個派別裏都有牛逼的人物坐鎮。這些牛逼人物城主也奈何不得。他們大多在陽間有香火供奉,甚至受萬人膜拜。你要想在這兒住下來,記住這些派別就非常重要。知道了枉死城裏有眾多派別,那麼對這兒的一切疑問就都迎刃而解。

  鬼兵就是各個派別支出來當差的。鬼兵的花銷也由這些派別出。能不能隨便造房子我不知道。但沒有大實力的鬼壓根造不出來房子。剛才說了,這兒的一切都是要陰靈之氣來製造。沒有強勁的實力,別說造房子就是一粒花生米也造不出來。

  憑你的實力造房子當然足足有餘。可是造出來之後你得能守住,不要讓別人搶了去。憑你的實力還真沒人能打得過你,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你再麼厲害,又能打得了幾個?

  這些商鋪說是商家自己的,實際上都是各個派別的。裏麵的掌櫃實際上是支派來的而已,就像現代陽間組織人事部門任命一樣。各派別勢均力敵,誰也別打誰的主意。

  至於新來的鬼會不會被吃被抓?糊塗鬼肯定要被吃被抓了。聰明的一來就要投靠某個派別,背靠大樹好乘涼。你要想待這兒不走,也要投靠某個派別。”

  投靠某個派別?張秋生雖然白癡了,但並沒傻。監獄是個大學校,他生前有近一半時間在監獄度過,一些基本法律知識還是懂一點的。最起碼他知道權利與義務相一致原則。投靠了某個派別,這個派別給你提供了庇護,那你就要為這個派別做出一定貢獻。用俗話說就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張秋生試著問道:“那如果我投靠了某個派別,他們需要我做什麼呢?”張道函仰望星空。哦,不對,這兒沒星空。他隻是仰臉向上,長吐了一口氣,說:“像你這樣的,肯定不會讓你去守城門。至於具體要你幹什麼?誰能想得到呢!各派那些牛人的腦袋本就異於常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異想天開叫你去做那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果你一不小心投靠的那個派別的老大或老二,哪怕是老八老九反正在派別中很有地位的一個人是金兀術。金兀術叫你把嶽飛給殺了,你殺不殺?”

  張秋生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這也太可怕了吧?他結結巴巴的問:“嶽,嶽,那個武穆王嶽爺,嶽爺也在這兒?”張道函不負責任的說:“我也不知道。這兒這麼大,這麼神秘,我也無法調查。反正這兒牛人多的數不清。像嶽飛這樣的人,他是屈死的,死後肯定要上這兒。雖然陽間尊他為神,可從他那個時代起天地已然不通。他飛升不了仙界,進不了天庭,隻有來這兒。像他那樣的人,你認為他會甘心投胎做一個普通老百姓?”

  張道函活了幾世,總共兩千三百年。就從來沒做過政治思想工作。他的兩千多年,要麼就是與別人打鬥,要麼就是摸到哪個深山野窪去修煉。朋友也就那麼三四個,還動不動就上百年不見麵。像這樣認真細致繞著彎子勸張秋生不要留在幽冥界,對於張道函來說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張秋生還不死心,問道:“那麼我先調查一下,看哪個門派當家的是好人再去投靠不行麼?”張道函說:“能先調查清楚當然是好。可事實上卻不可能。我們在這兒待不了多久。大概就他們吃一百多頓飯的過程,相當於陽間的一個來月吧。這還是我的經驗,要是你恐怕隻待到十幾頓飯的過程。因為我已經來過這兒幾次了,他們知道我不好惹,再加上知道我在這兒待不長,他們才忍耐著。這麼一點點過程,你能調查出什麼來?”

  張秋生無語了。不過他現在是沒執念的人。這兒待不住,那就不待吧。我回黃泉道上去,就在那兒坐著也不錯,有追風陪著也不寂寞。

  兩人一狗,在枉死城東遊西逛。枉死城有一門好,沒有電線杆,不用擔心一不小心撞上去。也沒汽車,走路發呆不用擔心被汽車撞。偶而有一輛馬車路過,速度也不能與汽車比完全不用擔心。很少的行人,都是急匆匆像是趕著去辦事。絕沒有像他們兩人一狗這樣悠閑的逛馬路。

  “老張,你來了!”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欣喜的大叫。張道函聞聲回頭,也大聲說:“哈哈,原來是陸兄。杜老呢?你們倆不是形影不離的麼。”

  叫陸兄的說:“在,在這兒呢,隻是喝醉了。”陸兄話剛說完,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誰說我喝醉了?”

  張道函輕聲對張秋生說:“這兩個人,一個是陸羽,一個是杜康。”見張秋生一副茫然的樣子,知道他沒聽說過這兩人,於是小聲說:“陸羽是茶仙,杜康是酒聖。”

  張道函對陸羽馬馬虎虎,對杜康可是非常尊重,他對杜康鞠躬行禮,口說:“陛下近來安好?”杜康醉眼朦朧地擺擺手說:“別跟我來後世那一套。我就問你醪丹帶來了嗎?”

  張道函麵露愧色地說:“沒有,那孟婆湯太厲害,這次喝多了,回到陽間就完全忘了這事。”陸羽插話說:“想來我的茶丹也是沒有了。這也怪不得你,我懶得投胎轉世就是因為這孟婆湯太厲害。如果轉世後不會喝茶,我還不如就待在這枉死城。”兩人都沒責怪張道函失信,但均扼腕歎息,像是痛失什麼無比珍貴的寶物。

  張道函又說:“不過,我還是帶了一點過來。是在陽間煉了自己用的。沒用完就被雷劈死,稀裏糊塗就到了這裏。”說著拿出兩個小瓷瓶,一個隨手給了陸羽。另一個瓷瓶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遞到杜康手邊。

  杜康與陸羽二人如獲至寶,雙手接過瓷瓶,放鼻子上聞聞,小心翼翼地放入懷裏。張道函又拿出一個大袋,對陸羽說:“這裏是茶葉,也是我在陽間平時喝的。”陸羽激動的連聲感謝,對張道函說:“老哥,這,這,真真的是萬分感謝了。陽間的茶葉必定是比我自己用陰靈之氣煉造的要真。”長歎了一口氣,又說:“我是多久沒喝過真正的茶了?有時真想回陽間去。可是那孟婆湯一喝,再投胎轉世,我陸羽就不是陸羽了。如若投生為販夫走卒,屠戶賣漿之流,整天將上好的茶葉隻當尋常解渴之物,豈不是作天下之大孽?唉——”長籲短歎,感慨不已。又抓起一撮茶葉放鼻子前嗅,微閉雙眼似是陶醉在茶香中。

  張秋生生前就不喝茶,對茶之一道全無研究。此時看著那茶葉,一點門道都看不出來。幽冥界沒色彩,捧在陸羽手心的茶葉形狀倒是茶尖,成色隻是略有濃淡區別的黑色。

  張道函又拿出兩個大壇子,遞到杜康麵前說:“這也是我釀來自己喝的。隻剩這兩壇了。”杜康大喜若狂,連說:“好好好,好。陽間的水總是比我自己煉的要好。我得想個法子保存。不然陽氣跑了,酒就沒了。”

  陸羽此時已度過最初的陶醉,開始挑毛病:“這茶不純啊!味不純,形也不整。我告訴過你,茶要在常年有霧的高山之上采摘。還有,一定得由及笄年華之女子采摘。為何?實因這樣的女子手小心細,采摘之時不會破形。我都反複——”

  張道函與陸羽是一點不客氣,聽了陸羽的絮叨,連忙打斷說:“你知道目前陽間是什麼世道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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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孫子、灰孫子

  陸羽對張道函也殊無恭敬之態,說:“什麼世道?哪個世道百姓也得吃飯喝茶。難道陽間正在打戰?”張道函搖頭說:“沒打戰。恰恰相反現在是大大的盛世。世界人民大團結,成立了聯合國。除了個別國家,大部分國家都無戰可打。”

  陸羽一點不懂張道函的話,問道:“聯合國是怎樣的國?皇上又是誰?聯合國人不喝茶?吃幹炒飯?”張道函鄙視陸羽沒文化,說:“跟你就說不明白,你對現如今的陽間之事一點不懂。這麼跟你說吧,聯合國不是國,而是各個國家派人去開會,大家共同商議如何消除戰爭。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也要在一起開會解決。”

  陸羽也反鄙視張道函,說:“這有什麼不懂的?不就是彌戰之會嗎?當初晉楚兩國就會同當時的十四國,在宋國開了個彌兵會盟,約定各國不再打戰。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你天天爬起來修道,修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悟不透呢?這叫萬變不離其宗,知道嗎?好吧,你知道。那麼,彌兵之盟上也規定彌茶?打不打戰跟喝不喝茶有關係嗎?”

  張道函就無法與陸羽溝通,回頭對張秋生說:“秋生,跟這家夥說說,你平時都喝什麼?”張秋生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他覺得這兒根本就沒他說話的份。喝茶都能喝出個仙來,這是何等的牛逼?獻醜不如藏拙,我就乖乖的在一旁聽著吧。見陸羽聽說現在陽間的人不喝茶竟急成這樣,不免大為同情。不愧是茶仙啊,世人都不喝茶這仙當的也確實無味的緊。就像佛祖,世人都不信佛了,恐怕也要著急吧?他哪知道陸羽純粹是抬杠。張秋生是修煉過度成了白癡。白癡嘛,一般都以為別人也白癡。見張道函叫他說話,趕忙說:“我平時什麼都喝,一般也就是可樂,有時可口可樂,有時百事可樂,有時也喝純淨水。還有果汁什麼的,偶而也喝咖啡。”

  陸羽被張秋生一連串的名詞給弄糊塗了,努力抓住第一個名詞,其餘的暫時不管了,他問道:“可,可,可什麼,樂?”張秋生點頭肯定,說:“對,就是可樂。一般就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兩個牌子,其他山寨的牌子多如牛毛。”

  陸羽好歹也是高級知識分子,會抓事物的主要矛盾。什麼“牌子”以及“山寨牌子”是什麼他也不懂,但他就盯住中心詞問:“可樂是什麼?”張秋生理所當然地說:“是喝的飲料啊。”

  “飲料”這個詞也沒聽過,還是撇到一邊,繼續追問中心詞:“喝的?”張秋生點頭:“嗯吶。”

  陸羽再問:“喝的什麼?”張秋生再答:“飲料啊!”

  “飲料”這個詞看來撇不過去,陸羽隻得請教:“飲料是什麼?”張秋生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陸羽,憐憫地說:“飲料就是喝的啊”口氣就像幼兒園阿姨教小朋友。

  現在輪到陸羽覺得無法溝通了。回頭問張道函:“這孩子是你徒弟?不是聽說你從不收徒弟嗎?你要收徒也沒事,可你別把人家孩子帶陰間來啊。有你這麼當師傅的嗎?啊!”張道函眼睛一翻:“別瞎說,這是我的小老弟。姓張,叫張秋生。”

  陸羽馬馬虎虎恭喜了一下,又追問:“你還沒說這茶葉中的怪味是怎麼來的,還有采茶是怎麼采的呢?我要找到其中原因所在,然後讓你帶回陽間去指導別人。”張道函對於陸羽的執著還是很佩服的,雖然修真之人就要破除執著,但陸羽不是修真之人不是?他對陸羽說:“現在陽間的人太多,僅我們華廈之國就有十五億人之多。另外工業大發展,帶來了嚴重汙染。這些一時也說不明白,你也不懂。這麼跟你說吧,現在陽間的河水很多都變味了,空氣也變味了。空氣知道吧?就是每時每刻都在吸的氣。所以植物都不是你那時的味了。植物知道吧?就是所有地上長的東西,樹啊草啊莊稼啊等等。

  還有,現在的女人不插簮子了。不說十五歲不及笄,她們五十歲都不及笄。十五歲的女孩都上學讀書去了,哪有給你采茶的啊。這些茶葉都是我自己采的,馬馬虎虎你就湊合著用吧。”

  陸羽摸不著頭腦地問:“十五歲的女孩都去讀書了?哪男孩呢,男孩反倒不讀書了?”張道函剛剛還佩服他的執著,被這話一問又不耐煩了,說:“我說過男孩不讀書了嗎?孩子們從六歲開始,不管男女全都得上學讀書去。起碼要讀完初中。這個你也不懂。這麼跟你說吧,就是每個人起碼要讀九年的書。不讀書就是幹犯朝廷律法,就是與朝廷作對。”

  陸羽睜著眼睛拚命想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可惜想像力不夠,隻得再問:“女人都不插簮子,那頭發怎麼辦?就這麼披散著?及冠之年全都去讀書,那壯丁咋辦?誰去作工,誰服徭役?”張道函說:“頭發怎麼辦?愛咋辦就咋辦。愛披散就披散著,愛編一根辮就編一根辮,也可以辮兩根辮,甚而編上十根八根十幾二十根都行。這麼說吧,哪個女人願意剃個光頭滿大街跑也沒人管。這叫自由,懂嗎?女人自由,男人當然也自由了。沒什麼壯丁。現在的陽間,不缺人作工,更不缺人服徭役。反倒是多出大批的人沒事可幹。哪個朝廷要是有辦法,能讓人人都有事幹,那就是好朝廷。”

  陸羽更加無法想像這是何等的光景。於是不再問了,越問越糊塗。更加不想投胎轉世了,做鬼還差不多是個明白鬼,投胎做人恐怕就是個糊塗人了。陸羽不再說話,專心致誌煉製水去。陰間沒有水,鬼們也無需喝水。一些上層的鬼們想喝水,得自己或指派別的鬼煉製。

  張秋生本來對陸羽很是尊重的。後來張道函告訴他,杜康竟然是我們華廈一族的老祖宗。原來杜康是華廈開開辟地第一個朝代夏朝的第五個國君,也叫少康。而且還是個很厲害的國君。在他的父親,也就是老國君“相”被人殺了時,他還沒出世。他母親懷著他逃回娘家。少康從小曆盡艱苦,後來終於報得大仇奪回王位。曆史上叫“少康中興”。

  在少康的那個時代,天地是暢通的。憑他的能耐當然是進了天界,並且在天庭有神位。可是有一天他喝醉了,一縷元神出竅四處閑逛。逛著逛著,不知怎麼就來到幽冥界。前麵說過,幽冥界沒日月也就沒時間。他拜訪了冥王,與閻王們聊了天,與鬼王鬼將們打過哈哈。然而恰在此時,天地之路斷了。少康無法回天,這縷元神就此留在幽冥界。當然,他的本尊還是在天庭。

  少康是神。按照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與冥王住一起,起碼也可以與閻王們住一起去。他在天庭一個人住宮殿慣了,不願意與別人住一起。於是他摸到枉死城,自己起了一個大屋,就此住了下來。他是神,枉死城的各個派別也沒哪個敢動他。他的大屋經常有各種鬼們來拜訪,座上皆鴻儒往來無白丁,日子過的倒也不寂寞。

  靠,杜康酒也就不提了,張秋生不喝酒但也聽說過。國君也不提了,中華上國皇帝老兒多如牛毛,也不差他這一個。可人家是祖宗級別的皇帝,這就大大的不同了。祖宗吔,有誰敢不尊重祖宗嗎?你天天爬起來說自己是炎黃子孫,華夏血統。你連祖宗都不敬,那是什麼狗屁的華夏子孫?說不定是老母與那個外族的雜種吧?

  杜康不僅是國君,不僅是祖宗,他還是神吔!張秋生想,我一個新來的小鬼,見到神都不膜拜那還去拜誰?何況這尊神一點沒有莊嚴寶相,沒有國君的威儀,沒有祖宗的架子。完全一個馬馬虎虎得過且過的好老頭,張秋生生前死後都服這樣的人。

  張道函很鬱悶的看著秋生像跟屁蟲一樣圍著杜康轉。好好的一個陰靈之力已臻化境的小鬼,在這枉死城混著混著竟然變成一個馬屁鬼。他對杜康也很尊重,但也僅僅是尊重而已。他的開山祖師是與天地同壽的太乙金仙,在天界的地位至尊無比。天、地、人三界極少有人能夠讓張道函去崇拜。秋生可是他的小老弟,變成馬屁鬼而讓他麵子上大大無光。

  尤其讓張道函哭笑不得的是,張秋生竟然變成了**。隻要他對杜康稍有不恭敬,張秋生立馬出來維護杜康的尊嚴。大有六親不認,大義滅親的精神。張道函沒他辦法,說:“我說秋生啊,你怎麼混成五毛了?啊!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五毛是二十一世紀的網絡詞彙,在場的鬼們都不懂。張秋生立即反駁,並且像真正的五毛一樣引經據典:“我怎麼是五毛啊?難道少康國君不應當尊重嗎?不應當維護他的形象嗎?現在正在天上快活的神仙資格都比他嫩吔。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眾神,那是要遭天遣的!”

  “眾神尊重不尊重也就這麼回事,”張道函耐心的勸說:“你就是把所有的神仙都當祖宗供著,那天劫也是渡不過去。”

  不固執的人當不了白癡,張秋生說:“既然反正都過不了天劫,那還不如供著神當祖宗。祖宗嘛,那是無論怎樣也要敬重的。尤其是少康國君,封神榜那是在商未,少康國君是夏中。夏朝可是在商朝前麵,眾神還沒受封時他就是神了,這不是更要敬重嗎?”

  這話大家都能聽懂。特別是杜康聽了很是受用,對張秋生大加誇獎:“秋生這孩子懂事啊,比他老哥強的多了。真是一娘養九種,九種不像娘啊。呵呵——”兩人都姓張,大家都以為他倆是同胞兄弟。至於張道函本姓韓,這就讓大家自動忽略了。誰讓張秋生這孩子這麼討人喜歡呢?

  張道函將秋生拉到一邊,說:“你這孩子咋這麼傻啊?祖宗是能亂認的嗎?杜康姓姒,你姓張,整個一十三不靠。你這叫摸不準墳包亂磕頭。有亂認老婆的,哪有亂認祖宗的?再者說了,我的開山祖師爺,那也就是你的開山祖師爺了。他老人家可是太乙金仙,在天界的身份地位無比尊崇。你認姒少康做祖宗,那我們自己的祖宗怎麼辦?還要不要?”

  張秋生給說懵了,摸摸腦袋說:“書上不都說我們是華夏子孫麼?華夏子孫敬重夏朝的中興之主,那還能錯了?”張道函氣的敲了秋生一爆栗,說:“上學時不好好用功,文化概念似是而非。華夏是中華大地的一個別稱。子孫嘛,是叫炎黃子孫。炎帝在南方,黃帝在北方,本身就是兩條血脈了。炎黃二帝還是死對頭,兩人曾經打的頭破血流。其實吧,做為中華後人,你不是南方人就北方人,所以你不是炎帝的子孫就是黃帝的子孫,統稱炎黃子孫。在中華大地上做過皇帝國君的多了去,要是都認他們做祖宗,你在這枉死城就專門做孫子去吧。恐怕孫子都做不成,得做灰孫子,灰灰灰灰孫子。你願意做這無窮盡的灰孫子,那你就去做,我可要走了,丟不起那人。萬一啥時僥天之幸上得仙界,開山祖師爺要不把我給滅了,我跟你姓。”

  張秋生一邊摸腦袋一邊嘟啷:“跟我姓也還是姓張。”張道函揚起手,又無可奈何的輕輕落下摸了摸張秋生的腦袋,說:“我們自己有祖宗,就別亂認其他的祖宗了。杜康的祖宗大禹,公認是華夏民族的聖祖,在他麵前我們敬他為祖宗是可以的。除此之外,姒姓有自己的子孫。像姓姒、夏、夏候、鮑、曾、巢、婁、卜、杭、鄧、竇等等,這祖宗給你認去了,人家正經八白的子孫怎麼辦?以後到了陽間,這個亂認的毛病改不了的話,你就亂認人家老婆吧。祖宗千萬不能亂認。”

  張秋生疑惑地說:“祖宗當然是不能亂認了。可亂認老婆也不太好吧?人家老公還不跟我打架?”張道函隻要成功的把秋生的毛病引開就行,其它方麵就不管了。他自己就是不計小節,鄙視世俗清規戒律的人,他對張秋生說:“你把武功練好了,人家老公打你不過,也隻好讓你隨便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3 PM

第九章 你是潘金蓮?

  張道函現在後悔秋生練功時沒在一旁看著,生生的把秋生練成白癡,你看秋生怪話又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很多事光憑打架是不行的,要依法辦事。”靠,修真人什麼時候依法辦事了?他們不破壞法製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利於人民的人了。修真人隻害怕天道天劫,俗世法律嘛,那是管普通人的。可這話不能跟秋生說,不能把一個純潔的孩子教壞。張道函說:“不能打架,那你就好好讀書,爭取當個大官。那時無需亂認老婆,有人會把老婆送給你認。不過認就認了,千萬不能寫日記。為官之道,有些事做的說不的,有些事說的做不的。”這還是不教人家孩子學好。不過張道函的是非觀與眾不同就是了。

  張道函出生於戰國年間。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也是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他出身在王室之家,雖然不受寵,那也是王子身份。別的條件不說,博覽群書還是可以做得到的。以後他又經曆了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佛學東進時代,直到存天理滅人欲的宋明理學時代。又一直看著中華文化怎樣一步步衰落,西學如何步步入侵。甚至破四舊的那個瘋狂年代。

  太豐富的經曆,讓張道函看破一切。做為修真者,他自覺約束自己不幹預世俗事務。那也隻是不做影響世俗大的變動的事,一些小事就無所謂了。特別是經過幾次飛升劫失敗而死裏逃生後。反正怎樣做也飛升不了,何必再守那些繁瑣的禁忌呢?有人說,肆無忌憚隻能一時快活,但最終難過心劫。張道函說,廢話!心劫正是源自禁忌,心無禁忌何劫之有?魔道沒有心劫,既可證明。

  後麵的話說的有點繞,張秋生不太明白,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想了想,突然又興奮起來,問:“你說咱們開山祖師爺是個很牛逼的人?”張道函自豪地說:“那當然。我們的開山祖師可是太乙金仙。仙界也是分很多級別的,其他的也不忙說給聽。隻說金仙吧,這已經是仙界最高級別的仙了。可是金仙也分級別,低級的是紫府金仙,往上是大羅金仙,頂級的就是太乙金仙。太乙金仙在整個仙界數不了十個,那是從混沌初開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的存在。我們的開山祖師就是其中之一。你說牛逼不牛逼?當初黃帝與蚩尤打架時,我們老祖宗就端個小板凳,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在一旁看熱鬧。黃帝將位子傳給了少昊,少昊又傳給顓頊。嗯,反正傳了很多代,後來帝位就到了堯手上。堯又將位子讓了舜,舜再將位子讓給禹,禹沒將位子讓給別人。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將位子給了他兒子啟,然後才有夏朝。從啟開始,一直數到第五代才輪到少康。我說你亂攀祖宗吧,啊,高輩不攀,偏偏要攀低輩。有你這麼缺心眼嗎?”

  張道函正與秋生瞎掰呢,來了兩個人。哦,不對,來了兩個鬼。都作文士打扮,好像到杜康這兒來的都是文人。兩個鬼見了張道函都一楞,然後又一齊拱手說:“達果先生久違了,近日安好?”張道函也拱手還禮,說:“好還能上這兒來?當然是不好了,很不好,不好之極。”

  這兩鬼又一起拱手,說:“達果先生果然快人快語。那麼這位是先生徒弟?不是說你從不收徒麼?”又是把張秋生當張道函徒弟。張道函搖搖頭,懶得說話。那兩位誤會了,說:“那麼竟然是你兒子?達果先生娶妻生子了?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張道函被這兩位弄的頭大,說:“是我小老弟,張秋生。兩個糊塗鬼,糊塗之極。”這兩位被張道函罵了也不著惱,還是拱手道賀:“達果先生找到兄弟了?骨肉相逢,這真真的是可喜可賀了。”

  一個文士親熱的拉著張秋生的手,說:“破蒙了嗎?哦,我的意思是說你識字嗎?”靠,這話問的。張秋生再白癡也生氣了。這年頭提倡早期教育,三歲小孩都能識上幾個字。我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識字,那還還混個什麼勁?張秋生哪知道在古代不識字的人多了去,十五六歲才開始學識字的人不在少數。人家問這話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倒是跟他套近乎。而張秋生將心頭的一切念頭全煉化了,沒有一點人情世故。所以長相看起來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小少年,也不能怪別人問他識不識字。

  那文士見張秋生不說話,以為他不識字受窘。連忙安慰他說:“不識字沒關係,現在開始學也不晚。我來教你。”張秋生趕緊說:“識字!我這麼大的個人了,還不識字就該一頭撞死。”

  兩個文士都是好好先生,聽說張秋生識字倒是歡喜的緊。拉著張秋生來到一旁的案幾邊,又拿出筆墨紙硯,說:“來來來,寫幾個字看看。”這是要考我了?張秋生想,考就考吧。好在他學過書法。雖然他做事沒長性,這個書法沒堅持下來。但字寫的比一般初中生還是要好一點的。張秋生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滿墨汁,刷刷刷筆走龍蛇寫了幾個大字。

  兩個文士看了一會,其中一個年齡老些的說:“問君何能而,心遠地自偏。小小年紀字能寫成這樣,也實屬難得。你讀過我的詩?我的詩不適合小孩子讀,太消沉,沒朝氣。”

  張秋生小時候好動,在家讀書寫字時就聽不得外麵的吵鬧聲,老靜不下心來。媽媽就教了他這句詩,陶淵明的《飲酒.其五》。聽這年老的文士的話,不用說他就是陶淵明了。

  張秋生登時精神大振,先前的那一點點小脾氣也登時全無。奶奶的,這兒簡直就是牛人集中營嘛。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是牛氣哄哄的大神,我一個新來的小鬼還有什麼說的?乖乖的夾著尾巴做鬼吧。

  陶淵明又說:“字寫得也還說得過去了。但這兒有兩個錯字。問字是門字裏著個口字,你這門是怎麼寫的?還有這個遠字也錯了。”張秋生佩服歸佩服,真理還是要堅持,他說:“沒錯啊,這兩個字原本就是這樣寫的啊。”

  另一個文士說:“秋生啊,你的蒙師是誰啊?這不是誤人子弟嘛!字都不會寫,怎能為人師表授業解惑?”張秋生不以為然的說:“這還要人教啊?書上報紙上都是這樣寫的。”

  張道函早已跟過來了,這時說:“澹齋先生,還有五柳先生。秋生寫的是簡化字,現在陽間的字都這樣寫。”王羲之與陶淵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簡化字是什麼。張道函又對張秋生說:“秋生啊,澹齋先生都說你的字馬馬虎虎,明兒你要是回到陽間,如果還記得這事。嘿嘿,你就可以大吹特吹了哦。”

  見張秋生一頭霧水,張道函又說:“澹齋先生就是王羲之啊,號稱書聖的牛人。”啊?王羲之!張秋生神情又是為之一震,枉死城果然是牛人大倉庫吔。張秋生突然想起一事,向王羲之問道:“王,王,那個,王先生!”他沒記清張道函剛才稱呼王羲之什麼,隻能叫他王先生:“您的那個蘭亭序藏到哪兒去了?陽間的人現在找它都快找瘋了。”王羲之倒沒計較別人稱呼他什麼,而是睜著大眼說:“蘭亭序?藏什麼地方了?我哪知道。生前之物,死後也帶不過來。一張帖子而已,至於找瘋嗎?”

  張秋生說:“可不是找瘋了。蘭亭序已經定為國寶了。誰要是找到它就發財了。據一些專家推測,它是被武則天死後帶進她墓裏去了。國家正準備開挖武則天墓呢。嗯,國家就是朝廷。一些專家整天攛著朝廷要開發亁陵呢。亁陵就是武則天墓。”

  張道函在一旁看著不禁開始擔心。秋生這孩子,放著大道不修,一會兒亂拜祖宗,一會兒又弄什麼心遠地自偏,這會兒又迷寫字了?玩物喪誌啊,玩物喪誌!也不能說這孩子不修大道,隻是他修的太過,竟然修成了白癡。白癡如果再迷上什麼喝酒喝茶做詩寫字,可能就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得想個辦法讓他在枉死城待不下去。張道函暫時也不管秋生,自己出了杜康的大屋,到街上閑逛。兩千多年的人生經曆,張道函知道一個人如果迷上什麼,假如要是硬拉是拉不回頭的。可是如何勸張秋生恢複做人的信心,不在這枉死城做鬼,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他沒在組織部門待過,也沒當過什麼指導員政委,對於如何做思想政治工作是一點經驗也沒有。他修的是正宗玄門,不會像旁門左道那樣給人洗腦。

  張道函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逛了不知多久。抬頭見到前方有一酒幌子,上書“三碗不過崗”五個歪歪斜斜的大字。張道函心中疑惑,賣酒給武鬆的那個酒家來枉死城了?這不可能!一個開小飯店賣酒的,即使到了枉死城也隻能當個鬼兵鬼卒,根本沒那能耐開酒店。難道是武鬆來了?

  張道函信步進了酒鋪。剛進門,一個浪蕩的女聲就大聲說道:“喲,官人來了?這位官人,裏麵請,裏麵寬敞。”張道函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時的他盡管隻是元神,可就是止不住渾身發麻的感覺。抬眼看去,就見一少婦,煙視媚行的向他走來。這少婦除了浪勁騷氣,倒也是個俊俏的婦人。隻見她手裏拿著一帕花手絹,衝著張道函媚笑著說:“這位大官人,奴家這裏有最好的美酒,人稱三碗不過崗。您要是喝了奴家的酒,保管您——”張道函受不了這腔調,連忙打斷她話頭,問:“你是——?”

  那婦人說:“奴家姓潘,叫金蓮。官人叫奴家潘姐兒也行,叫潘妹子也行,直接叫金蓮也行。”我操,想不到在這兒遇上潘金蓮了。張道函忍不住心裏爆粗口。回頭,這兒不能待。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特別要是讓秋生知道了,他自己白癡還要拿我當白癡。

  張道函掉頭就走,潘金蓮跟在後麵說:“官人您怎麼就走啊?您要是不吃酒,奴家這兒還有炊餅啊!”張道函突然停住了腳步,楞楞的看著潘金蓮。

  潘金蓮不怕男人看她,反而越看她越喜歡。潘金蓮的聲音越發的軟越發的嗲:“官人要是不吃酒,也不吃炊餅,那就坐一會也是不妨的。奴家好寂寞喲,有人陪著坐坐也是歡喜的緊哩。”

  張道函楞了一會,說:“我有一事要你幫忙!”雖說是要人幫忙,可口氣卻是命令。潘金蓮麵露笑容,嗲著說:“哎喲,幫什麼忙呀。有事就說,奴家能幫一定幫。可是,但是。奴家是清白女子,有些事,那個,有些事——”

  “你要清白,天下就沒了蕩婦。”張道函不耐煩地說:“你給我辦一件事,讓一個男孩在這枉死城待不下去。”聽說要她去勾引一個男孩,這個差事似乎並不壞。潘金蓮沒有計較這男人的態度,說:“如果辦成了,有什麼獎賞嗎?奴家很窮的吔。”

  張道函生硬地說:“獎賞當然有,那就是不打你了。”別說什麼男人打女人不文明不紳士,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古代沒有男人不準打女人這一說,潘金蓮是北宋人。潘金蓮立時翻臉,大罵道:“你這個天殺的,老娘不怕你。告訴你吧,老娘是呂布,呂奉先大人罩著的。你個天殺的動老娘一根指頭試試!”

  張道函不把任何人放眼裏,呂奉先又怎樣?手一揮,桌椅板凳,鍋碗瓢勺,連房子都沒了蹤影。潘金蓮發現自己站在露天裏,登時傻了眼,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張道函說:“你去叫背後的靠山來,我在這兒等一頓飯功夫。”

  枉死城就這樣好,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發生再大的事沒人圍觀。連隔壁店鋪的人都不出來瞧一眼。即使是本派別的人,沒有管事的發話也不會出頭為本派人說話,就更別說打架了。都混到做鬼的份上了,對世事還沒看明白,那就真是糊塗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4 PM

第十章 怕了你們

  潘金蓮這樣的女人吧,說賤就真是賤。她就喜歡凶狠霸氣的男人,越凶狠越霸道她就越情不能自禁。當初她並不是嫌武大郎矮,而是恨他太軟。武鬆對她愛理不睬,都不拿正眼瞧她,可她卻巴巴的上竿子往武鬆身上貼。躺在西門慶胯下也同樣是因為西門大官人的強橫霸氣。她喜歡男人拿她當馬騎,喜歡男人對她的淩辱。虐戀是自古有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麵對張道函的蠻不講理,和霸氣四溢的神通,潘金蓮早就千般萬般的願意了。可她現在托庇在一個派別之下,不敢壞了規矩,否則今後就別混了直接煙消雲散。鬼比人更怕死。人死還可以做鬼,鬼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也是枉死城的居民不多管閑事的重要原因,除非派別老大或管事的命令沒哪個吃飽了撐著管閑事,因為不聽命令的結果也是一死。

  潘金蓮托庇的果然是呂布。呂布的赤兔馬被關羽得去了,到了陰間隻能騎另外一匹棗紅馬。呂布騎著馬,揮舞著方天畫戟,後麵跟著一眾小囉嘍。嘩啦啦鏘鏘咣咣衝到事發現場,方天畫戟一指張道函,大喝:“來將何人,通上名來。我呂某不殺無名之輩!”張道函不認識呂布,他知道呂布還是從後來的書本上。三國時代呂布叱吒風雲時,張道函正在深山裏苦修。修真人不問世事,殺來殺去都是內戰,都是自家人搶奪大寶。修真人對這個沒有興趣,隻有無上大道才是生命的真諦。

  見呂布如此牛逼哄哄,張道函隻是覺得好笑。他淡淡說:“張道函。”就三個字,連感情符號都沒有。也不反問呂布是何人。打架而已問那麼多幹嘛。

  張道函?沒聽說過。在呂布的心目中,他沒聽說過的人就是無名小卒。跟無名小輩放對沒的失了他的身份。他朝手下的囉嘍一揮手,意思是命令他們上。

  呂布不屑於與無名之輩打,張道函就更不願了。張道函沒等那些小囉嘍動步,一個跨步就到了呂布身邊,朝那匹棗紅馬一揮手。馬兒立即不見了,呂布張著兩腿站在地上,還保持著騎馬式。

  這裏畢竟是幽冥界,修真人不得在普通人麵前施用法術的禁忌在這兒不適用。這兒都是鬼,別說普通人連特殊人也沒有。

  呂布慌神了。他雖然有勇無謀,但打鬥經驗豐富。對敵我雙方實力的評估能力還是有點的。他知道自己與麵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今天他遇到的是仙。仙人既然能收了他的馬兒,當然也能收他的本人。這時他才注意到,店鋪也沒了,他現在所處之地原本就是店鋪的地基。毫無疑問,店鋪也是被這仙人收去了。仙人要滅了他,也就是揮揮手的事。

  在枉死城使用法術煉製器物是很尋常的,呂布自己也可以做得到。隻要陰靈氣吸納的夠多,修為深厚都可以。可是要把別人已煉製出來的器物尤其是活物,揮揮手就還原成陰靈氣,再輕輕鬆鬆收為已有,卻非仙人辦不到。否則枉死城滿大街的店鋪就沒存在的必要了。守城的鬼兵也沒必要手持刀槍劍戟。

  呂布掉頭就走,他不好意思開口認輸,不走還能怎麼著?一不小心跟仙人成了對頭,還不有多遠滾多遠。張道函喝道:“站住!”呂布一個激淩停住腳步,難道仙人不想放過他?仙人找潘金蓮麻煩是假,主要目標是他?

  張道函說:“借潘金蓮為我辦一件事,你答應否?”呂布說:“答應。”隻求快快逃身,能說一個不字麼?

  張道函又說:“我一事不煩二鬼。再借我邋遢鬼、討厭鬼各一名。用完他們如若不死,一定奉還。要快!”呂布無奈地說:“這個,我還要去找。平時真不注意這些鬼躲在哪兒。”

  張道函目光平淡的望著呂布,一言不發卻讓呂布感到他的命令不容討價還價。曾經叱吒戰場的大將軍,遇上仙人也隻能徒呼奈何,轉身對著手下大吼:“快去找!邋遢鬼、討厭鬼各一名。要快!”

  呂布手下一哄而散,他自己卻自覺地站在這兒。呂布知道自己現在是俘虜,他當過俘虜這點自覺還是有的。上次當俘虜,本來曹操都要放了他,結果被那個大耳朵劉備攛掇著送了命。這次當俘虜情況不同,仙人的身旁沒劉備那樣的小人,仙人自是不會與自己這樣的普通人計較吧?呂布心情忐忑七上八下的站在一旁,拿眼偷偷的瞟張道函。就見仙人紋絲不動,就如同亙古以來他就站在那兒,並且將永遠這樣站下去。

  呂布心裏那叫一個景仰啊。這才叫仙人!就僅僅這麼個氣派都不是一般人學得過來的。不過呂布要是看到仙人與張秋生在一起時那老不正經的樣,可能下巴都要掉下來。

  沒一會張道函就聞到一股又臊又臭的氣味,緊接著又是一陣惡寒。這種惡寒不是被臭的,而是莫明其妙的就是感到不舒服。也不是嘔心的那種不舒服,就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那種想拔腳就跑的感覺。

  張道函知道邋遢鬼與討厭鬼來了。邋遢鬼還好點,張道函給自己結了一個屏蔽陣法,臭味對他影響不大。可討厭鬼不同,還沒見著麵張道函就想掐死他。待到見了麵,又不忍心下手。就是感到難受就是厭惡就是嫌棄,可就是下不了手去殺這討厭鬼。這討厭鬼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文文弱弱白白淨淨,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可他隻要在你身邊,你就會覺得別扭。為什麼別扭,你還真說不出來。

  境界啊境界!不知討厭鬼的境界怎樣算。眼前的討厭鬼起碼是黑帶九段,這是頂級討厭鬼啊。張道函帶著三個鬼往回走。快到杜康門口時停下來,對三個鬼說:“現在我們開個小會。”討厭鬼問:“什麼叫開個小會啊?”

  瑪比,不知道領導開會最恨插嘴的嗎?不知道發言要舉手嗎?張道函瞪了討厭鬼一眼,本想以目光鎮住多嘴的討厭鬼。可是鎮沒鎮住不知道,他自己心裏卻泛起一股酸水。張道函趕緊收回目光,這討厭鬼功力太強,老子這麼高的修為都受不了,秋生不知道怎麼樣。

  “現在我宣布幾個注意事項。這門裏有個叫張秋生的人,長相隻有十五六歲。你們要——”張道函話沒說完,討厭鬼插嘴:“長相隻有十五六歲,那實際年齡呢?”

  張道函運轉心法,先壓住一陣嘔心,再衝討厭鬼罵道:“你瑪比,你再插嘴老子滅了你。你試試看老子做得到做不到!”討厭鬼點頭哈腰,說:“做得到,做得到。您老法力無邊,您老飛升都懶得飛升,當然懶得跟我這小鬼計較。”

  這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張道函就是飛升失敗被雷劈到這兒來的。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張道函提起右掌就要往討厭鬼頭頂拍落。幸虧是提前運轉心法,狂怒的心情剛剛爆發就又落下去。伸手抽了討厭鬼一耳光,張道函立馬就恨不得將自己右手給剁下。

  討厭鬼看都看不得,他還用手接觸。一股強烈的嘔心感湧上張道函心頭。趕緊加快心法運轉,將心頭的煩悶驅除。腦袋剛剛清明一點,又聞到一陣怪味。原來他一直屏住了呼吸,以防邋遢鬼的臭味。被討厭鬼這麼一鬧,忘了屏住呼吸。

  張道函就納了悶了,三個鬼之間好像並不互相討厭。潘金蓮似乎不討厭討厭鬼,也不怕邋遢鬼的臭味。討厭鬼不嫌邋遢鬼的氣味,邋遢鬼不嫌討厭鬼的討厭。難道三個下流鬼相互間有什麼克製的法門?有時間倒要好好逼問一下,以備今後不時之需。

  張道函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兩千多年沒有疾病苦惱的準仙人感受到三高的痛苦。他不再理睬這三個鬼,加快速度將話說完:“你們把這孩子逼出枉死城,就算大功一件。”討厭鬼問:“裏麵的人要是打我怎麼辦?我我,我可不會打架。”

  張道函眼望別處,說:“裏麵都是文人,不會打架。”討厭鬼又問:“那那,那我能不能打他?”你瑪比,剛才還說你不會打架。張道函懶得廢話,手裏突然多了一條皮鞭,朝討厭鬼抖了一抖。三個鬼拔腳就往門裏跑。張道函擦了擦汗,想找什麼東西煉一個養鬼的法寶。

  以他的身份有些架不好打,人們會說他以大欺小。如果身邊有這麼三個鬼的話,那就不用打架,我惡心死你不犯法吧?張道函的儲物空間裏是有幾塊高級晶石,可是用來煉養鬼的法寶太浪費。再說晶石含陽氣太重,不適合養鬼。他就低著頭四處找,想在枉死城的地下摳點什麼出來。

  具體在哪塊地上摳還沒確定,就見陶淵明與王羲之匆匆忙忙從裏麵跑出來。張道函連忙打招呼:“怎麼,這就走了?你們還沒吃飯呢。”陶淵明擦擦鼻子,又朝張道函拱拱手說:“我采菊花去,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張道函跟在他們後麵喊:“別走啊!還指著你們教秋生詩文書法呢。”王羲之一邊打噴嚏一邊說:“好說,啊切!好說,啊——切!我去去就回,啊,啊——切!”

  張道函心裏好笑,憑我的功力都受不了,你們文人架得住這三個鬼?不管他們,繼續找地兒摳。還沒瞅準下手的地方,陸羽跑了出來,後麵緊跟著杜康。張道函喊:“喂,杜老爺子,你上哪兒去啊?”杜康靸拉著鞋,邊跑邊說:“我找地方住去,這大屋我不要了。”

  張道函朝杜康喊:“這麼好的一間大屋,幹嘛不要了?”杜康早跑的沒影,聲音從遠遠的地方漂過來:“你要喜歡就送給你了。”一般品酒品茶的人,最是聞不得異味,哪怕是花香。何況是邋遢鬼身上的怪味,沒人能受得了。

  張道函也不在地上摳東西了,而是躲在一邊偷看。他知道秋生一會就要出來,不能讓他知道是自己搗的鬼。果不其然,沒一會張秋生就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追風也緊跟其後。不是追風不護主,而是討厭鬼的功力已達到豬狗都嫌的境界。再說了,三個鬼對張秋生明顯沒有威脅,他們親熱的要和主人玩呢。

  張秋生一溜煙的跑出門,在枉死城裏狂奔豕突。照說張秋生的修為比三個鬼不知高出幾條街,速度要比三個鬼快了不知多少倍。可是他對枉死城的地形不熟,三個鬼總是能在他前麵迎頭趕上。他也試圖放出神識超前探明路途,可是張道函沒教過他神識的用法。加上枉死城裏禁製太多,處處都是結界處處都有陣法護著,眼力根本穿透不過去。

  張秋生糊裏糊塗的在枉死城裏左衝右突,突然眼前一亮前方不遠處就是城門。他想都不想,直接往城門跑。快接近城門時,聽見張道函在後麵喊:“秋生?幹嘛去?”張秋生跑發了性子止不住腳,一溜煙就出了城,嘴裏還在大聲回答:“快跑,快跑!厲害,厲害!”

  一來是出了城,二來是張道函在後麵喊他,張秋生漸漸放慢腳步。可是剛剛慢下來,潘金蓮的聲音就在後麵響起來:“秋生哥哥,奴家好想和你玩啊。秋生——哥——哥——”。隨著這讓人骨頭酥軟的聲音,一陣臭氣和一陣厭惡傳來。張秋生拔腳又跑,直到張道函追上來。

  張道函假模假式的說:“秋生啊!不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嚇成這樣,傳出去你還能做人麼?”張秋生驚魂未定的向後看看,沒發現有人追來,才說:“不完全是女人,是臭!比屎還臭。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臭的人!”他哪知道這是混合配方。臭氣、騷氣加厭氣,端的是厲害無比,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張道函裝作若有所思的問:“你在生前不會得罪什麼人了吧?要不然他們咋不找我?這幾個鬼一般不隨便找人,總是與他們有些牽扯的人才找。”張秋生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生前得罪過什麼人了。他生前的一輩子是很簡單的。十五歲之前還是小孩子,總不會有什麼仇恨讓人一直追到地獄來報複。十五歲之後,不是報仇就是坐牢,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5 PM

第十一章 你就姓趙吧

  現在隊伍又恢複二人一狗,在幽冥界茫茫的荒原上遊蕩。張秋生是打死也不回枉死城了,他還在努力回想生前得罪過什麼樣的人,而且是梁子結的天大的那種。因為不是天大的梁子,這人何至於要一直追到陰間?追風問:“你幹嘛不滅了那三個鬼?”張秋生說:“臭是臭,可臭總不是死罪吧?僅僅因為他臭就殺了他?我可沒那麼變態。再說了,殺了他們,那臭肯定要傳到我身上,我可不想臭的人見人嫌。你又為嘛不咬死他們?”

  追風說:“我做狗已經很衰了,身上再要是臭的話,那就是衰上加衰。還有啊,你說,萬一染上那種臭的話,去怨孽海能不能煉化掉?”張秋生說:“我剛才也想了這個問題,因為沒把握所以隻得拚命跑。”

  張道函插嘴說:“煉化不了。怨孽海隻煉化各種邪念。臭氣連念都算不上,如何煉化?”張秋生心想,要照這麼說幸虧沒吞了那三個鬼。否則弄一身臭氣可就不得了。做鬼做到連鬼都不理睬的地步,那也真是太慘了。可是我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呢?一時間,張秋生又回到原先的糾結去了。

  張道函騙他說,沒準你用太髒太臭的手段把某個人弄死了,以至於這人也要用又髒又臭的手段來對付你。

  張秋生左想右想,沒有啊。生前也隻殺了王紹洋幾個人,手段都不髒不臭啊。張道函見他想的辛苦有點不忍心,又騙他說恐怕是你生前玩的哪個女人要找你吧?要不就是你始亂終棄,這女人故意找兩個臭鬼來惡心你。

  張秋生大叫冤枉,他生前就沒碰過女人。張道函奇道:“難道你竟然坐懷不亂?”張秋生苦笑著說:“坐懷亂不亂不知道,反正就沒女人坐過懷。”

  “咦——?”張道函大為驚奇的歎了一口長氣,又不知是誇獎還是譏笑的說:“秋生啊,真了不起啊。想不到在陽間的二十一世紀還有你這麼個童男子吔。這可是稀罕物品,讓我好好瞧瞧,你可比大熊貓還珍貴。”張秋生剛剛躲開他的魔爪,他又大叫一聲:“哎喲,不好!那三個鬼恐怕就是衝著你這個處男來的。”

  張秋生戰戰兢兢地說:“衝我,衝我來幹麼?處男,處男又腫麼了?”心裏一著急吐字都不清了。張道函說:“處男的元陽未泄啊,對於鬼來說最是大補。你沒肉身,要是有肉身的話,人人都可以拿你當補品。知道唐僧吧?唐僧是十世金蟬子,就是說他十世都是處男。所以妖怪都要捉他,因為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哇。”這個,中國人都知道。張秋生登時覺得無比的悲催。我做個處男招誰惹誰了?

  張道函一驚一乍地又是一聲大叫:“哎喲,不好!”張秋生被他嚇一跳,顫抖著問:“又,又怎麼啦?”

  張道函問:“知道你前世是幹什麼的嗎?”張秋生朝他翻白眼,說:“我哪知道。這個要問閻王判官。”張秋生拿張道函當師傅長輩,哪知道張道函是在與他開玩笑?又不放心地問:“我前世怎麼啦?”

  張道函裝作若有所思的模樣說:“如果你前世也是處男,再加上前世的前世,再一直往前都是處男的話就麻煩了。十世處男知道意味著什麼嗎?陽間普通人吃了你的肉,可以長生不老。陰間的鬼吃了你,立馬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脫胎換骨成為鬼仙。是幽冥界真正的鬼仙,不是陽間的那種水貨。難怪那三個鬼莫明其妙的追你,他們可能聞出了你身上的氣味。”張秋生被張道函營造的氣氛弄的很是慌神,問道:“我怎麼,怎麼會是十世處男?可要是真的,那,那該咋辦?”

  張道函毫不遲疑地說:“在這幽冥界,沒哪個鬼吃了豹子膽敢碰你,我在你身邊呢。現在的問題是趕快投胎轉世,到了陽間盡快破了處男之身。”他的目的就是要秋生投胎做人,在幽冥界待長了沒什麼前途。他又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隻能想這歪點子。現在總算是達到目的了。

  怨孽海與望鄉台之間有一條大概十到十五米距離空隙。從下麵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望鄉台頂。張道函帶著張秋生與追風沿著台腳走了很遠,大約是在望鄉台的中間,終於看到一棵小樹。矮矮的,隻齊人的胯骨那麼高。不用說,這就是望鄉果。因為到目前為止,張秋生在幽冥界隻看到這一棵樹。

  紅色的小樹,晶瑩剔透像紅珊瑚一樣美麗。珊瑚叢中一點綠,是的,是綠色。這是張秋生在幽冥界見到的唯一綠色。萬紅叢中一點綠,是那麼的鮮豔欲滴,是那麼的張揚著生命的活力。死氣沉沉的幽冥界,隻有它頑強的活著。

  張秋生情不自禁的跪在望鄉樹前,凝視著它的果實。綠色的果實,它象征著生命,象征著希望。對於幽冥界的鬼,生命就意味著做人,希望就在陽間。到陽間去,重新好好做一次人。

  怨孽海逼人的熱浪炙烤張秋生他們,一陣陣陰風穿過他們身體,帶走怨念之氣。張秋生倒無所謂,他可以到海的中心地帶修煉。而張道函與追風就受不了了,特別是追風。

  追風對這望鄉果毫無興趣。能保住前世的記憶又怎樣?他前世是隻狗,狗有什麼好記憶的?幾個知青主人對他並不好,從小他就如同喪家之犬,這樣的記憶忘掉最好。

  張道函拍拍追風,示意他跟自己離開這兒。他們無需望鄉果,沒必要待這兒受罪。一人一狗迅速撤出,飛快的跑到離怨孽海遠遠的地方等著張秋生。

  張秋生靜靜地看著望鄉果,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兒沒時間,即使放套日曆再加一個大鍾在這兒也毫無意義。漸漸的,綠色的果子更綠了,綠的似乎要滴下水來。張秋生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接在果子下麵。張道函說了,這個望鄉果入土既化,必須要用手接住立即送入口中。

  當翠綠漸漸變成墨綠時,果子突然發出光芒。光芒很弱,隻照亮眼前不大的一小塊,但在沒有光的幽冥界,卻如同石破天驚無比震撼。光芒越來越亮,正當感覺到刺眼時,張秋生感覺手心一熱,果子落入他手中。

  望鄉果居然是如此的滾燙,如同一顆熱烈的心。張秋生趕忙將之送入口中,真的是入口既化。一股熱流順著口腔、喉管,直到腹部,火辣辣而又暖融融,酸、甜、苦、辣、鹹五味雜呈。這,就是思鄉的感覺?說不盡的心酸,道不盡的甜蜜?

  張道函與追風在離怨孽海稍遠一點的地方坐著。長久的枯坐對於張道函來說沒什麼,兩千多年來他經常是一人枯坐。對於追風來說更沒什麼,自從被人打死後在畜生道就一直呆呆的坐著,就等最後陰風將他吹盡的那一刻。

  遠遠地,張秋生沿著望鄉台牆根過來了。追風爬起來迎接他,而張道函坐在原地沒動。在追風圍著張秋生撒歡時,張道函說:“追風過來,我給你改個形象。”追風跑到張道函身邊,說:“改形象?怎麼改?改成什麼形象?”追風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不過一隻狗而已,而且是農村的土狗,從沒見過高大威猛的狗是什麼樣,所以也就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形象。

  張道函說:“我們馬上要經黃泉道,然後去輪回殿。我們都要投胎重新做人去了。你這個狗的形象,去了輪回殿可能要受當值的小鬼欺負。那些小鬼必定會覺得給一隻狗投人胎就很不錯了,至於窮人家苦人家甚至命運悲慘的人家他們都不管。所以,現在要給你改成人的模樣。讓那些小鬼不至於小瞧你。”追風激動的熱淚盈眶,可惜的是鬼魂沒眼淚。他顫聲的問:“那,那行嗎?”

  張道函說:“如果你有肉身,那當然不行。可現在你不隻是鬼魂嗎?鬼魂隻不過是一團氣而已,形象是很好改變的。都說仙人會變化,什麼孫悟空七十二變。其實並不是所有仙人都會變化,隻有達到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境界的仙人才會變化。來,在我前麵坐下。”

  追風現在的身形有初生的牛犢一樣大小。張道函將兩隻手搭在他身上,說:“現在你想像著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從臉形到身形,再到身高,當然還有氣度。好,對,想仔細了。”張道函將手一下一下的拍在追風身上,追風也慢慢的改變著身形。

  追風可憐想像不出來熟悉的人,他最熟悉的莫過張秋生和張道函,總不能變成他們的樣子吧?另外就是他以前的四個主人,變成主人的樣子對不對呢?他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才決定變成一個農村少年的模樣。那個少年是他生前的那一帶所有人裏唯一對他好的孩子。

  張道函一麵幫助追風改變形象,一麵順手將他腦海裏有關望鄉果的印象全部抺去。天地之私絕對不能泄密。秋生自己吃了望鄉果,當然不會說出去。追風沒吃,而且隻是一隻狗,為保險起見還是抺去為好。

  一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村少年出現在眼前,濃眉大眼虎頭虎腦身材高挑。張道函與秋生都很滿意,隻是穿著太土氣。那穿成什麼樣好呢?三個人商量爭論了一番。張秋生認為應當穿西裝打領帶,再加上皮鞋。可是追風壓根就沒見過西裝革履,這個沒法變。張道函認為應當穿休閑服,加上旅遊鞋,就像他現在穿的這樣,可以照著變。

  張秋生說,休閑服要三十歲以上的成功人士穿才像,追風這模樣隻是個少年不太合適。張道函卻大不以為然說,那些大學生們不也穿休閑服嗎?有幾個大學生是西裝革履的?

  張秋生爭不過,隻能依張道函的了。再說,西裝革履也沒法變,追風沒見過。追風現在成了一個身穿休閑裝的少年,張道函以將他頭發理了理,還真像一名在校大學生。這一切幹完,張道函還沒打算動身。

  “我們還要為追風編個故事。”張道函說:“到了輪回殿,當值小鬼肯定要問來曆。追風總不能說自己實際上是一隻狗。所以一定要編個故事來糊弄,這真正的叫糊弄鬼。不過首先要取個名字。不然小鬼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總不能說叫追風,這還是狗名字。”

  追風說:“還這麼麻煩啊?”張秋生拍了他一下,說:“這有什麼麻煩的。是人都有名字。你見過沒名字的人嗎?”

  張道函說:“其實也不用取名,想個姓就可以了。叫個什麼追風就行。”張秋生說:“史上什麼姓最牛逼,追風就用什麼姓。”

  張道函說:“最牛逼的姓,當然是趙了。百家姓排第一,宋朝的皇帝就是姓趙。”那好吧,三人一致同意追風就姓趙,叫趙追風。

  追風想哭,但沒眼淚。他朝二張跪下來,深深的磕了幾個頭。嚇得張秋生連忙將他扶起來,說:“追風,你這是幹什麼?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興這個了。”追風揉揉眼睛,說:“我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感謝你們,唯有磕頭以示謝意了。”張道函站起身,說:“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站在望鄉台下怨孽海邊,似乎就可以看到黃泉路。其實離開怨孽海,要繞很遠的路才能上黃泉道。他們三個人一點不著急,悠悠閑閑的一路走一路說話。

  張道函為追風的故事定基調,他說:“故事宜粗不宜細。細了就囉嗦,囉嗦了就容易露馬腳。還要帶點悲情,這樣比較容易打動小鬼。”其實,這隻是張道函一人自言自語。張秋生現在隻是白癡一個,哪裏會編什麼故事了。追風就更不用說了。

  張道函邊想邊說:“追風啊,這樣啊。小鬼問你年齡,你就說是六六年的。那年陽間正大破四舊,什麼廟啊菩薩啊全都被砸了。這個,這個嚴重影響到陰間,輪回殿的鬼王啊小鬼啊什麼的都神思恍惚。這樣一說,他們查不出你的來曆,也就好說了。

  另外呢,你這模樣也就十七八歲。按十八歲算吧,那你死的時候應當是八三或八四年,你就說八三年吧。哎喲,不好。你這衣服要換,八四年還沒這種款式的衣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5 PM

第十二章 冥王誕辰

  那八三年流行什麼衣服呢?尤其是青少年都穿什麼衣?那就穿牛仔吧,八三年改革開放就有人從廣州往內地倒衣服。張秋生穿的就是牛仔,可以模仿。從八三年到二0一三年,三十年間牛仔的樣式也有很大變化。張道函說:“小鬼們又不是搞服裝研究的,不會對一些細微變化在意吧?再說了,小鬼們都是男的,個個都是粗料,應當不會在服裝上太過留意。隻要不明顯違反時代特征,不會出大問題。”

  張秋生說:“我這個牛仔也不是什麼時髦樣式,很多工廠都當工作服發給工人穿。”於是,又一番折騰,追風穿上了牛仔。

  快上黃泉道時,張道函對追風說:“好故事我也編不出來。這樣啊,出生時間就這樣說定了。然後呢,就是上學。你就編一個農村的學校。然後就被國家某個部門看上了,再然後就死了。小鬼肯定要問你是什麼部門,又是怎麼死的。你就說,國家要你們發毒誓,哪怕死都不能透露秘密。這樣小鬼們就不會要你再說了。守誓是小鬼也必須遵守的規矩,這位規矩誰都不能破壞。至於怎麼死的,你就說是被漢奸賣國賊害死的。小鬼們無論是什麼樣的性子,無一例外的都恨漢奸賣國賊。怎麼害的?又牽扯到國家秘密,這個堅決不能說!小鬼們不僅不會再問你,還會大大的佩服。”

  說著說著就上了黃泉道,來到望鄉台。張秋生修為是超級高深,但不會使用法力,他沒練過這玩意兒。他也請教過張道函,張道函說你練這這幹嘛?你還打算在幽冥界待多長?光瓤的元神使用法力,與裝在肉身裏的元神使用法力不是一回事。

  張秋生就不服了,問道:“那你幹嘛練了?”張道函說:“我在陽間就會,到了陰間無需練就自然會用。你要想練就投胎轉世去,有了肉身再去練正宗法門。”這還是前陣子的兩人對話,主要是張道函怕張秋生待在幽冥界不想重新做人。

  這會兒站在望鄉台上,隻覺得這兒真大。大到什麼程度?反正張秋生運用神識都達不到邊。他不會使用法力讓神識加成,所以隻覺得望鄉台是無邊無際的大。這兒簡直是鬼山鬼海,鬼影重重一片鬼的海洋。張秋生發現這些鬼穿什麼朝代衣服的都有。有穿民國長衫的;有穿清代長袍馬褂,腦袋前麵剃成光葫蘆瓢後腦勺紮一大辮子的;有穿明朝寬袍大袖的,總之從古到今的服裝樣式都有,還有顛著三寸金蓮的小腳女人。

  張秋生疑惑地問:“這兒怎麼所有朝代的人都有啊?”張道函是非常博學的。這也難怪,在長達兩千多年的生命裏,他也不是都在修煉,無聊時他是什麼書都看。他問張秋生:“你知道外祖母悖論嗎?哦,不知道。那麼知道蝴蝶效應嗎?也不知道。看過赫伯特.喬治.威爾斯的《時間機器》嗎?唉,也沒看過。好吧,你看書很少。那電影看吧?李連傑的《TheOne》中文翻譯成救世主的,也沒看過?唉,你生前活的真淒慘。”

  張道函低頭想了一會,他是在考慮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來說明一個非常深奧的學問。他說道:“在物理學界有一個理論叫平行宇宙。按照這一理論,世界不止一個,而是有許多世界平行存在。這個理論現在爭論很大,因為用目前的科技水平無法證明。但是,你看,我們現在處於幽冥界。這本身就說明了這個理論的無比正確。

  其實這世上有著許許多多的空間,每一個空間就是一個世界。人世間的科學家已經發現這個問題。這些空間隨時會分裂,從一個節點分裂出去形成另一個空間,而這個分出去的空間自會成為一個世界。

  打一個你最熟悉的比方:抗日戰爭,你知道最後美國在日本扔了兩顆原子彈,蘇聯對中國東北出兵,中國經過八年抗戰,最後我們勝利了,二戰也結束了。這是一個世界,一段曆史是吧?

  可是,如果存在另一種結局呢?美國沒扔原子彈,蘇聯也沒出兵東北。而是中國自己硬碰硬的,在戰爭中磨礪由弱變強,參戰民眾也越來越多,最終我們完全憑自己的力量打敗了日本,解放了整個東亞。那麼,情況會怎樣呢?

  都說曆史無法重寫。但曆史在宇宙中可以分裂,產生出另外一個空間誕生出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中國完勝日本,而日本也最終成為中國的一個省或特區。

  記住這些對你很重要。我指的不是曆史。而是對於修真人來說非常重要。修真人畢生所做的不過是兩件事。一是吸納靈氣,二是探究天道。吸納靈氣是為了積累力量,淬煉肉身。而真正能稱之為修真的,是他們畢其終生追求的天道。所謂追求天道,其實就是追求空間的運行與產生規律。

  所謂的天、地、人三界,其實就是三個不同的大空間。而修真追求的終極目標是飛升仙界。這飛升仙界也就是從一個大的空間到另一個大的空間而已。

  好了,現在明白為什麼各種不同朝代的鬼聚在一起了吧?對的,各種不同的空間很多,可是黃泉道卻隻有一條,望鄉台也隻有一個。各種不同空間的人死了,他們的鬼魂隻有到這兒來聚合。”

  張秋生還是有點不明白的說:“那為嘛不多造幾個,也免得這麼多鬼魂聚在一起,陽間親人也看不真切,更添苦惱。”在他最後一次報仇前,媽媽也因久病不起而去世。他自己在陽間沒親人可望,倒是為別的鬼魂操心。

  張道函笑著說:“你要是當領導,肯定是個敗家的。多建一個望鄉台,就要多修一條黃泉路。這樣還不行,還要多建一處閻王殿。你知道閻王殿是多少座?十殿閻王,就有十座大殿。十座大殿就要有十個閻王管著,還得有眾多的判官、鬼王、小鬼侍候著,另外還要有大隊的鬼兵鬼卒守衛。別的都好說,可哪來許多閻王?”

  望鄉台上的鬼們無不淒淒慘慘悲悲切切,鬼眼婆娑望穿秋水。望鄉台上一片愁雲慘霧,唯有二張一趙說說笑笑嘻嘻哈哈,顯得格外另類。

  無論是人是鬼,當他處於極度悲傷之時,最是見不得別人嘻嘻哈哈。二張一趙的行為激起了群鬼的憤怒,但也沒鬼去幹涉他們。自己的傷心還顧不過來,陽間還有許多事牽掛,哪有心思去管別人。

  三人不知談到什麼有趣的事,又引起一陣大笑。終於有鬼忍不住上前幹涉了,這是一個老婆婆。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服裝,沒裹小腳,頭插金釵手戴玉釧。老婆婆走上前來,對秋生說:“這個後生,老身說你一句別見怪啊。你年紀這麼輕就死了,家裏親人必定傷心欲絕。你應當趁這最後的時刻再看看陽間,看看令尊令堂最後一眼。過了這望鄉台可就再也見不著娘親了。”

  這老婆婆心是好的,可她哪知道秋生在陽間沒什麼親人,哪有這些明堂?張著嘴望著老婆婆,無言以對。張道函卻催著秋生說:“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張秋生與追風都楞楞的望著他。晚了就來不及了,什麼意思?他們好像沒什麼急事啊。

  老婆婆為秋生打抱不平,說道:“這位壯士!須知望鄉台是人生的最後一程,多看看生前的光景是很好的。為何催的這樣急?”張道函不理睬這老婆婆,繼續催著張秋生二人。老婆婆覺得張道函太不通人情,說道:“你這人好生無理,為麼不讓人孩子看家鄉最後一眼!竟然如此的催促。”

  張道函像是被老婆婆說怕了,向她解釋道:“婆婆有所不知。今天是那冥王五萬歲誕辰,要大赦群鬼。放下十個投胎名額,兩個帝王之家,三個將相之家,五個大富大貴之家。名額太少,去晚了就沒了。我這是為他們好!”張道函是捂著嘴輕輕說的,但恰恰全望鄉台的鬼都能聽到。

  老婆婆還想問點什麼,但就覺得嘩啦啦陰風大起。回頭一看,望鄉台上所有的鬼跑的一個不剩。老婆婆一個激淩,不再多話拔腳就跟著跑,那姿式那速度一點不像風燭殘年的老婆婆。

  追風眨巴著眼睛問:“這是真的假的?怎麼這麼巧?”張道函說:“當然假的。我又不是冥王親戚,哪知道他生日是哪天。”

  張秋生說:“那你幹嘛要騙他們?”張道函說道:“俗話說,早死早超生。這些鬼站這望鄉台上眼巴巴的看著陽間有意思嗎?還不如早點趕去投胎是正經。不過這些都與我們無關,哪怕這些鬼在這兒站到天荒地老哩。與我們有關的是,讓這些鬼一窩蜂的趕去投胎,給輪回殿製造點混亂。這樣,追風就可以渾水摸魚。畢竟他的身份有些可疑,趁亂才好混。”

  張道函的話很有道理,兩個青年無話可駁。但心裏總覺得不是味,他們還是太純潔了。被怨孽海煉化過的鬼,想不純潔太難,何況這兩個都煉化過度。

  閻王殿外圍鬼山鬼海,鬼頭攢動。沿著圍欄站著向大排鬼兵,持刀荷槍如臨大敵。一隊鬼兵在鬼將的帶領下,結成隊陣用力推搡著鬼群。冥王五萬歲壽誕有重賞,現在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可笑的是,密密麻麻數以十萬計的鬼群沒一個說出來。好像說出來就讓別的鬼知道了,那樣自己的機會就少了一份。

  指揮鬼兵的幾個鬼王莫明其妙,不知到底發生什麼致使發生這樣失控的局麵。幾個鬼王都拎著打魂鞭,可是都不敢下手真打。這打魂鞭隻要打下去,被打之鬼就真的魂飛魄散。這麼多的鬼魂,其中肯定有好鬼甚至是大善人轉世。萬一真是將有功德的或大善人打沒了,鬼王自己功德就要大損。沒辦法隻有火速調集部隊增援,先控製住局麵再說。

  張道函三人不急不慌慢悠悠的來到閻王殿外圍,離了還有很長一段路就走不過去了。這個得想辦法。把這麼多鬼騙來,目的就是趁亂好辦事。如果排在最後,等一切都安定了那就等於白費力了。

  三個人抓耳撓腮想不出好辦法,鬼太多。憑三個人的實力當然可以硬擠過去,可是張秋生與追風都不願去擠。這混亂本來就是他們造成的,現在再擠人家有點不地道,不帶這樣欺負鬼的。剛才就不應該磨磨蹭蹭。如果說了冥王壽誕之後,發一聲喊拔腳就跑,效果會更好。我們跑在前麵,也不會與這些鬼擠了。

  但現在不是撿討的時候,趕緊想主意才是正經。張秋生正在抓頭皮呢,一個鬼在後麵拍了拍他。張秋生問:“幹嘛,你是誰啊?”這個鬼指了指他身邊的另一個鬼,說:“我們是閻王殿的鬼差,今天不當值。怎麼樣,兄弟,想進去嗎?”

  張秋生說:“想,當然想。”這個鬼說:“我們可以帶你們從別的門進去。一個人十兩銀子,或十萬鈔票也行。但是,鈔票必須是手工的。陽間二十世紀末到二十一世紀機器印的不行。別想糊弄我們。”

  張道函剛想說話,張秋生已經先說了:“我們沒銀子,也沒鈔票。連機器印的鈔票也沒有。”兩個鬼差一句廢話都不多說,掉頭就走。張道函一手一個抓住這兩個鬼差,揉巴揉巴就變成兩團陰氣。張道函給秋生與追風一人一個砸了過去,兩團氣立即被他倆吸收。

  這是兩個機靈鬼,知道趁亂撈外塊的能不機靈嗎?張秋生與追風吸收後,一個激淩好像一覺醒來變得精神多了。一改剛才的白癡模樣,成了正常人。哦,成了正常鬼。

  追風除外,張秋生本來就是精明人,隻是在怨孽海修煉過度變得心無雜念而已。機靈鬼上身,那種機靈勁讓張道函看著舒服。張道函心想,這才像話嘛。成天跟一個白癡在一起,再不把他改過來自己都要成白癡了。

  張秋生自言自語的說:“剛才應當先與那兩個鬼差討價還價,讓他們先帶我們去其它的門邊再說。唉,白白浪費一個機會。”張道函心想,隻要你恢複正常思維,浪費一個機會算什麼?他對張秋生說:“別急,閻王殿裏撈外塊的鬼差應當不止這兩個,肯定會有其他鬼來。我們站遠點。這種撈偏門的買賣,鬼差們一般不願讓其他的鬼看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16 PM

第十三章 快活做人

  張道函說的沒錯。不一會又有兩個小鬼過來。張秋生與他們討價還價,言明將他們帶到門口,證明情況屬實才給錢。

  兩小鬼不同意。現在要求進圍欄的鬼太多,他們不缺買賣。張道函趁大家都不注意,抓起兩個小鬼揉巴揉巴成兩團氣之後,還是扔到秋生與追風身上。秋生與追風已不像剛才那樣白癡了,感覺有一陣強硬的風吹到他們身上。回頭看看,除了張道函背著手東張西望沒有其他鬼。

  兩人晃晃腦袋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覺得人特別有精神,大腦思維也非常靈活。張秋生說:“我們自己去找找吧,就繞著圍欄找。”

  繞著圍欄找其它的門,真的是非常簡單的事。那兒已經有幾百個鬼等在門口,看來聰明人到處都有,聰明鬼也不在少數啊。不過這些聰明鬼都是被鬼差們拉來的。這兒的門太少,況且這些鬼差是在幹私活,他們不敢一次放太多的鬼過去,所以在這門口聚集了許多鬼。

  張秋生他們三個站在後麵,看著其他的鬼是如何通過這個門。價格是統一的,都是十兩銀子一個。不統一的是,有些鬼竟然不用拿現,而是報出自己的名字,由守門的小鬼從他賬上扣。

  張秋生問這是怎麼回事?張道函說:“我也從來沒上這兒來過,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道理是很明白的。你沒看過西遊記嗎?那唐王到了陰間,不也是找一個在陰間存了大量錢財的人借錢,等回到陽間再還人家?西遊記是小說,虛構的成分多但也多少反映了一些事實。你再看裏麵,一排排的房屋似乎就是什麼倉庫,可能就是給一些人啊鬼啊存錢的。”

  張秋生與追風認真向門裏看,果然是一排排數不清的庫房。竟然還有這等事,我在陽間活的太糊塗了。

  又有兩個鬼差帶著走後門的鬼過來,他們將人往這兒一放回頭就走。看來鬼差們是分工合作,拉人的拉人收錢的收錢放人的放人。

  張秋生一拉追風跟在兩個鬼差後麵往回走。趁著沒鬼注意,一把抓住兩個鬼差。一個直接吞噬了,一個揉巴揉巴扔給了追風。吸收了機靈鬼就是不同啊,現在根本都不需要張道函動手了。追風不太明白此舉目的,問道:“幹嘛啊?秋生!”張秋生說:“這些鬼差不斷的引人來,這兒的隊就排不完,我們要等到何時?這叫斷其後路,再沒人來我們就可以想辦法進去了。”

  嗯,他們三人沒錢,要想進去必得動手腳。動手腳嘛,給人看到就不好了。追風也開竅了,雖然是狗出身但機靈勁並不比人差。張道函很欣慰,這兩人終於不白癡了。他們倆有無比深厚的純陰靈氣做底子,吸收一些機靈鬼保持精明的大腦,又不失善良本色這樣最好。

  三個人站在最後看著鬼們一個個交錢進門。除了交銀子,也有交冥鈔的。真的沒看到用印刷機印的鈔票,都是明顯手工製作的冥鈔。這話說的也是,當代印刷機多厲害?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多水?那些冥鈔用的是質量最差的紙張,還動不動就是上億的麵額。這樣的冥鈔要是能用,陰間非通貨鼓脹不可。

  門外等候的鬼們越來越少,終於輪到他們三人了。看門的大概有七八個鬼兵,都是持刀荷槍殺氣騰騰。一個鬼差將手一伸,也不說話,意思就是要錢。三人一見四周沒有閑雜鬼等,二張立即撲上前去,雙手齊抓連吞噬帶扔給追風,三下五去二沒一會功夫幾個鬼兵就此消失。一來是鬼兵們想都沒想到過,剛剛來這兒的新鬼敢不老實,更想不到竟然敢動手。二來兩個姓張的手腳太快,太乙金仙的法訣的確非同凡響。同時也說明張秋生運用此吞噬仙訣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張道函一揮手,將後門守衛房間裏的銀子冥票全收了起來。三個人迅速往裏跑,一直跑到前麵有人時才放慢腳步,悠悠閑閑的跟在別人後麵走。

  十殿閻王,要一個一個殿的過,外麵太亂局麵逐漸失控。裏麵閻王殿就變得十分馬虎,三人輕輕鬆鬆的到了最後一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輪回大殿。

  大殿裏也是亂哄哄的,有近千鬼在十幾個窗口排隊。還有一些鬼不排隊四處亂逛,嘰嘰啾啾鬼聲鼎沸。新鬼說話的聲音像刮玻璃,聽了讓人頭痛。

  大殿四周有一些值勤的鬼兵,個個持刀荷槍站在各個重要位置。還有一些鬼兵提著棍棒皮鞭,發現哪個鬼不守秩序立馬上去不是一鞭就是一棍棒。打之前不警告,打完也不解釋。打了就打了,被打之鬼還能怎麼著?

  張道函拿出一錠銀子給追風,說:“你把這銀子給那門邊的鬼兵,叫他給你開個後門。”追風接過銀子,又問:“那你們呢?”

  張秋生說:“隻要你沒事了,我們肯定沒事。你放心去吧!”追風到了那個鬼兵旁邊,悄悄的把銀子遞了過去。根本都不用說話,那鬼兵就將門打開一個縫叫追風進去。張道函立馬趕過去,將一個大袋遞給追風,輕輕說:“看著給,官大的多給。”那鬼兵本來見張道函趕過來就很生氣,但見到這麼一個大袋的銀子與冥鈔,立即不吱聲了。

  見追風安全的進去了。張道函拉著秋生退出大殿,來到離大殿很遠的一個山頭。山上有一個小小的八角亭子,兩人在亭子裏坐下。張道函指著山下遠遠的地方,說:“看見那兒幾座橋了吧?那就是著名的奈何橋,中間兩座金色的叫金橋,銀色的叫銀橋。能走金橋過去的,投胎轉世肯定是大富大貴的命。走銀橋過去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貴。旁邊兩座就沒譜了。這兩座橋的旁邊都有無數的夜叉牛頭馬麵,還有惡剎什麼的。據說生前做過惡的,過這兩座橋時這些夜叉什麼的就會出來拉他。即使沒拉投的也是一般人家的胎,後世命運是很難過的。”

  張秋生看到在通往奈何橋的道路前,有一個老婆婆。不用張道函介紹,他也知道這肯定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了。果然,有幾個鬼在鬼兵的押解下經過,無一不是在那老婆婆麵前喝下一碗湯。看了多時,大概有幾十個鬼過去,無一是走金橋銀橋的。也有幾個被夜叉拉入水中,不知死活怎樣。

  追風終於出來了,兩個鬼兵與他並排走一起,勾肩搭臂像親兄弟一樣。看的兩個姓張的非常開心,看來那一大麻袋銀子起了效果。還有,事先編造的謊言也起了作用。追風東張西望,終於看到了二張。伸出手做出六的手勢,連續搖了兩下。怕他們不懂,又做出一九六六的手勢。吸食的幾個機靈鬼還是有作用的,追風就能猜得到二張肯定在看他,還抓緊時間傳遞信息。

  追風的手勢剛做完,孟婆就將湯遞到了他麵前。追風深深的看了二張方向一眼,將湯放地上,跪下來朝著他們磕頭。連續磕了三個頭以後,端起孟婆湯一仰脖子喝下。然後在鬼差的引導下,走金橋過去了。

  追風走金橋過去了,投胎時間是一九六六年。以後肯定是好命運等著他,二張的一顆心完全放下了。張秋生很是舍不得追風的離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自己投不投胎無所謂,追風是一定要投胎,有理無理先要做一回人。否則即使做鬼,也是狗的身份狗的心態。孟婆湯其實是好東西,孟婆湯一喝過去的全都煙消雲散,以後的一切都重新來過。

  張道函對秋生說:“秋生啊,那望鄉果的事絕不能對任何人說。此事屬天地之私,傳出去要遭天遣。茲事體大,萬萬記住。”張秋生尊重的點頭保證,同時也為張道函將這大秘密告訴自己而感動不已。

  張道函又說:“我看啊,以前傳給你的修煉秘法已經不合適了。因為你現在已經積累了極其深厚的純而又純的陰靈之氣,投胎獲得肉身之後隻需吸收陽光的日之精華,純陽之氣與你自身的純陰之氣結合自能變化精純的靈氣,這在靈氣充足的古代也是難得的。我重新給你一個修煉秘法吧,這個秘法可以吸收純陽靈氣並與你自身的純陰靈氣相生相成。

  你身上的純陰靈氣太足,即使修煉到飛升期,恐怕七八個肉身都難以容納。這也怪我沒看住你,讓你一人瞎煉。我先將你的三個丹田都打開,能多容納一點就多容納一點吧。到了陽間再說,辦法總是有的。”

  張道函雙手舞動,結著非常複雜的法印。這次的時間很長,不像在遠洋貨輪上那樣隨隨便便。很久很久,法印結好了,張道函又一次將法印打進張秋生腦海。張秋生說:“你直接傳給我不好嗎?這樣結法印很累的。”張道函一邊小心的將原先打在張秋生腦海裏的法訣取出來,一邊說:“傳給你有什麼用?孟婆湯一喝什麼都忘了。”

  張秋生奇怪地問:“不是說吃了望鄉果就不怕喝孟婆湯了嗎?”張道函終於將原先的法訣從張秋生的腦海裏清除幹淨,然後才回答張秋生的問話,他說道:“望鄉果隻能讓人記住前世的一切,你在幽冥界的事孟婆湯還是可以讓你忘掉的。這個要分兩部分來說:首先,望鄉果隻是望鄉台上的新鬼留下的對陽間的思念而結的果實,所以它隻有讓人記住陽間的功效;其次,孟婆湯主要的作用就是要讓人忘掉幽冥界的一切。一個在陽間生活的人卻記著陰間的事,難免他不說出來,這可是泄露天機。

  什麼?幽冥界不是天界,不算天機?你這孩子真幼稚,天地人三界都是天道的一部分。即使不泄露在幽冥界看到的一切,你在陽間的日子也不好過。想想看啊,一個人生活的陽間,心裏卻成天想著陰間的事。陰間有什麼好的?到處灰蒙蒙,陰森森慘淒淒。那這人會怎麼樣?肯定會精神分裂,不得精神病才怪。”

  張道函又隨手結了一個法印,又打在張秋生腦海裏,說:“這是武功秘法。拳腳你已經很好了,到了陽間即使忘了也會通過練習或打鬥很快恢複。這個是內功習練方法,也無需你刻意去練。隻是在修煉靈氣時,分一絲絲靈氣轉化為真氣存入氣海而已。”

  該做事的都做完了,兩人也不著急,還是坐在亭子裏閑聊。張秋生感興趣的還是孟婆湯。張道函說:“反正我每次回陽間,都是主動喝那孟婆湯。我可不想在陽間變得神神叨叨,像巫婆神棍一樣。你見過那些神棍沒有?這些人其實都是依靠師傅傳下來的一些有關陰間的傳說,或者某個門派有專門過陰的法術能夠偷窺一星半點陰間景象。即便這樣,你看這些人一個個臉色青白瘦不啦嘰,根本就不像人樣。所以做為一個人,千萬別想著陰間的事,太傷人。做人就好好做,陽光燦爛的去享受做人的樂趣。”

  張道函真心希望秋生做一個快樂的人。他沒灌輸什麼做人的道理,隻希望秋生能快活。在張道函眼裏,做人沒什麼道理,愛怎麼活就怎麼活,怎麼快活怎麼來。

  有人或許要問了,閻王殿守衛也太鬆懈了吧?二張在這兒悠閑的聊天,這麼久的功夫都沒鬼兵過來幹涉?問的好,鬼兵這就來了,而且還是一隊十個鬼兵。這兩個新鬼不急於去投胎,竟然跑這兒聊天。讓鬼兵百思不得其解,又讓他們大為惱怒。

  費話也不多說,二張立即被押走。又被押到輪回大殿,不過不是進大廳的大門,而是來到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小門。二張不用推不用趕,非常自覺的自己進去了。裏麵一個氣場非常強大的鬼。張道函對秋生說,氣場這樣大的一般就是鬼王。並且這個鬼王的級別非常高,比一般的鬼王高出不止一兩個級別。

  這個鬼王卻認識張道函。一見張道函,先是一楞,接著熱情地說:“仙長又來了?”張道函苦笑著說:“可不是又來了,沒辦法啊。”他沒稱呼這個鬼王什麼,大概也不知這鬼王的姓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乂MAN哥乂 發表於 2016-11-2 02:32 PM

第十四章 九世惡人

  這鬼王斥責鬼兵隊的頭領道:“怎麼這樣對待張仙長?快快出去免得仙長生氣!”見到鬼王對張道函如此尊重,張秋生心中大為歡喜。想不到張道函在幽冥界是如此有名,自己跟在後麵也大大的沾光。

  張道函朝鬼王擺擺手說:“這事也怪不得他們。是我見大廳裏太亂,總不能與那些新鬼擠在一起吧?所以和我的小兄弟到外麵小坐片刻,不想卻遇上這位什長。”

  張道函話說的客氣,神態卻馬馬虎虎漫不經心,渾不將此等小事放心裏的模樣。

  鬼王笑著說:“仙長大人大量,不與這些小鬼計較,真令本官大為佩服。說來也是,以往這些新鬼賴在望鄉台上,趕都趕不走。這會兒也不知什麼緣故,全都無端鼓燥起來,一個個爭著搶著要投胎。真真的是個怪事。本來並不該我當值,這不缺人手嗎?”

  張道函不緊不慢的說:“我剛才站在這些新鬼後麵,倒是聽說了一些話。說是冥王五萬歲大壽,要大赦群鬼。派下十個投胎的好人家,所以群鬼都搶著投胎了。真有這等好事嗎?那可得給我留兩個!”

  鬼王大吃一驚,說道:“竟有這等說法?簡直是胡說八道!他老人家是於那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的大神通者,哪有什麼生日了?這事我要向上稟報。仙長您也隨我去去?反正您的事也不該我管,本官沒那大能耐。”

  張道函知道這鬼王管不著他的事,無可無不可的帶著秋生隨著鬼王往後走。七轉八不轉的走了很長的路,終於來到一個大廳,又進了大廳旁邊的一個小門,裏麵是一個貌似會客室一樣的房間。

  鬼王請張秋生在這兒稍坐,他帶張道函去去就回。張道函知道這地方確實不方便帶閑雜人等進去,也讓秋生別著急耐心在這兒等他。

  這個會客室按陽間的計量單位算,大概有四十平米的樣子。正中有一個半米高的台子,台子上一張金色的鋪著不知是什麼皮的大椅子。然後沿牆排著八張太師椅,一邊四張。每張太師奇的前麵有一張茶幾,茶幾上有一些茶具。

  張秋生對茶道毫無研究,即使跟陸羽混也隻是對如何品茶有些了解,陸羽還是說的多做的少。枉死城沒水,陸羽要煉製水很是費神費力,哪還有精力去煉製茶具?

  所以張秋生對這兒的茶具究竟是陶是瓷,還是什麼角什麼骨的一點不懂。不過這兒是有水的。窗台上擺著幾盆花,一邊放著一個小缽,缽裏有水。看來缽裏的水是用來澆花的。

  這兒窗明幾淨,花兒盛開。這些花兒或紅或粉,或黃或紫,真正的叫姹紫嫣紅。紅的花綠的葉相得宜彰,竟然比陽間還要生氣勃勃。很久很久以來,張秋生都沒見過如此五彩繽紛的事物了,此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莫明感動。癡癡的看著花兒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這些花兒就此不見了。

  這時又進來一個鬼。憑他身上的氣場,張秋生知道這也是一個鬼王,隻是比剛才那個鬼王要弱了很多。不再白癡的張秋生知道,這兒是人家的地盤。見這鬼王進來,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這鬼王翻著一雙鬼眼看著張秋生,問道:“你是誰?怎麼坐在這兒?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這是人家的地盤,就得接受他的盤問。張秋生規規矩矩的回答:“我叫張秋生,是一個王爺帶我來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鬼王點頭說:“嗯,是一個王爺帶你來了。那也就怪不得你了。不知這是何處倒也不奇怪。”說著又反複念叨:“張秋生,張秋生。”這樣念叨了好幾遍,突然抬頭問道:“你是不是天關省麒林市的張秋生?”

  我有這麼出名嗎?張秋生奇怪的說:“是啊,王爺認識我?”這鬼王陰惻惻地問:“哦,我當然知道你。那麼,你死了?”這不廢話嗎,不死能上這兒來?

  鬼王又問:“你打死了王紹洋,這我知道。可你是在何時何地,如何死的?從實招來!”這就是在審訊了。

  張秋生非常生氣,不過還是那句話,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張秋生如實回答:“是在大海上,不知什麼時間,被槍打或被雷劈死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想,不是說人的生死都由閻王掌握的嗎?他身為鬼王難道竟不知我是怎麼死的?再又一想,閻王殿恐怕也是分工合作的吧?就像陽間的警檢法司一樣,警察抓什麼人法官不知道,法官怎麼判警察也管不著。人的生死命運應當是由判官掌管,一般鬼王肯定是不知道了。

  張秋生在胡亂猜測,那鬼王聽了他的話卻勃然大怒。大叫:“好你個張秋生,打死王紹洋竟然不讓警察抓你槍斃。你膽敢跑到大海上讓雷劈死。你好大的膽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出了這個會客室的一個小門,再經過一個小院,小院的一角有一草庵。原先的那個鬼王將張道函帶進草庵,向草庵裏的主人鞠了一個躬就退了出去。

  一慣囂張的張道函一進門,就向裏麵一個寶相莊嚴的菩薩跪下去。口中說道:“冥王在上,晚輩三拜磕首。”

  那個鬼王剛剛退出門,寶相莊嚴的冥王立馬變成一個慈眉善目的好老頭,對張道函說:“好了,好了,起來吧。別這麼假馬惺惺的給我裝孝順。”

  張道函聽話的從地上爬起來,垂手站在一邊。冥王又說:“道函啊,你是不是嫌我這兒冷清,故意給我找熱鬧?你把的我年齡也報的太小了吧,啊!我才五萬歲嗎?呵呵!”原來冥王什麼都知道。

  張道函沒說話,舉手做擦汗狀。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瞎胡鬧被老人家戳破了,看樣子也沒責怪他,這還有什麼話可說?隻能假裝擦汗表示慚愧了。

  冥王像是在回憶往事,說:“想當初,盤古開天劈地之後。我們十數個道友又合力開辟了這幽冥界,以完成天地人三界之數。又創立六道、三界。人、畜、花鳥、草木往返輪回,惡鬼、修羅兩道安放凶惡歹毒之輩不讓他們禍害人間。以便眾生生生不息永無止盡之意。

  我懶於天人二界的爭鬥,自願留在這幽冥之地。別人在為名為利為地盤打的頭破血流,我在這兒悠然自得。閑暇之時,去天人二界找老友敘敘舊,談經論道喝茶聊天,還有與你的開山祖師下下棋,真是快活逍遙啊。”冥王說到這兒停住,似乎沉浸在以往的快樂時光裏。

  張道函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給冥王。冥王輕輕啜了一口,接著說:“天道難測啊,誰知道天人二界竟徹底的斷了。老友們死的死,沒死的也全都上了天界,人界一個沒留。

  我也從此待在這幽冥之地無處可去,人界一個熟人都沒有,天界現在也上不去。自願留在這兒與被迫留在這兒,其中的感覺與意味是大不相同的。”

  冥王一口將杯子裏的茶喝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張道函趕緊又將茶給他添上。冥王沒說話,張道函也不敢隨便多嘴。屋子裏登時變得很安靜,靜的可以聽見外麵的流水聲,與鳥兒歡快的叫聲。幽冥界其它任何地方都沒有這種情景,這是冥王用他的大神通創造出來獨為自己享受的小天地。

  忽然張道函聽見了很遠的地方有吵鬧聲,並且可以很清楚的聽出有秋生的聲音。

  張道函剛剛想出去看看,冥王製止了他。冥王說:“沒事,張秋生得了你的真傳,那些所謂鬼王不是他的對手。”

  聽冥王這意思,似乎有點希望張秋生在這兒打鬧一場,並且還是向著張秋生的。張道函大大的放心了,繼續垂著手站在冥王旁邊。

  原來張秋生聽這鬼王的口氣,好像是非常不滿意他被雷劈死。好像非得讓警察抓住槍斃,才讓這鬼王過癮,否則就是惹他生氣。好吧,這兒是張道函帶他來的,不能給張道函丟麵子,張秋生極力的忍。

  那鬼王卻越說越來勁:“不行,得讓你再回去讓警察抓,抓住了就槍斃。槍斃了再抓,抓了再槍斃。”

  操!我抱你孩子跳井了嗎?竟然有這麼大的仇恨?張秋生還是忍,不為別的,隻為不能給張道函丟麵子。

  那鬼王命令張秋生:“你,跟我走!”

  張秋生問:“去哪兒?”這個他不得不問清楚。倒不是他怕了,而是萬一張道函來找他怎麼辦?

  鬼王說:“送你回去,一切重新來過。王紹洋必須要讓你家破人亡。而最後,你必須被警察抓了槍斃。”

  張秋生不幹了。多重平行宇宙理論張道函已經跟他說了,張秋生是非常相信的。依這個理論,姐姐與爺爺奶奶必然還在另一個空間活著。如果一切重新來過,意思就是姐姐還要被王紹洋他們侮辱,爺爺奶奶還要死在王紹洋他們手裏。

  你瑪比,有這樣欺負人的嗎?忍無可忍,老子就不再忍。張秋生跳起腳大罵:“老子操你瑪!給臉不要臉,還當真以為老子怕你?”

  鬼王在幽冥界是何等的尊貴?從來沒哪個小鬼敢罵他,連輕輕咕嘟也不敢。被張秋生這樣跳腳大罵是從未有過之事。

  鬼王微微一楞,隨後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屍神暴跳,四肢冰涼,掄起老拳就衝張秋生打來。張秋生稍一閃身抓住鬼王的拳頭再轉身,一個大背包將鬼王狠狠的砸在地上。

  這一下集中了張秋生的全部怒氣,鬼王被砸的太狠,在地上翻了幾個滾都爬不起來。這還是張秋生顧忌不能泄露仙訣,否則這會鬼王就沒了。

  鬼王被砸的聲響太大,驚動了門外的一些鬼們,立即有大批鬼兵鬼將湧進來。一見屋裏如此光景,二話不說就一起動手圍向張秋生。

  事已至此張秋生也顧不得許多,在屋子裏閃展騰挪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拳拳到肉腳腳見骨。不一會地上就躺了一大片鬼兵鬼將。張秋生卻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一點點勝利的喜悅。

  老子死都死了卻還不放過我,到底是什麼人在與我作對?他不相信王紹洋有這麼大的勢力,真有這麼大的勢力也不至於在人間做流氓。此時的張秋生有的隻是滿腔悲憤,自己吃苦倒沒事竟然還要連累家人。

  會客室裏張秋生悲憤難當,欲哭無淚。草庵裏冥王搖頭歎息,說:“原來三界相通之時,閻王們幹得好了,到了一定時日自會飛升天界,而其他幹得好的鬼王升任補缺,鬼將再補鬼王的缺等等依次類推。大家都有前途,人人都有上進之心。

  自從通天之路斷了之後,一切都停了下來。幽冥之地就這麼一點大地方,我又能知過去未來。你說,什麼事都提前知道,其實是最無聊之事。活著沒有期待沒有驚喜,那活著還有什麼勁?所以我幹脆封印了知未來的神通,也不管那些雜事俗務,圖的就是清靜和排遣無聊。”

  冥王封印了部分元神?張道函感到十分驚訝。冥王看了看張道函,知道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封印元神。

  冥王對張道函說:“隻是封印了一部分,一點不影響我想插手的事。比如張秋生吧。幾個鬼王收了一個姓王的好處,想作弊讓這姓王的通過十世善人。

  是我借張秋生一次次的破壞了他們的謀劃,倒是讓張秋生受苦了。為什麼不幹脆製止鬼王們的胡作非為?我這不是無聊嗎?跟這些鬼王們玩玩,看著他們氣極敗壞很開心而已。其實張秋生才是十世善人,那姓王的卻是十世惡人。”

  咦——?秋生竟然是十世善人!張道函真的感到十分的驚喜。這事太出乎意料。冥王看著張道函驚喜交加的樣子,笑著說:“張秋生一次次的戳破姓王的偽善,本身就是行善。所以說他是十世善人。呵呵,那些鬼王卻說他是九世惡人。”

  就在張秋生悲憤欲絕,徒呼奈何之時。會客室裏又來了兩個鬼王,後麵還跟了兩隊鬼兵。兩個鬼王,一個凶神惡煞一個滿麵笑容。

  凶神惡煞的鬼王衝張秋生說:“你就是張秋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跑閻王殿來撒野!”張秋生強著頭回答:“不是我撒野,是那個鬼先打我。他打我,難道就不能還手?”

  笑嘻嘻的鬼王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鬼王打小鬼是家常便飯,哪有小鬼還手之理?何況你還是個新鬼。”

  張秋生還是強著頭說:“天下哪有無緣無故打人的道理?閻王殿難道就不講理嗎?走,我們找閻王評理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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