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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7 11:45 PM

第30章 一桿旗

  對於一個音樂人、一個歌手來說,毫無疑問,聲音很重要。聽歌聽歌,聽的是歌,即便是在偶像時代到來之後,純粹的實力派也依然佔據了樂壇的主流。簡單說,有了良好的外形條件固然可以加分,沒有也一樣可以紅。

  但是,如果沒有了好的嗓音條件,那對不起,你混不下去。

  可是話又說回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甚至是厲害的音樂人和歌手,真的沒有動聽的嗓音,也不是完全不行,因為歌曲這個東西、音樂這個東西,歸根到底它要傳遞給聽者的,是感情。

  所以,別看某些人只有一把破鑼嗓子,但真的唱起歌來,未必不好聽,指不定一首歌唱完能讓你聽得淚流滿面。

  而反過來說,別看某些人嗓音條件得天獨厚,但蹉跎多年,他紅不了!

  究其根本,就在感情。

  有了感情,歌聲才有味道,有了感情,歌曲才會擁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所以,對於一個成功的歌者來說,敏銳的音樂感覺與細膩的感情把握,這兩點缺一不可。

  現在的廖遼,當然還不算成功,但毫無疑問,能夠在只發行了一首單曲之後,就被公司選中,成為下一步重點培養的目標,她顯然已經具備了這兩點。

  簡而言之,她是一個音樂敏感者。

  而所謂的音樂敏感者……好的歌,當然是讓每一個普通人都能夠為其打動、都能夠感覺到音樂中情感的歌,但同樣的一首歌聽在一個音樂敏感者的耳中,卻能夠第一時間感觸到那種心靈的共振。

  當廖遼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鍵,她當然是帶著些許無奈、些許好笑,以及些許無所謂的。

  本來嘛,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結果了:她自己就是十一歲學鋼琴,十三歲摸吉他,十六歲就開始自己嚐試作詞作曲,也是很早就有所謂「音樂才女」的稱號的。但是,都不需要太遠,哪怕只是站在現在的角度回頭看,自己在十六七歲、十七八歲那些年,以及大學畢業之前寫的那些歌,有多少是成熟的創作呢?當時以為實在是棒極了的作品,現在來看,還不是幼稚的很?

  在音樂上,她可從來都是一個很驕傲、甚至是有些自大的人!而即便是驕傲自大如她,對自己早些年的作品都覺得實在是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那麼,對於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的作品,她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期待?

  甚至於在她想來,與其期待一個十七歲的大男孩能寫出什麼成熟的作品,還不如去幻想一下顧玉龍會突然說:喂,廖遼啊,我很喜歡你的嗓音,我給你寫首歌吧!

  是的,成熟……在她看來,這個磁帶裡的十七歲男孩的作品,不需要驚豔,哪怕只是稍微的成熟一些,就已經很難得了。

  畢竟,他才十七歲。

  然而,當她按下播放鍵,她聽到一個細膩而沉靜的聲音伴在清脆的吉他聲裡緩緩地唱:「擦不乾,你當時的淚光,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突然,她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錄音機就是普通的錄音機,哪怕是記者採訪專用的所謂高檔貨,但其實,它還是普通的錄音機,所以,這錄音質量實在談不上好,所幸的是,只是錄音質量不太好而已,除了錄音機運轉所帶來的那種沙沙的雜音,並無其它異響來打亂這種平靜而憂傷的旋律。

  於是,她微微張著嘴,眼睛也瞪大了一些,聽著錄音機裡那個聲音繼續唱:「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綁,無法釋放……」

  足足一分多鍾,她一動不動。

  齊潔臉上帶笑,一邊慢慢地吃著小籠包、喝著燙熱的豆漿,一邊看著她。

  那眼神裡……微微有點小得意。

  而黃文娟,則是自從廖遼突然停下筷子之後就也愣在那裡。但偏偏,她根本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無從知道錄音機裡正在播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看著廖遼那副吃驚到震撼的表情,有些茫然無措。

  「齊姐,她……沒事兒吧?」她小聲地問。

  齊潔搖搖頭,招呼她,「吃飯!你別光看著呀,吃!」

  一分多鍾之後,廖遼突然回神,然後,她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伸手按下倒帶鍵。

  黃文娟正想伸手夾油條,被她給嚇了一跳,抬頭看著她,卻見她的眼睛雖然茫然無焦點,卻出奇的亮晶晶的,一副馬上要欣喜若狂的模樣。

  啪,她按下停止鍵,然後再按播放鍵。

  但是不行,還不到地方,於是再倒帶,這一次好了,吉他聲剛起來。

  廖遼微微地抿起嘴唇兒,眼睛裡閃爍著饕餮的光。

  還是那把吉他,還是那個聲音,那似乎天然就帶著一種憂傷的質感的聲音,平靜地開唱:

  「白月光,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乾,你當時的淚光,

  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

  廖遼時而屏住呼吸,微微攥起拳頭,時而又呼吸粗重,如同正在長跑。屋裡空調開得挺足,但連續倒帶兩次之後,她的眉頭上、鼻尖上竟似乎有了些細微的汗水。

  然後,齊潔第一個吃完了早餐。

  她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接水、燒水,拿出一小罐綠茶,取了一些倒在三個茶杯裡,等水燒開了,她又悠然自得地倒水衝茶。

  只是在做事間隙,她偶爾會看廖遼一眼。

  而每當此時,她臉上總是會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一縷清香在房間內蒸騰而起。

  終於,儘管始終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廖遼的動靜,但黃文娟的飯量也不大,也很快就吃完了,見齊潔遞過一杯茶來,她一邊接過,一邊看看廖遼,又看看臨時的小餐桌,問:「要不要叫醒她,讓她先吃一點?」

  齊潔笑笑,「要不你叫她一聲試試?」

  黃文娟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吧,有一回她寫歌的時候我叫她吃飯,她差點兒殺了我……實在不行,我寧肯待會兒再下去給她買!」

  說完了,她放下茶杯,麻利地收拾起臨時的餐桌。

  但是突然的,廖遼摘下一只耳機,一臉不滿地抱怨,「這都什麼呀!」

  齊潔和黃文娟同時回頭看她。

  廖遼晃了晃手裡的耳機,繼續不滿地說:「他怎麼還唱這種歌?」

  齊潔好奇地走過來,接過耳機帶上,剛一聽,頓時就笑了。

  耳機裡正在唱的是:「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回憶起童年的點點滴滴,卻發現成長已慢慢接近……」

  於是齊潔說:「我覺得還不算啊!其實我反倒覺得,他寫的很多歌裡面,也就是這種,才更像是他這個年齡段該寫、該唱的歌。」

  廖遼眉頭緊皺,略顯大聲地說:「但是跟剛才那首相比,這首歌也太普通了!雖然旋律、節奏依然很好,是,我承認,這首歌在市場上的潛力,絕不比上一首差,但是……另外這風格也完全不一碼呀……」

  說歸說,她雖然皺著眉頭,卻還是耐心地聽完了整首歌。

  但是,下面一首居然還是這個!

  剛才聽那一首,廖遼完全不覺得他唱了很多遍。也或者說,儘管他唱了很多遍,但她仍然會忍不住倒帶回去繼續聽,但這個,就有點不太合胃口了,於是……她快進。

  但是,「啪」,磁帶到頭了。

  她取出磁帶,正要翻過來繼續聽,齊潔突然說:「那面還沒錄呢,是空白帶。」

  廖遼愣了一下,掂量著手裡的磁帶,問她:「還有別的沒?」

  齊潔回身,從包裡掏出另外兩盤錄音帶來遞給她,「你來之前不久我才剛開始錄,只錄了這些,加一起一共七首歌,都在這裡了。」

  廖遼二話不說接過去,只見那磁帶反正面都寫著字。

  第一本磁帶,一面寫著:「1、無地自容。」,另外一面寫著:「1、晚安濟南,2、他一定很愛你。」

  第二本磁帶,一面寫著:「1、他一定很愛你,2、卜算子。」,另外一面寫著:「1、卜算子,2、祝你一路順風。」

  加上剛才聽的那兩首,嗯,一共七首歌,沒錯。

  手指在兩本磁帶上猶豫了一下,廖遼先把那個寫著「無地自容」的磁帶放進去。

  於是,她很快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那聲音略帶了些悲愴與蒼涼,他有些聲嘶力竭地唱著:

  「我將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著國產壓路機的聲音,

  伴著傷口迸裂的巨響,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濟南,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

  風會隨子夜的鍾聲北去,

  帶著街上乞討的男孩,

  帶著路旁破碎的輪胎,

  隨子夜的鍾聲北去,

  晚安,濟南,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

  晚安,濟南,

  晚安,所有孤獨的人們。

  ……」

  突然一下,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電流驀地襲來,輝光四溢,電弧如閃,啪的一下,正正擊中了她的心臟!

  渾身上下為之倏然麻痺!

  但是,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卻又都突然地跳躍起來!

  她緊張地嚥了口唾沫,手指微微發顫,臉頰隱泛潮紅!

  如果說剛才那首應該是叫《白月光》的歌還只是叫她莫名心動的話,那麼現在這首,等於是直接在她的心尖兒上插了一桿旗!

  她,被佔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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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7 11:47 PM

第31章 新的認識

    整個一上午,廖遼的心都完全沉浸在了那幾盤磁帶上。

    興奮、激動、憂傷、不滿、失望、驚喜……各種各樣的情緒,在她的臉上不斷變幻著。

    一連聽了十幾遍《晚安濟南》之後,趁著又一次倒帶的間隙,她對齊潔和黃文娟說:「這首慢搖,就是拿到飛翔樂隊的專輯裡,都是拔尖兒的!」

    聽了兩遍《他一定很愛你》,她眉頭微微皺著,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些歌都是同一個人寫的,是你那個學生寫的話,我會告訴他,別再寫這種歌了,雖然這種流行歌更容易走紅,但這純粹是在浪費你的才華,音樂的才華,搖滾的才華!」

    然後,當她聽到了磁帶另一面的《無地自容》,等倒帶的功夫,她興奮地了不得,問齊潔,「你確定這首歌叫無地自容嗎?」當齊潔回答她說「不知道」,她也渾不在意,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讓人回答似的。

    她只是一遍遍的聽,一遍,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的聽。

    然後,她說了一句粗話,而且因為戴著耳機,她幾乎是用喊的:「這首,就是你寫了無地自容這一首,爆了!」

    然後,是《祝你一路順風》。

    她說:「又是一首這樣的歌,很順,很流行!這種歌,肯定很容易就火起來……天哪,這要真都是一個人寫的,我真想立刻拜他為師,然後求他多寫點《無地自容》和《晚安濟南》那樣的歌,實在不行寫《白月光》那樣的也好啊!」

    嗯,這一次,她依然是用喊的。

    最後,是《卜算子》。

    她又喊道:「這首歌還行,雖然比《白月光》差了點什麼,也還是流行的路子,但味道還算不錯。不過我覺得名字應該不是叫卜算子,他只是在寫詞的時候借用了卜算子的意境,其實意思不太貼,叫《揀盡寒枝》,或者叫《寂寞沙洲》,都比叫卜算子好!」

    於是,整個一上午,齊潔和黃文娟就陪她坐在房間裡,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時不時對廖遼的大嗓門報以一記白眼——上學那幾年,她們關係那麼好,又是睡上下鋪,一起聽歌的時候實在是多到數不清,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習慣了廖遼一邊聽歌一邊胡亂的點評。

    嗯,女孩子嘛,又喝了不少茶水,一上午去個兩三趟洗手間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廖遼,她沒吃、沒喝,她一動不動,只是坐在那裡,聽歌,聽歌,聽歌……

    終於,七首歌,她聽完了。

    發覺到她居然摘下了耳機,齊潔和黃文娟都扭頭看著她。

    「很好聽?」齊潔笑嘻嘻地看著她,「沒失望吧?」

    可以說,整個這一上午,她的心情都是如現在這般,輕鬆、愉快,得意之中還隱隱的有那麼一點小小的炫耀。

    你看,你本來不在意的,你以為只是一個小屁孩的作品的,但是現在……怎麼樣啊老廖,我這個學生、這個小屁孩,還有點水平吧?

    廖遼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

    斟酌著措辭,她慢慢地說:「簡直是……震撼!」

    然後,她問:「你確定這都是你那個學生寫的?原創?」

    齊潔聞言不答反問,「你在別的地方聽到過這些歌?」

    這句話的語氣裡就透著一股子得意的飛揚。

    要擱在往常,廖遼少說也得還她一記白眼!但這一次,廖遼竟是出奇地沒有任何要反擊的意思,反而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她說:「如果不是他的原創,如果不是還沒有被別人聽到過,這幾首歌,早就該被人想辦法買走,早就該紅遍全國了!」

    然後,她一臉好奇地問:「這小孩到底是個什麼人?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他這十六七歲的小屁孩……這也太逆天了吧?」

    齊潔聞言一愣,「逆天?」

    突然的,她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

    是的,這些歌她是第一個發現的,然後,當廖遼來到了濟南,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想要讓她也聽到,想要讓她也認同自己的判斷,想要讓她也大肆誇讚一番——好像這樣她就能與有榮焉一般。

    而事實上,廖遼剛才的反應,已經讓她找到了那種認同感,尤其是,她居然不吃不喝地抱著錄音機一口氣聽了兩個多小時,而聽完之後,她也的確是讚不絕口,這些事情,毫無疑問都讓她內心的那種與有榮焉的感覺越來越高。

    但是……逆天?

    這可不是她在聽歌時那種癲狂的狀態,那個時候,她說這裡好、那裡不好,齊潔都不太在意,隨口的評論嘛,只要是她也認為這幾首歌很好聽就對了。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在喊,她是在很認真地說。

    她說,這個小屁孩,很逆天。

    這時候齊潔才忽然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剛才她曾經說,「這首歌放到飛翔樂隊的專輯裡,也是拔尖兒的!」,她還曾經說,「這首歌很流行,很容易火起來。」

    於是,齊潔臉上的表情不知不覺的就有了一點改變。

    「你是……說認真的?」

    廖遼一愣,「認真?當然認真的呀!我剛才不是都說了,這裡頭有幾首歌,像《無地自容》,像《白月光》,簡直爆了!」

    這一下,齊潔臉上的表情是真的有點不對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說,即便是以你一個職業歌手的角度來看,這幾首歌,也都是不但很好,還是屬於那種……那種能紅遍全國的程度?」

    「當然!」

    廖遼很肯定地回答她。

    齊潔張了張嘴,想說,卻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嗎?他寫的歌,不但是自己覺得好聽,不但是廖遼覺得好聽,而且居然還已經達到了可以紅遍全國,讓所有人都覺得好聽的……程度?

    齊潔忽然想到:原來到最後,自己居然還是小瞧了他麼?

    這時候,廖遼問她:「對了,你還沒說呢,這小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哦,對了,他叫什麼?」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齊潔在心裡問自己。

    下意識的,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對方那閉著眼睛、微微搖晃著身體、一邊撥動琴弦一邊唱歌的樣子,想到了他那青澀中透出的那一抹成熟,想到了他那黑色的似乎看不到底的瞳仁,想到了對方那微微帶了些靦腆的笑容,還有他那臭貧的破毛病,還有……

    「他……調戲過我!」齊潔突然說。

    「啊?」

    廖遼和黃文娟齊齊愣住。

    「真的假的?」黃文娟問。

    齊潔怔了一下,突然覺得剛才那個話似乎不該說,至少是不該當著黃文娟的面說,可這時候話已經出口,也收不回來了,她就幹脆點了點頭,說:「還是在課堂上!」

    頓了頓,她又突然一笑,說:「沒你們想的那麼齷齪,就是、就是……他在課堂上說喜歡我……」

    「我靠!」廖遼差點兒蹦起來,「這哥們太帥了!課堂上調戲老師啊,這可是我當年的夢想……有種!」

    齊潔哭笑不得。

    片刻之後,她才搖了搖頭,說:「他叫李謙,嗯,怎麼說呢……這麼說吧,他爸爸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跟我一樣,也是教國文的。然後,我從高一就開始帶他們班,一開始他的成績很好,但後來就越來越不行,成績下滑的厲害,估計就是在搞音樂?不過這都兩年了,我們學校每年都有晚會啊,每年春天還會有歌唱比賽,但是,此前我從來都沒聽他唱過歌,那些節目,他也從來都沒有參與過,直到前段時間我突然聽到樓頂上有人唱歌……」

    最近這個把月的事情,其實從頭說也要不了幾句話,齊潔很快就把自己從第一次聽到樓頂上的人唱歌一直到最近一次錄音的事兒,全都說了出來。

    然後,廖遼一臉驚喜地問:「這麼說,他還有其它很多作品?」

    齊潔愣了一下,點點頭,說:「應該是……吧?」

    「耶!」

    廖遼揮了一下拳頭,興奮地說:「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這下子發財了,我要見他!他在哪裡?現在在上課嗎?我想見他!」

    「呃……」

    齊潔聞言打了個猶豫,然後她扭頭往外看了一眼,說:「今天週六,當然不上課。不過,雖然他週六週末也經常去我們教學樓的樓頂唱歌,但就是今天這天氣……」

    她搖搖頭,說:「估計他不會去的。」

    廖遼聞言想了想,緊接著就說:「那我們可以去他家裡拜訪呀!你是他的老師,肯定知道他家住哪裡的,對吧?或者,你有他手機號嗎?或者電話也行,你先跟他聯繫一下,然後咱們主動登門拜訪?」

    齊潔愣愣地看著她,見她簡直興奮地有點不像話,就疑惑地問:「你要見他?幹嗎?」

    「買歌呀!」

    廖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如果這些歌真的都是他的原創的話,那麼,至少那幾首……就是《無地自容》、《晚安濟南》,還有那個《白月光》,對,就這三首,我要給他買過來!」

    齊潔又愣,「買歌?你確定?」

    廖遼點點頭。

    齊潔想了想,說:「就像你找那個不文書店的那個……那個曹霑一樣買歌?」

    「對!」

    廖遼毫不遲疑地回答她。

    此時,她渾身上下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著、跳躍著。

    或許齊潔不知道那些歌曲的價值,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自己這回遇到金礦了!

    所以,當然要趁著這些歌還沒有流落出去,趕緊去找到人,把它們買下來!

    但這個時候,齊潔臉上的表情卻很不對。

    因為這個時候,她真的是確信了:此前儘管自己心裡已經覺得李謙很是與眾不同,已經覺得他很有才華!但是,自己卻仍然是低估了他!

    相識多年,她當然知道廖遼在音樂上極有才華、極有天分,而且她也理所當然地相信她的眼光。所以,試問,一個十七歲的高二學生寫的歌,居然能被廖遼那樣的稱讚,而且還不是空口白話的稱讚,她還要去找他買歌……自己怎麼還能繼續用稱讚一個普通學生的態度和口吻去稱讚他?

    她甚至忍不住心想:「像我以前那樣的稱讚,或許反而是在貶低他?」

    當然,心裡想的這些,齊潔不可能告訴廖遼。

    於是,在猶豫了半天之後,在廖遼期待的注視中,她說:「可是……我這都是偷偷錄的音啊,如果一說起來,你說你要買哪首哪首歌,人家肯定會問,你怎麼知道我唱過那首歌?」

    廖遼聞言,愕然愣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7 11:50 PM

第32章 一個道歉

  這個時候,黃文娟卻突然開口了。

  她怯怯地問:「那個,姐,這幾本磁帶裡,都是能用的歌?」

  廖遼還沒從齊潔的話裡回過神來,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略想了想,就回答道:「能用,當然能用!嗯,就我剛才說的那三首,只要拿下,我就準備把它們放到我這張專輯裡!」

  黃文娟聞言愣了一下,心說:這也太奇怪了吧?

  那麼多著名的詞曲作者,那麼多作品,挑來挑去的,七八十首歌就相中了五首,眼下倒好,七首歌,直接看上三首!這個比例……

  但旋即,她突然問:「姐,這磁帶裡不就是現成的歌麼?如果對方沒有到音著協去註冊版權的話,咱們似乎……不用買?」

  這話一出口,本來還在各自或發愣或發愁的廖遼和齊潔一齊扭過頭來看著她,頓時就把小助理嚇了一跳,趕緊就解釋,「姐,還有齊姐,你們別誤會啊,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這歌如果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已經被人錄了音,那咱們不就跟白撿的一樣麼?」

  「還可以這樣?」

  齊潔聞言有些吃驚,不由得扭頭看著廖遼。

  與此同時,她心裡突然就有些慌亂,如果廖遼真的把這些歌直接拿走,或許……或許李謙並不會認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畢竟他平常接觸的人多了,指不定還唱給別人,比如說王靖露聽過,而且他唱這幾首歌的那幾天,自己也沒有上去天台,只是偷偷在下面樓道里錄的音,但是……這樣也太對不起他了吧?

  且不說廖遼會不會在道德上感覺良心有愧、內心不安,至少從自己的感情上來講,就會覺得過不了心裡那道檻。

  心裡這麼想著,她看向廖遼的目光,就帶了些期待。

  而這個時候,只是稍稍停頓了片刻,廖遼就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然後,她說:「娟子的想法,並不是完全不行,但是,且不說這樣做很不道德,哪怕只是考慮到利益,也不該這麼做!」

  見黃文娟和齊潔都看著自己,她又接著說:「這是七首歌,我當然可以不花一分錢就用,然後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原創,但是……且不說這種事我根本就做不來,就算我能不要臉,就算我能做得出來,可是,難道我這輩子就指著這七首歌了?難道這個人的價值,就只有這七首歌麼?」

  聽她這麼一說,黃文娟的思路刷的一下子就轉過來了!

  對呀,如果這些歌真的都是某個人的原創,那麼,當這些歌得到了廖遼這個挑剔的家夥如此的盛讚之後,當得知這個作者居然才只是讀高二之後……隨便什麼人,只要腦筋稍微多轉一下就能明白過來了:這個人本身,比他的作品更重要!

  此前當學生那會兒,她當然什麼都不瞭解、不明白,但跟在廖遼身邊這一年,大小也算跟著經歷了一些風浪,圈子裡的事兒,她也算是瞭解個七七八八了。

  尤其是最近這半年,她跟著廖遼收歌、選歌、約歌……經歷的越多,心裡的感觸就越強烈!

  在音樂圈子裡,最重要的是什麼?

  毫無疑問,是資源!

  因為資源總是有限的。

  好的作詞人,是資源,但是很少,就那麼一二十人,好的作曲人,也是資源,但也同樣很少,好的製作人,當然也是資源,而且……甚至還更少!

  當然,老闆的支持與力捧,更好的錄音室條件,好的編曲,好的吉他手,好的錄音師等等,這些當然也都是資源,也都很重要。

  但是,後面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好的作詞人和作曲人重要!

  因為後續的這一切,包括老闆的支持,包括製作,包括編曲,伴奏,演唱,錄音等等,它們的源頭,是歌曲創作!只有先有了好歌,只有歌曲創作人先把一首好歌創作出來,後面的一切資源,才有了發揮的餘地!

  不然的話,哪怕你的吉他彈得再怎麼好,給你扔到一首爛歌裡,你也白瞎!

  對於聽眾來說,人們只可能先關注到一首好歌,然後才有可能去關注到這首歌的編曲好像挺帶感,這首歌的吉他伴奏好像很讚!而不可能因為某首歌裡有某人一段很炫的吉他就去喜歡和關注那首歌!

  簡單來說,前者決定後者!

  放到廖遼身上的話,這個邏輯就是:別說多了,廖遼哪怕能認識並交好那麼一到兩個圈裡頂尖的詞曲作者,她的新專輯的籌備和收歌,就不至於那麼費勁了!

  所以,寧可去得罪一個唱片公司的老闆,也絕對不要去得罪一個頂級的詞曲作者!

  這是圈內共識。

  於是,想通了這些之後,黃文娟點點頭,深深地明白了自己剛才出的主意到底是多麼的臭不可聞,然後,她果斷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以示自己的思想已經成功轉變。

  齊潔看看她,又看看廖遼。

  她沒混過音樂圈子,所以,雖然廖遼的意思她是大概明白了,但這裡頭拐的彎兒,她還捋不太清楚。

  這個時候,廖遼笑了笑,說:「其實剛才聽歌的時候,我心裡也不是完全沒動過歪心思,不過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真像你說的,這些歌都是你那個學生的原創,而且他才只有十七歲,那麼很顯然,這小子是個天才!所以,我才不會傻到為了幾首歌,為了省下幾首歌的錢,就去得罪一個天才!簡單來說就是,只要跟他處好關係,以後我就可以得到無數首好歌!天哪,他比我的年齡都小啊,他的創作期,估計能有好幾十年!那得是多少歌啊!」

  聽到這裡,齊潔就徹底明白了,頓時就鬆了口氣。

  不過這時候,廖遼想了想,卻又突然說:「雖然我知道這麼說有點操蛋,因為我知道,其實我得感謝你錄了這些,不過,寶貝兒,我還是得再提醒你一句,以後,你還是別錄了。」

  如果是在剛才,在沒有討論買不買歌之前聽到這番話,就算是廖遼已經說過一遍了,但齊潔還是會有些迷糊,但現在,她當然是馬上就聽懂了廖遼的意思。

  然後,她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過隨後,她又怯怯地問:「這樣好像……確實不太好哈!對了,你說,他要知道我偷偷錄音了,不會生氣吧?」

  廖遼搖搖頭,說:「他現在會不會生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幾盤錄音帶如果不是落在我手裡,這幾首歌十有八九就會成為別人的原創了!」

  說話間,她晃了晃手裡的磁帶,說:「然後……如果他知道是從你這裡漏出去的,那個結果,你自己想吧!」

  齊潔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她想了想,道:「所以,就算是現在還沒洩露出去,也是絕對不能跟他說的,是吧?那……如果你確定要見他,要買他的歌,那要麼……這樣,等天晴了,他肯定會去教學樓的樓頂練歌,到時候我就說你來濟南玩,聽我說起他,所以很好奇,這才要過去親耳聽一聽?」

  廖遼想了想,點點頭,「好,那就這麼辦!」

  說完了這個,她扭頭看看,發現窗外的雨還在慢慢的下,便又立刻拿起錄音機,說:「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我再聽一遍!」

  想了想,她又對黃文娟說:「娟子,你去給我出門買把吉他去,不要挑好的,隨便買一把就行!」說完了就自顧自地又把耳機塞進耳朵裡。

  黃文娟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趕緊點頭,答應著就要出門。

  但這個時候,齊潔卻伸手把耳機給她摘下來,把手腕伸過去,伸手在手錶上敲了敲,「這都快十二點了大小姐,你早飯就沒吃,不餓呀?」

  廖遼愣了一下,正想說不餓,但似乎是身體被齊潔給一下點醒了一般,突然,她的肚子咕嚕了幾聲。

  齊潔不由得笑起來。

  …………

  天隨人願,等到三個人吃完午飯從飯店出來,雨停了。

  看到天上那一輪雨後紅日,廖遼差點兒興奮地蹦起來,連要去買吉他都不提了,一個勁兒的說:「咱們這就去你們學校吧?」

  齊潔拗不過她,只好開車帶她們去。

  但是很顯然,雨才剛停,路面上還到處都是積水,李謙就算要來,也沒那麼快。

  於是,當她們三個在十三中教學樓的樓頂四下里轉悠了一會兒之後,只好一邊閒聊,一邊等著李謙的到來。

  過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黃文娟突然喊住正在閒聊的兩個人,抬手往學校門口指,「齊姐,齊姐,你看那個,那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李謙?」

  齊潔扭頭,一眼就看見了他。

  一架單車,一個吉他箱,絕對沒錯。

  「是他!」她說。

  話說完,廖遼一下子挺直了腰桿兒。

  而齊潔,卻是突然就緊張起來。

  她剛剛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學生的作品是那麼的了不得。

  她剛剛知道,原來自己在前幾天做的事情,差點兒就闖了大禍。

  突然之間,她又猶豫起來。

  在來這裡之前,她本來是打定了主意把這件事瞞下的,哪怕是今晚就把那幾盤磁帶給燒掉也好,總之是不太願意把自己偷錄磁帶的事情讓李謙知道。

  但是現在,看見那個騎著單車的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犯錯在先,如果連承認都不敢,那麼,或許以後的這一輩子,每當看到他,自己都會覺得心虛、覺得理虧?

  於是,不知不覺中,這心就砰砰地越跳越快。

  然後,在三個人的屏息以待中,腳步聲踏踏,很快,一個年輕人來到了樓頂。

  看到天台上居然有人,他先就一愣。

  這個時候,本就等在天台入口不遠處的齊潔深吸一口氣,第一個走過去,笑了笑,說:「李謙,對不起,老師是來給你道歉的!」

  說話間,她也不等李謙回話,就從包裡掏出三盤磁帶,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說:「老師很喜歡聽你唱歌,所以曾經偷偷躲在樓道里聽,後來覺得那些歌都那麼好聽,只聽你唱幾遍,很不過癮,就自作主張偷錄了幾盤磁帶,我原本以為,這樣做雖然不好,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現在,我的朋友告訴我,我這樣做,很有可能會導致你辛辛苦苦的創作外流,甚至被剽竊,所以……我錯了,對不起!」

  說話間,她對著李謙深深地彎下了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7 11:53 PM

第33章 初見

  齊潔的聲音有些發顫,笑容很不自然。

  李謙的表情更不自然。

  他很吃驚。

  首先當然是齊潔居然偷偷錄了磁帶這件事兒,但這件事要認真說起來,可大可小,她偷錄自己唱歌,固然使得自己的那些歌有了外洩的可能,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不也正說明了那些歌、以及自己的唱法,都贏得了她的喜愛和讚賞?

  而且,實話說,李謙雖然也很注意保護,也儘量不想外洩,但即便是真的因為某些疏忽導致一些歌曲外洩了,也不過就是幾首歌或者幾十首歌而已。

  別的不好說,至少優秀的歌曲作品,在李謙這裡還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上一世,他出生於七十年代的最後一年,又是生活在一個藝術家庭,可以說是從小就開始接觸音樂和影視。而單就國內音樂這一塊來說,早至八十年代最後幾年國內流行樂壇開始起航,晚至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傳統樂壇的衰落和網路歌曲的興起,這前後相加,幾乎是三十年的音樂史。

  而且在他聽歌、學歌範圍內的這三十年,不但是國內流行樂壇大發展的三十年,也是最有活力的三十年。所以……三十年的音樂成果,往少了說,往優中選優了說,拿出幾百首好歌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如果非要對比一下的話,可以說,即便是眼下這個時空的流行樂壇,在95年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足以與那三十年樂壇發展成果相抗衡的作品積累,李謙腦子裡的那些作品,都是足以與當下的整個樂壇相比而不落下風的。

  更何況,這個時空的國內流行樂壇雖然起步要早了十幾年,但是它的積攢真的就已經足以達到後世那三十年的水準了嗎?

  就目前的所聽、所知、所感、所見、所聞來看,對此,李謙持嚴重懷疑態度!

  雖然雙方的發展各有特點、各有側重,但大環境沒變,整個世界的發展方向和流行趨勢,也不可能有什麼急速的大跨步躍進,所以,就整體水平而言,李謙覺得,眼下這個時空的國內樂壇發展,與它的年代是基本相符的——它大概就是處在九十年代中後期的水準。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是拋開作品,拋開腦海中的那個歷時三十年積攢出來的龐大的音樂庫,即便是單純依靠自己對未來二十年流行趨勢的瞭解和把握,李謙也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在這個時空的樂壇闖出名號來!

  所以,自己手裡的資源,能不外洩的話,當然還是不外洩的好,但即便是真的外洩了,也實在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件事情如果自己一直被瞞著,一直到歌曲真的外洩了、甚至人家都已經出成唱片了自己才知道,那當然會心裡超級不爽,但現在,當事情還在可控範圍之內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主動向自己承認了,而且還這麼正式的道歉,那這個事兒,自然也就不是什麼事兒了。

  跟這件事相比,反倒是齊潔主動道歉這件事本身,更讓他吃驚。

  要知道,在中國,師道尊嚴這件事實在是整個社會的最基本秩序之一,所謂天地君親師,這幾乎是華夏文明的根基。而且眼下這個時空,因為歷史發展的關係,傳統的道德觀保存的顯然比李謙曾經生活過的那個時空要完整了很多、也更深入人心。

  所以,不是說老師就不能犯錯,而是老師即便錯了,面對自己的學生,也一般不會選擇直接道歉,一般都是通過某種方式表達一下道歉的意思就頂天了。

  話說,即便是李謙上輩子的那個時空,對師道尊嚴這些東西並沒有這個時空那麼深入人心,但十幾年學生生涯過來,他也沒聽說過有哪個老師主動對學生道歉的。

  齊潔老師這麼做,顯然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只是,齊老師可以很正式的道歉,但如果自己也很正式的接受對方的道歉……那就太耿了。

  於是在片刻的吃驚之後,李謙的目光在廖遼和黃文娟兩人的身上一掠而過,隨後就又落在齊潔的身上。見她一臉的緊張與拘謹,李謙馬上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錄就錄了吧,也就是幾首歌而已。」

  說話間,他還伸手去接齊潔遞過來的幾本磁帶,笑著問:「我看看你都錄了什麼。」

  李謙居然會表現的那麼輕鬆、那麼渾不在意,倒真是一下子讓齊潔和廖遼、黃文娟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在後兩人看來,自己辛辛苦苦的創作被人給偷錄了去,差一點兒就造成外洩,這還不得勃然大怒?就算顧著師生的面子不發怒,至少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吧?

  可是,完全沒有。

  幾個人都有些愣,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時候,李謙接過磁帶看了一眼,突然又笑了,「這是前幾天錄的吧?這名字是齊老師你給取的?居然都猜對了……哦,不對,這個不叫卜算子,這首歌的名字叫《寂寞沙洲冷》。哇,其它的全部正確!」

  幾個人越發的愣住。

  李謙從自己的挎包裡掏出隨身聽,笑著說:「我聽聽錄的質量怎麼樣。」

  說話間,他選了盤磁帶放進去,戴上一只耳機,聽了一會兒,他笑起來,摘下耳機,說:「質量還行,就是有點雜音。下次齊老師你喜歡哪首歌就告訴我,我配合你,給你好好錄!」

  說話間,他把磁帶取出來,三盤磁帶一起遞到齊潔面前,說:「既然你喜歡,就繼續拿著聽好了,就是……儘量不要往外傳就是了。沒事的,你別在意!」

  齊潔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真的是……好尷尬啊!

  即便是剛才鼓足了勇氣向李謙道歉那會子,她都沒覺得有那麼尷尬。

  老師做錯了事情也是需要道歉的,所以,在她心裡並不會認為對自己的學生道歉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情,反倒是現在,李謙這出人意料的反應,讓她突然覺得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偷了人家糖果的小孩子,而李謙卻反而變成了一個慈祥可愛的好叔叔。

  「沒關係的小朋友,你喜歡吃就拿去吃吧,只是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就好了,你想吃糖了可以告訴叔叔,叔叔給你,好不好?」

  可是……喂,我是你老師啊!

  但現在,她卻只能說:「謝謝你願意原諒我,這磁帶還是……」

  李謙笑笑,搖了搖頭,又繼續遞給她,「拿著聽吧!」

  齊潔只好尷尬地接過去。

  直到這時,李謙的目光才終於再次投向一直站在齊潔身後的另外兩個人。

  注意到她的目光,廖遼超前邁了一步,齊潔趕緊介紹說:「李謙,這是我的好朋友,廖遼,是職業歌手,這是她的助理,黃文娟。廖遼從我這裡聽到了這幾本磁帶,非要見見你,我就帶她們到這裡來了。」

  廖遼點點頭,伸出手,「李謙同學,你好。」

  李謙也笑笑伸出手跟她輕輕握了一下,一點都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澀與拘束,說了聲「你好」,又衝黃文娟點了點頭之後,他抬手拿手指敲著額頭,略皺著眉,說:「不要提醒我,讓我想想,廖遼這個名字,我很熟悉,前些天還聽過你那首歌……啊,對了,你那首歌叫……叫《安靜的你》,對吧?」

  廖遼頓時有些驚喜,問:「你聽過?」

  李謙很肯定地點點頭,「當然!我很喜歡!尤其是……你的嗓子,實在是太獨特、太有質感了!唱功也是一流的啊!不過呢,我的感覺哈,那首歌似乎太文了,沒能完全發揮出你嗓音裡該有的那股野性的味道。」

  廖遼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不過,還沒等她說出什麼,李謙卻又笑了笑,說:「不過很對不起哈,我聽的是……你知道的,『新歌精選』啊還是……大概是叫這個名字吧,呵呵,盜版!」

  廖遼聞言頓時失笑。

  這可真是……夠坦白的!

  於是她問:「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買正版?」

  李謙露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說:「所以我說對不起啊,的確是應該買正版的,但是你知道,你一首單曲,賣四塊錢啊,我要買的歌又多,零花錢就不夠了嘛……不過你放心,以前聽過盜版的,等我有了收入,一定會全部補回正版。包括你那張單曲碟。」

  廖遼聞言哈哈一笑,「不用了,回頭我送你一張。」

  李謙笑了笑,沒說話。

  等廖遼笑過,他才問:「所以……你們今天是來……找我有事?」

  說到正事,廖遼立刻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李謙,說:「是,我從你們齊老師那裡聽到了你的歌,很喜歡,毫不誇張地說,是超級超級的喜歡!正好我最近正在為籌備新專輯收歌,所以,我想問一下,你那些歌都是原創的,對吧?那些版權也都還在自己手裡,並沒有賣出去,對吧?」

  李謙點點頭,「沒錯,還在我手裡。」

  說話間,他想了想,突然一笑,伸手指了指齊潔手裡的磁帶,說:「我是說,如果這盤磁帶不往外傳的,那就還在我手裡。」

  齊潔聞言,臉上頓時就露出一抹紅色。

  這是……又被打趣了?

  但這個時候,廖遼只是附和地笑了一下,很快就又一臉認真地看著李謙,眼中滿是渴望,問:「那麼,你能賣給我幾首歌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7 11:56 PM

第34章 他隨手一撕

  儘管在聽到齊潔介紹說廖遼是職業歌手的時候,考慮到齊潔錄磁帶的事兒,李謙就已經大概猜到了對方的來意,但這個時候聽到對方直言要買歌,李謙還是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有人願意買自己的歌,這當然是好事。事實上,即便沒有廖遼,李謙為自己設計的未來之路上,也有先為別人創作詞曲來積攢圈內人脈的計畫,現在廖遼的突然出現,只不過是把這一步提前實現了而已,並不算出奇。

  而事實上,只要有人願意用,李謙白送幾首歌出去都不會心疼。

  他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好歌,幾百上千首的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全部留下來給自己唱的,尤其是那些女歌手的歌,所以,拿出一部分來結交人脈,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他現在實在是很窮。

  此前那個李謙總共只給留下了五百來塊錢的積蓄,上次跟王靖露一起看了幾場電影就花去了一百多,他最近又先後買了二三十盤磁帶,還都是正版的,這錢花的幾乎流水一般,雖然年滿十六歲之後,老爸就給自己開了一張銀行卡,還把自己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都存進去了,但爸媽是明言在前的:這筆錢,必須要等到上了大學才能動!

  所以,如果能賣掉幾首歌換來一部分錢,讓自己接下來的生活能夠更寬裕一些,哪怕只是能夠讓自己多買一些磁帶來聽,或者是可以去多看幾場電影,也是好的。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這些歌必須被正確的使用!

  如果對方買了去,到最後卻只是把它們丟進歌曲庫裡,而並不會製作出來、發行唱片,那麼李謙寧可繼續過窮日子,也不會把那麼好的歌扔到別人的架子上去落灰。

  說白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錢,不重要,名氣和機會,才更重要!

  所以猶豫片刻之後,李謙問:「你的專輯製作……自己有多少話語權?」

  廖遼聞言一愣,隨後眼睛就亮了起來。

  聽李謙這麼一問,她立馬就明白:對方雖然只是個高中生,但是對於音樂圈裡的一些規則,卻並不是完全的一無所知!

  於是,她的態度更加的認真和真誠,說:「這個你放心,我相中的歌買回去,是肯定會製作出來的!我的製作人給了我很大的權限,基本上只有我自己喜歡才會用,我自己不喜歡,她就不會逼我,同樣的,只要是我喜歡的,我就可以用,她也不會非得不讓我用!」

  李謙聞言點了點頭。

  於是,笑容重新回到他臉上。他問:「那好,你說說吧,都是相中哪首了?」

  廖遼聞言,頓時興奮起來,她掰著手指說:「三首……如果你願意的話,四首更好,《晚安濟南》,《無地自容》,《白月光》,再加上那首你說的,《寂寞沙洲冷》。」

  李謙又點了點頭,露出一抹思考的表情。

  然後,他說:「你的專輯還缺幾首歌?」

  廖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但還是解釋道:「還缺五首,不過最近又約到了一首,暫時應該算是缺四首。所以你放心,我既然買了,肯定會用!」

  李謙笑著點點頭,說:「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頓了頓,他說:「不是我不願意賣這幾首歌給你,比如,《白月光》,這首歌,很清瘦,它的詞和它的曲,都決定了這首歌最好是交給一個聲音更細膩、高音區更清亮、或者是更窄一點的聲音去唱,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我不是說你的嗓音不好,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廖遼點了點頭,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現在回頭細想那首歌,在初初聽到的時候,自己光顧著驚喜了,光顧著讚嘆了,其實仔細想想,自己的嗓音條件更擅長的顯然還是一些大氣的抒情歌之類的,跨界一點唱搖滾和藍調也是完全沒問題,但是唱那種更窄、更細、更輕一點的歌,比如這首《白月光》,卻並不是太合適——歌肯定是好歌,但自己來唱的話,怕是反而唱不出它該有的味道來。

  這個時候,李謙已經繼續說道:「再比如,《無地自容》,這首歌,倒不好說完全不適合你唱,但是,我不知道你注意過沒有,這首歌的風格也是有點偏硬、偏冷的,對吧?而你的聲音雖然張力足夠,但在收起來的時候,反而不夠鋒利!所以,其實這首歌,你也不太適合……呵呵,這都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當然,我只聽過你一首歌,所以……」

  「不!」

  廖遼一臉的認真,甚至是……慎重。

  她點點頭,很嚴肅地說:「你說的……很有道理。」

  李謙笑笑。

  齊潔和黃文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茫然。

  黃文娟還略好些,雖說對音樂也是所知有限,但畢竟也跟在廖遼身邊在唱片公司呆了一年了,一些專業的東西,偶爾也聽廖遼給科普過,所以,她多少還能聽懂點,但齊潔可就真是聽得一頭霧水了。雖然好像每個詞的意思她都能明白,但是當這些話串聯到一起,她卻頗有一種完全聽不懂的感覺……

  嗯,有一點倒是聽懂了,那就是廖遼想買的幾首歌,其實並不太適合她唱!

  呃,還有就是,在音樂方面,李謙果然懂得很多啊!

  只是……廖遼和黃文娟都有點傻眼。

  如果是這樣,廖遼今天一天的興奮可就算是完全掉坑裡了。

  於是,當廖遼沉默地蹙眉思索起來,黃文娟忍不住問:「那個,李謙同學,那另外的兩首歌呢?也不適合廖遼唱嗎?」

  她可是全程跟著廖遼參與了她的專輯籌備和製作的,深知能讓廖遼看中一首歌,是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好不容易廖遼相中了,她可是真不願意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把事兒給攪黃了。

  聽到她的話,齊潔和廖遼都忍不住扭頭看向李謙。

  李謙聞言想了想,笑道:「請稍等一下。」

  說話間,他摘下背著的吉他箱。畢竟雨停了沒多久,天台的地面上還有些許積水,所以,李謙就把吉他箱靠在天台入口處的牆上,然後伸手把它打開。

  箱子裡有一把吉他,箱蓋上面有一個讓練吉他的人放曲譜的側袋,裡面鼓鼓囊囊的,塞著幾本普通的練習本和兩個厚厚的大筆記本。

  李謙先拿出一個筆記本,略翻了幾頁,然後又放回去,把另外一個拿了出來。

  可即便就是這短短的兩三秒鍾時間,已經足夠讓圍在旁邊的三個女孩子看清了:那厚厚的一大本筆記本上寫的,居然全是曲譜……全是歌!

  然後,李謙打開另外一本,這才站起身來。

  這一本……居然也是寫滿了歌!

  三個人都有點傻眼。

  大家都能猜到,這應該就是李謙記錄自己作品的本子了,可是……這也太多了吧?

  齊潔此前已經聽李謙唱過許多首歌了,但此時見到那厚厚的兩大本連詞帶曲的大本子,幾乎全都是一張紙反正面就是一首歌……她還是給嚇了一跳。

  而這個時候,廖遼下意識地就嚥了口唾沫。

  李謙打開本子,三個女人的眼睛都控製不住地往紙上飄。

  然後,他翻,翻,翻……在這一張停下,拿手指壓住中線,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

  撕下來之後,他繼續翻翻翻,然後,他再次停下,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很快,他翻了大半個筆記本,撕下了第四張紙。

  啪!

  筆記本合上。

  李謙笑笑,把手裡的四張紙遞過去,說:「看看吧,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而且,從風格上來說,也比較適合你的嗓音條件。」

  廖遼低頭盯著對方遞過來的四張紙,再次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

  第一回見這麼賣歌的!

  強行壓下內心的激動,廖遼伸手接過那四張紙,同時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李謙手裡的大筆記本。

  她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後,李謙轉身蹲下,把筆記本塞回了側袋,把吉他拿了出來。

  三個人都傻傻地看著他。

  廖遼雖然迫不及待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紙,但發現對方拿起吉他,也是忍不住第一時間就抬起頭來盯著李謙看個不住。

  李謙把吉他背好,問:「第一首叫什麼?」

  廖遼低頭看了一眼,說:「叫《野花》。」

  李謙點點頭,信手撥弦,略調了調琴弦,然後就開始進入前奏,不過琴弦剛動,他卻又停下。扭頭看了呆呆的齊潔一眼,他笑著說:「齊老師,這是可以錄音的。」

  齊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然後,刷的一下,她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一片。

  真的是……好難堪啊!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被自己的學生、被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大男孩給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調侃!還是當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面……偏偏的,明明被人給調侃了,她還完全無法反擊!而且因為對方的調侃一聽就知道是善意的玩笑,所以,心裡雖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反感。

  甚至於,還有一種被這個小傢伙給調戲了的感覺!

  這個時候,李謙說完了那句話,就再也不理別人,旁若無人般直接開始自彈自唱:

  「山上的野花為誰開又為誰敗,

  靜靜地等待是否能有人採摘,

  我就像那花兒一樣在等他到來,

  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搖搖擺擺的花呀,

  她也需要你的撫慰,

  別讓她在等待中老去枯萎,

  我想問問他知道嗎我的心懷,

  不要讓我在不安中試探徘徊,

  ……」

  歌聲一出,那簡單卻婉轉的旋律、那低沉而溫暖的聲調,立刻讓三個女孩聽得直接愣住。

  黃文娟是傻傻的,有些愕然。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李謙唱歌,也是第一次聽到李謙的歌。

  嗯……從一個普通聽眾的角度來說,很好聽!

  此時,雖然齊潔臉上的紅色尚未褪去,但聽到歌聲,她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李謙那張英俊的臉,眼睛突然就明亮起來。

  而這個時候,和她們兩個不同,廖遼一邊看著李謙,一邊忍不住又嚥了一口唾沫,心想:「這只是他從自己本子裡隨手撕下來的一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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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名:野花  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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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00 AM

第35章 給你一半

    僅有的三名聽眾,全部痴呆中。

    只唱了一遍,李謙就停下了,看著廖遼,問:「大概就是這麼個感覺吧,還行嗎?」

    三個人齊齊的驀然回神,但眼神依然痴呆中。

    廖遼略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這首歌……很好,很有感覺,也很適合我來唱。」

    齊潔和黃文娟似乎是被設定了同步程序,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先看看廖遼,然後就又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李謙。

    在齊潔來說,三年的女子學院讀下來,她跟廖遼幾乎無話不談,自然深知廖遼的個性:如果說對任何事情廖遼都可以很豪爽、很大氣,同時也很渾不在意的話,那麼對待音樂,她就實在是高傲到了極點、不近人情到了極點,同時,也自負到了極點。

    但是現在,李謙隨便拿出一首歌,立刻就讓她也聽傻了,讓她在第一時間認可了。

    面對李謙那種平靜之極的臉,齊潔突然覺得自己竟是找不到任何詞彙來形容此時的感受。

    深藏不露?

    一鳴驚人?

    還是……別的什麼詞?

    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事實上,在短短的一天……也或者說,是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李謙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並拔高著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齊潔甚至覺得,自己都已經快要對此麻木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在這個時候,他居然是一臉的平靜!

    好像他並不知道自己剛才那隨手撕下幾張紙的動作是多麼的令人震驚,他也並不知道自己剛才撥弦輕唱的動作是多麼的動人心魄……

    他平靜的就像是做了一件完全微不足道的事情。

    就好像他按時做完了一張試卷,然後交卷離場,就好像是他在課堂上站起來回答了一個很普通的問題,然後回身坐下,就好像是他打開了鎖,把單車推出車棚,單腿跨上去拿腳尖輕鬆地拉了半圈腳蹬,然後蹬車出發……

    他沒有絲毫的得意,沒有絲毫的顯擺,甚至都沒有一點「我做了這件事」的感覺!

    平靜的……讓人胸悶。

    所以,完全不由自主地,齊潔抬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喘了一口大氣。

    她扭頭看看黃文娟……好吧,雖然她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顯然是被李謙這副輕鬆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給鎮住了,但是,人家小姑娘充其量也就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已,神態可比自己要輕鬆自如多了。

    這個時候,李謙見廖遼認可了,就點點頭,又問:「第二首是什麼?」

    廖遼的動作依然很僵硬,且略帶慌亂。

    她翻到第二頁,說:「叫《執著》。」

    李謙「哦」了一聲,馬上又抱好了吉他,開始自彈自唱:「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孤獨總在左右,每個黃昏心跳的燈火,是我無限的溫柔……」

    霎時間,三個聽眾再次進入痴呆狀態。

    三個人,三雙眼睛,只是緊緊地盯著李謙。

    有人盯著他的雙手,有人盯著他的嘴巴,還有人……盯著他的眼睛。

    又是只唱了一遍,李謙停下,說:「這首歌的話,會有一點慢搖的感覺,但很輕,重點是那種Blues藍調的味道,當然,主題還是流行歌。我覺得呢,這首歌也會比較適合你的聲音來唱,我覺得你唱的話,應該是尤其能唱出的那種與人群疏離的感覺,還有那種……怎麼說,百轉千回卻又始終不肯放棄、始終積極向上的勁頭兒。」

    說到這裡,他見廖遼點了點頭,就問:「這個……你還喜歡?」

    這回廖遼是真的傻了。

    下意識地,她又嚥了一口唾沫,僵硬地點點頭,「喜歡,太喜歡了。」

    李謙很平靜地笑笑。

    這一次,沒等他問,廖遼及時地反應過來了,不過還沒等她把第三頁歌曲的名字說出口,李謙卻已經開口道:「還剩下的那兩首,《我熱戀的故鄉》是一首民謠風,呃,我覺得最近這幾年民謠一直都挺火的,就試著寫了一首,只不過歌詞什麼的,可能跟其它那些民歌、民謠有點不太一樣。至於那首《未了情》,則是一首偏古典、偏中國風的作品,是我的一種嚐試,我甚至還在裡面加了一點京劇的東西……呃,你喜歡聽京劇嗎?」

    「啊?」廖遼回神,「哦,我喜歡聽二人轉。」

    李謙笑笑,說:「總之,我覺得這幾首歌應該是都挺適合你的,前兩首就是我剛才唱的那樣,剩下兩首我就不唱了,你可以回去自己看一看、試著唱一唱,如果覺得不感興趣,可以隨時聯係我,我這裡,接受退貨!」

    這個笑話……真的是一點都不好笑。

    廖遼還沉浸在某種震驚的情緒中無法自拔,聞言只是很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勉強算是笑了——這個水準的歌,哪有什麼退貨不退貨一說!

    別人看到這幾首歌會有什麼反應,廖遼不知道,畢竟搞音樂的嘛,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獨特的審美傾向,再好的作品也無法做到讓每個人都喜歡,或許這幾首歌就會有人也不喜歡呢,但是,對於她自己來說,卻是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的。

    這幾首歌……至少是李謙已經試唱了的那兩首,對於她來說,全都是寶貝!

    是她此前苦苦尋找卻求之不得的精品!

    千金不換!

    所以,哪怕連剩下那兩首到底是什麼歌都還沒看,不知道曲子、不知道歌詞,但僅憑對方的幾句點評、僅憑對對方近乎無條件的信任,她就確定,它們肯定也是絕對的精品!

    所以……傻子才會退貨!

    廖遼捏緊了手裡薄薄的幾張紙,說:「謝謝你。」

    李謙笑笑,「你喜歡就好。」

    天台上突然安靜下來。

    然後,黃文娟突然咳嗽了一聲。

    齊潔倏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都在盯著李謙看個不住,頓覺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目光,可隨後她就發現,廖遼居然仍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李謙。

    李謙似乎是略有些尷尬,笑了笑,說:「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嗎?」

    廖遼僵硬地搖了搖頭,仍舊盯著他看個不住。

    齊潔無語地抬手捂額。

    黃文娟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廖遼一把,然後,廖遼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

    第一時間,她扭頭看了李謙那開著的吉他箱一眼。

    視線的盡頭,是吉他箱側袋裡露出一點邊的兩個大筆記本。

    然後,她又嚥了口唾沫。

    「那個……那個……其實,其實我的專輯還缺五首歌!」她說。

    齊潔和黃文娟聞言同時一愣,然後齊齊扭頭看著她。

    李謙也有點愣住。

    廖遼舉起手來,有些慌亂,有些緊張,卻完全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覺,她的手臂無意識地揮了一下,說:「你不知道,我的口味很刁鑽的,所以,雖然最近又在一位作者那裡約到了一首歌,但我實在不確定他的作品出來之後我會不會喜歡,所以……再給一首唄?」

    李謙聞言先是愕然,旋即卻又不由得搖頭失笑。

    但齊潔和黃文娟卻都沒笑。

    好像她們一點兒都不覺得,廖遼這麼做,多多少少是有那麼一點厚臉皮的。

    這時候,李謙想了想,回身從吉他箱裡掏出那個筆記本,翻了幾十頁,然後猶豫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撕下一頁——自從那筆記本被掏出來,三個女孩子的視線就好像是被它給粘住了,一副完全挪不開的樣子,其中廖遼的眼睛瞪得最大、最圓。

    但是……啪的一聲,李謙合上了筆記本。

    「看看這首?」他把撕下的那張紙遞過去。

    廖遼接過來,看見那一行行的曲譜和歌詞的最上方寫著——《乾杯,朋友》。

    「這回夠了吧?」李謙笑著問。

    一次拿下五首歌,這還有什麼臉說不夠?

    雖然應該承認,在約歌要歌這件事上,廖遼的臉皮絕對不算薄,但這會子,她也張不開嘴了——事實上,這時候她內心未嚐沒有轉著把此前錄好的幾首歌撤一首下來的想法。

    好吧……那都是衝動!

    她在心裡安撫著自己,「我要敢這麼幹,別人先不說,估計趙姐就能動手掐死我!」

    然後,她把五張紙又挨個兒翻看一遍,似乎是唯恐有哪一張是白紙一樣。看完了,她緊緊地把它們捏在手裡,點點頭,「這回夠了!」

    李謙就笑起來,「那……你們是要留在這裡,還是……齊老師知道的,我每天都會來這裡練一陣子的歌,所以……」

    「哦!」,廖遼雖然還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中,卻還是立刻聽出了對方趕人的意思,當即便道:「那你繼續練你的!呃,其實我還挺想接著聽你唱歌的,你唱歌很好聽,不過……」她晃了晃手裡的幾張紙,說:「你知道,手裡捏著這麼好的歌,我實在是忍不了,所以,改天吧!我得先回去好好看看這幾首,先過過癮再說!」

    李謙笑著點了點頭,「那好。那我就不陪著你們了!」

    廖遼點點頭,轉身就要走,卻被黃文娟給一把拉住了。

    她回頭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助理,可憐小助理又不能不說、又不敢大聲說,只好壓低了聲音,咕咕噥噥地提醒,「錢……姐,你還沒說價錢呢!」

    「啊!對!」廖遼一拍腦門,轉過身來,看著李謙,說:「你看我興奮的……那個,你看這五首歌,多少錢合適?」

    李謙笑笑,說:「隨便吧,我連新人都算不上,你就象徵性的給點就行。」

    廖遼聞言眼一瞪,「那怎麼行!」

    她想了想,眼睛轉了幾轉,說:「這樣吧,我們老闆批給我這張專輯的製作經費是一共八十萬,我們的計畫就是十首歌,所以……給你一半,行不行?」

    黃文娟聞言傻了,卻又不敢說什麼,只能怯怯地看著廖遼,叫了聲,「姐……」

    廖遼過去這大半年對外收歌都是什麼價,她可是門兒清的,八萬塊一首歌,那可是名家級別的價錢!要真按這個價買上五首歌,還是一個連新人都算不上的圈外人、一個高中生的歌,黃文娟覺得她倆回去之後就得讓製作人趙姐給淩遲嘍!

    這個時候,李謙聽到這個價錢也很吃驚,「四十萬?八萬一首?這個價格……太高了吧?」

    但這個時候,廖遼聞言卻搖了搖頭,連看都不看自己的助理,只是斬釘截鐵地說:「對於你現在的身份來說,這個價不但高,而且高的離譜!所以,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哦?」李謙聞言愣了一下,笑道:「說說看。」

    廖遼目光炯炯地盯著李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說:「我的條件就是,以後我找你約歌,你必須得給我,不許推脫!你的歌,只要我相中了,我就有優先購買權,而且……價錢永遠都是這個價!八萬塊一首!」

    現場三個人,聞言全部愣住了。

    牽涉到價錢的事情,齊潔本來也插不上什麼話,只能是傻傻地看著兩個人如此奇怪地侃價:買的人非要給高價,賣的人卻居然嫌價錢太高了!

    不過,當廖遼這個條件一喊出來,她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於黃文娟,那就更是秒懂!

    她跟在廖遼身邊一年,已經深知對於一個歌手來說,好歌是怎樣的來之不易、求之無門,所以,不管是出於她自己在剛才聽到李謙自彈自唱之後對他的作品的高評價,還是廖遼言談舉止之間流露出來的對李謙的作品那種貪婪的渴求,她都選擇了立刻閉嘴。

    單算這一次,單算一首歌,拿八萬塊買一個圈外準新人的一首歌,當然是太貴了,但如果從長期的角度來看……別的不說,就只看李謙吉他箱裡的那兩個大筆記本,她就能確定,這樁生意,絕對是有賺無賠!

    李謙現在的歌,肯定不值八萬塊一首,但將來呢?

    現在花八萬塊來買,肯定是買一首賠一首,但等到將來,指不定一首歌就把現在多花的錢給省出來了!以李謙的年紀和才華來說,出現這種情況,甚至都不需要太久!

    而且最關鍵的是,只要李謙答應了,這就等於是有了一個長期穩定的作品來源了!

    這個甚至比錢還要重要!

    「廖姐還是比我精啊!」她忍不住心想。

    這個時候,李謙只是略想了片刻,就搖頭笑了笑,然後又點頭,說:「那好,成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04 AM

第36章 底氣

  廖遼做事情很大氣,談好了價錢,她當場就簽了支票。

  等到她和齊潔等人下了樓,李謙點上一支菸,拿著手裡的支票,一邊抽菸一邊看,等到一根菸抽完了,這才把支票折好了放到吉他箱裡。

  他知道自己將來肯定能夠成功的,他甚至為此一步步安排好了計畫,但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偶然的機遇,讓自己如此飛快地就踏上了這條路。

  驚喜麼?

  當然驚喜。

  哪怕是上輩子,他在一個劇組裡一熬就是幾個月,最多的一次拿到手也就是六十來萬,要知道,那一次他可是兼任著導演助理和男四號的,兩份工作加一起才六十來萬,還得分三次支付,到劇組殺青,他只拿到了三十五萬。

  而現在,五首歌,輕輕鬆鬆就是四十萬,還直接就是現金支票!

  而且,據李謙所知道的,這個時空里美元和華元的匯率,可是一直都在1:2附近打晃,也就是說,這四十萬華元如果折換到另外那個時空去,就算是按照那一世後來那1:6匯率,這也是一百二十萬呢!

  當然,錢還是小事,賣四十萬還是四萬,甚至只有四千,雖然價額差別巨大,但究其本質,卻並沒有什麼區別。

  因為這件事更重要的意義是:自己得到了一個機會!

  一個讓自己的作品出現在大眾面前、出現在唱片公司面前、出現在各個製作人、樂評人面前的機會!

  而機會,從來都是無價的!

  儘管強自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歡喜,又花了一段時間來調整心情,甚至還破例地在半個小時裡抽了三根菸,但李謙還是只彈了幾首歌,就把吉他放下了。

  哪怕兩世為人,但他還從來都沒有在真正意義上成功過。

  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克制自己內心的狂喜。

  於是他又點上一根菸,趴在防護牆上慢慢地抽完,然後收拾東西,直接回家。

  今天是週末,李爸李媽都在家。

  李謙回到家,先把吉他箱放下,也不等爸媽問,直接把支票掏出來,展開、抻平,放到了茶几上,說:「爸,媽,我剛才掙了四十萬。」

  李爸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聞言抬起頭來看著他,眉頭皺著,一臉納悶。

  李媽本來在收拾衛生,聽見門響才探頭出來看看,聞言也是一臉不解地看著他,「這孩子,發什麼瘋呢?」

  然後,李爸放下書,抬頭瞥李謙一眼,伸手拿起了支票。

  …………

  上車之後,齊潔熟門熟路地帶著廖遼找到了一家樂器店,三個人進去隨便買了一把吉他,然後就開車回賓館。

  這一路上,甚至連買吉他的時候,廖遼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的眼裡心裡,只有歌、歌、歌。

  那幾張紙,都快被她給攥出水來了!

  車到酒店,小助理拿著吉他,齊潔去停車,廖遼嗖嗖的就往房間裡跑。

  回到房間,拿出吉他,調弦、試音,然後……開工!

  但是突然的,她卻又停下了。

  齊潔正好開門進來,見她愣在那裡,很納悶,問:「你怎麼了這是?剛才不是一副急的了不得的樣子,這吉他也買了,也回到酒店了,怎麼又發上呆了?」

  廖遼想了想,說:「寶貝兒,我忽然覺得,我可能做錯了一件事。」

  齊潔納悶,問:「什麼事兒?」

  廖遼有點鬱悶地放下吉他,想了想,說:「我覺得李謙可能會誤會我的意思!」頓了頓,她說:「我是說,我最後提的那兩個條件的事,就是以後買歌的事。」

  齊潔聞言更迷糊了,說:「那怎麼了?為什麼說怕他誤會?」

  廖遼有些坐立不安地站起來,又坐下,看看齊潔和黃文娟,問:「你們說說,如果是你,一個新人,突然有人要買你的歌,給你高價,很高的價,然後像我那樣提了那兩個條件,你們會不會覺得是霸王條款,會不會有一種簽了賣身契的感覺?」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黃文娟說:「當然不會啊!」

  齊潔說:「當然會啊!」

  廖遼愣了一下,指著黃文娟,「你先說,為什麼不會?」

  黃文娟不解地看看廖遼,再看看齊潔,「行內價,新人一首歌一般都是從一兩千塊到一兩萬塊不等,少的還有幾百塊都賣的,那也得看有沒有人買。他李謙的歌再好,咱一口氣給叫到八萬,這個價格擱到名家裡頭,也不算低了啊!他賣給咱們的歌,要是沒火,那咱們以後也未必會找他買歌,那個所謂的霸王條款……估計他還巴不得咱們認真執行呢!就算是歌火了,他的歌開始值錢了,八萬的價錢也絕對不低呀,而且咱們這還等於是幫他抬價了呢!他的歌火了,別人找他買歌,總不好給三萬五萬了吧?他只有領情的份兒,還能不滿?」

  廖遼聽得直點頭,揮著胳膊,說:「繼續說。」

  黃文娟一見這個,頓時情緒越發飽滿起來,「換句話說,咱們要不買他的歌,他算什麼呀?距離第一個買他歌的人出現,得等得什麼時候?就算是有唱片公司要買他的歌,肯定也不會說買一首算一首啊,肯定得簽創作協議呀!他又不是大腕!」

  「說實話,咱們的專輯沒了他的歌,興許會失色一些,銷量低一些?但也不一定!就算是真的失色一些、銷量低一些,廖遼照樣是出了專輯的歌手呀!可他呢?咱要不買他的歌,他就連入行都得一步步地爬!……我說的對吧姐?」

  廖遼點點頭,卻又扭頭看著齊潔,「寶貝兒,你再說說,你為什麼覺得他會有一種簽了賣身契的感覺?」

  齊潔早就聽愣了。

  雖然黃文娟說的很快,但是這裡頭的邏輯關係,她還是馬上就聽懂了,不得不說,雖然彆扭,但她還真是覺得挺有道理的。所以這個時候聽到廖遼轉而問自己,她反而又遲疑起來,頓了頓才道:「因為……因為你不但規定了我得賣歌給你,而且還定死了價錢,那要是我以後更紅了呢?要是人家買我的歌都得給二三十萬呢?我不賠大發了?」

  她這話剛出口,黃文娟就忍不住反駁道:「二三十萬一首歌?全國也就十來個人敢要這個價!」

  廖遼擺擺手,示意她住口,然後指著齊潔說:「你看,你看,果然我猜對了!我敢說,李謙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說完了,她徹底坐不住了,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起來。

  齊潔不解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以為這不是霸王條款?」

  廖遼站住,一臉的憋屈,「當然不是啊!」

  頓了頓,她懊惱地道:「我千算萬算,就是忘了他根本就沒在音樂圈子裡混過這件事了,所以,他現在肯定還在那種充滿理想的階段,他還不知道這個圈子裡的現實是什麼!當時我提的那兩個所謂的條件,本意只是想肯定他,是想告訴他,並不是我非得溢價買他的歌,我願意掏那麼多錢買,真的是因為我覺得他的歌寫的超級的好,他的歌值這個價錢!所以你看,我以後還會繼續買下去……其實我是想跟他處理好關係的呀!當然,我肯定也想以後能便宜一點買歌,但是……」

  說著說著,她慢慢地停下來,扭頭看著齊潔,她用一種怪異的腔調似問似答一般地說:「他居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不對,他只是臉上沒露出來,或者是被我那四十萬暫時給砸暈了,等他回過神來,他肯定會心裡不舒服!」

  說話間,她拿出手機,找到剛才要到的李謙的號碼,說:「不行,我得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剛才的事兒!」

  …………

  李家的客廳裡,李爸李媽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大眼瞪小眼。

  一張嶄新的支票,在他們兩個手裡傳來傳去,差點兒就快要磨出毛邊兒來了。

  終於,李爸點上一根菸抽了幾口之後,似乎找回點精神來,看著李謙,問:「你確定這是真的?」

  李謙笑笑,說:「應該不會是假的,不信你們待會兒就可以去銀行兌換一下。」

  李爸點點頭,抽口煙,又問:「五首歌……人家就給了那麼多錢?」

  李謙又笑笑,點點頭說:「是五首歌,本來不該給那麼多的,據我所知,像我這樣的新人,就算是歌再好,也就是幾千塊錢一首。但是……看得出來,那個歌手很看好寫歌的能力,所以想跟我長期結交,這才給了這個天價來故意捧我!只不過……呵呵,她把對我的看重……表現的有點笨拙。」

  李爸聞言瞥他一眼,不說話了,繼續坐回沙發上抽菸。

  恰在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來。

  看清來電號碼,李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旋即卻又笑起來。

  「喂,廖姐你好。」

  「李謙呀,姐想跟你解釋個事兒。」

  「嗯,你說。」

  「那個……那個……下午咱們說的那個事兒,就是我後來提的以後買歌的那個事兒……嗨,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總之呢,你廖姐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特別有才華,所以,不管是給你高價也好,還是後來提那倆條件也好,其實都是想……」

  「嗨,廖姐,你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的。」

  「啊?」

  「以後你的專輯缺歌了,儘管跟我打招呼,我一定會盡力,咱們之間,哪怕我再紅,價格永遠都是八萬塊!」

  「呃……你……沒誤會?」

  「呵呵,這有什麼可誤會的。你這是在捧我嘛,我又不是傻子,當然能明白!不管圈裡的還是圈外的,一個新人,如果有唱片公司把這麼一份合同丟在面前,十個人裡有十個人會簽!再說了,咱們又沒簽合同,只是口頭約定,我隨時都可以不認賬的嘛!」

  「呵呵……行啊你!年紀不大,懂得不少啊!」

  「所以,沒別的事兒了?」

  「沒了,就這一個事兒,你沒想歪就好!」

  「嗯,不會的。沒事兒的話,你就專心準備專輯吧,我等著你幫我打響這第一炮,然後跟著順風發點財呢!」

  「哈哈,果然會說話!」

  …………

  掛了電話,廖遼慢慢收起笑容。

  她疑惑地看了齊潔一眼,又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子,突然說:「我怎麼突然覺得,這個小孩……跟別人不太一樣呢?」

  齊潔聞言皺眉,「怎麼說?」

  廖遼無意識地揮舞了一下手臂,說:「下午,我本來……是想肯定他的能力和才華的,剛才打電話,我本來也是覺得怕他誤會了,但是,這個電話一打,我反而覺得,好像我做的這一切都有點……多餘!」

  說到這裡,她扭頭看著齊潔,「哎,寶貝兒,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李謙……不太像個十七歲的小孩兒?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我肯定他什麼!他似乎,從一開始就非常非常的自信!你看,我記得哈,好像當時你說你偷錄了他的歌,所以跟他道歉,但是他呢?對於那麼幾首非常出色的作品,他居然表現的一點都不在乎!而且聽說我要買歌,他居然也沒有絲毫驚喜的感覺……你再想想,他當時打開他那個筆記本,一張一張的往下撕他的作品,那個架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好像是他……很有底氣?」

  她這裡一說起來就像是扯起了某根線一樣,簡直停不下嘴。當她停下時,卻發現不知何時,齊潔居然走神了。

  她似乎是……正在回憶某些重大的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09 AM

第37章 豬和豬

  臥室裡,李謙趴在桌前,右手在本子上寫寫劃劃,不時地拿過吉他來彈幾個和弦,然後再俯身寫上一陣。

  他正在為賣給廖遼的那五首歌編曲。

  說到編曲,在圈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無足輕重,但真正從事音樂這個行業的人卻無一例外對它非常的重視。就好像唱戲唱紅了的名角兒身邊必然會有一個「一把弦」,一把弦不到,他甚至會拒絕登場一樣,大凡有些名氣的歌手,往往都會有幾個關係極好的編曲,每次要出新歌,就會根據風格的不同,找適合的那個人來給自己編曲,你要是讓他換個人,他就會不放心——所謂一把弦,所謂編曲,其實大致作用非常近似,簡單來說——托腔!

  一把好弦,總是能恰到好處的把名角兒的嗓音,把那種唱腔的獨特魅力給烘托到極致,而一個好的編曲,也總是能最大程度烘托出整首歌的意境與主旨,最大程度的幫助歌手把這首歌的感情給推出來、推到位。

  現實中,經常會有這種情況出現:某首歌,你聽過,但不覺得怎麼樣,偶然有一天,你在某個節目上再次另外一個人聽到這首歌,卻突然覺得眼前一亮,覺得這歌真好聽!

  別納悶,那肯定是重新編曲了!

  所以,歌好,歌手好,固然是最主要的,是最基礎的,但一首歌、一張專輯要紅起來,要被更多的人傳唱、傳聽,要成為聽眾心裡的經典,一個好的編曲,也絕對是必不可少的。

  而事實上,這也是廖遼不惜出高價買歌也要讓李謙負責編曲的原因之一——作為一個對情感特別敏銳的歌手,雖然只是聽李謙彈著吉他唱了一遍,但她卻在當時就明白了,李謙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兩首歌的靈魂與氣質。

  而且在她看來,很顯然的嘛,李謙是原作者,他的編曲即便是最後沒用上,那也肯定會極有參考價值!

  …………

  應該承認,只要牽涉到音樂,李謙的記憶力就絕對是出類拔萃的,畢竟從事這個,每天耳濡目染,所以對這方面的東西記住的自然就多、記得也準。

  可即便是他記得再準,《執著》和《野花》也的確是足夠經典,但畢竟是小二十年之前的歌了,截止到他摔下威亞來掛掉之前,也至少得有十幾年沒聽過,所以,詞曲什麼的回憶起來不是問題,但編曲,他就只能大約記得一些最關鍵的東西了。

  比如說,他大約記得《野花》的編曲是以吉他和小提琴為主,也大約記得《執著》的編曲也是以吉他為主——事實上,當年田震的那張專輯,本身就是走輕搖滾和鄉謠的風格,要記著這個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再加上《乾杯,朋友》大約也是走這個路子的,所以即便記不太準了,要為它們重新編曲,也不難。

  相對有一些難度的,是《未了情》和《我熱戀的故鄉》。

  其中《未了情》顯然是一首偏中國風的歌曲,而後世有了周董的出現,李謙對中國風的研究,大半都傾斜到了他和林俊傑、王力宏等人的作品裡去了,以至於雖然能夠回憶起《未了情》的詞曲,但原版編曲是什麼樣子的,卻是根本沒有絲毫的印象了。

  至於《我熱戀的故鄉》,雖然當年這首歌真的是相當的紅,但是因為年代實在太過遙遠,李謙雖然聽過、喜歡過,但時至今日對它的記憶,也是只剩下詞和曲了。

  所以,這兩首是重點。

  當然,其實最讓李謙作難的,還是手頭上的工具太少了。

  不要說有後世那種可以隨意從電腦裡調用的素材庫了,現在他手頭上就只有一把吉他,甚至連個鍵盤都沒有!

  所以,他現在的所謂編曲,純粹就是在啃腦子——東西不夠,想像來湊。

  本著先易後難的原則,李謙一邊回憶、一邊尋找感覺,只花了一個來小時,都沒等到吃晚飯,就把《執著》、《野花》和《乾杯,朋友》這三首歌的編曲處理出了一個大概,晚飯後又拿出半個多小時仔細過了兩遍,適當調整了一些細節,就算基本定稿了。

  然後,他從演草本上撕下幾張幹淨的白紙,認真地把自己的編曲版本謄抄上去,這就算齊活了。而且今天他的編曲也就此結束。

  接下來,他準備再拿出兩到三天的時間,用來做剩下兩首的編曲。

  《未了情》的原版編曲他完全沒有絲毫印象,但是沒關係,在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隨著周董的崛起,隨著《東風破》、《江南》、《髮如雪》等歌曲紅遍大江南北,身為一個曾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裡吃音樂這碗飯的人,李謙對中國風類型歌曲的編曲自然也是曾有過研究的。所以,他準備把《未了情》的編曲好好做一做,權作是對自己編曲能力的一種考驗。

  至於《我熱戀的故鄉》,實話說,當李謙長大後,尤其是開始玩搖滾、做編曲、做配樂之後,這種歌曲已經不太流行了,不過,包括這首歌,也包括《我家住在黃土高坡》,這種明顯的鄉謠風代表作的編曲,都是有著很明顯的傾向的。

  那就是,熱烈、奔放。

  所以,只要用點心,倒也應該不是太難。

  而面對這首歌,李謙又絕對會十分的用心。

  因為在他的預判中,雖然《執著》、《野花》等幾首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紅,但是要幫廖遼這張專輯打響第一炮的,卻是《我熱戀的故鄉》。

  這種事情,其實沒有太多道理好講,幾首歌都是好歌,也都足夠的經典,但根據李謙的瞭解,眼下的國內樂壇最流行的卻是民謠、鄉謠和民歌之類的風格。真正被公眾認可了的一線歌手中,也就只有飛翔樂隊代表了搖滾,周嫫代表了都市情歌,剩下的大牌歌手,幾乎清一色是玩這一類的,至少是以這一類為主的。

  別說中國風了,就連情情愛愛的歌曲,都還不是樂壇的主流呢。

  所以,一句話:這首歌,必須紅!

  …………

  抄完了譜子,李謙站起身來伸個懶腰,想了想,拿起手機來,給王靖露發了條短信: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上天台。

  發完了短信,他把手機收起來,起身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跟老爸老媽打了聲招呼,就換了鞋出門。

  下午的時候,李爸李媽就已經去過銀行了。

  支票沒問題,隨時可以兌取。

  李爸當時就支取了五萬塊,轉到了李謙的銀行卡上,剩下那三十五萬,他怕李謙年輕人把持不住,就特意又新開了一個賬戶給存了進去。

  回來的時候,李爸李媽還順路去了一家會計師事務所,花了六十塊錢,諮詢了一下出售歌曲版權納稅的事兒。

  結果很令人驚喜:歌曲、劇本等文化產業原創作品出售版權的收入,享受和文學作品發表、出版所獲得的稿費一樣的待遇:免徵個人所得稅!

  也就是說,別管是三萬、五萬,還是四十萬,甚至更多,該多少是多少,全部都是作者的,國家一分都不要!

  而據李爸回來說,他當時還順便諮詢了一下,據說文化版權的衍生品,比如唱片、磁帶、錄像帶、VCD的銷售收入,以及電影的票房收入、戲曲的門票收入、話劇的門票收入、演唱會的門票收入……等等這些文藝作品的衍生收入,雖然收稅,但稅率也很低。

  這個消息,對於立志這輩子都要圍著音樂和電影打轉的李謙來說,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這不單純是一點錢、一點稅款的問題,這代表了一種國家對文化產業大力扶植的態度,有了這種態度,文化產業想不繁榮都難!

  整個產業繁榮了,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水漲船高!

  …………

  李謙來到樓頂等了一會兒,王靖露就上來了。

  「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呀?」她上來就問,看樣子心情不錯。

  李謙也不賣關子,直接道:「今天下午我賣掉了五首歌,我的原創歌曲,賣給一個歌手了!」

  王靖露聞言腳步一頓,旋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真的假的?賣歌?」

  李謙點點頭。

  這下子王靖露是真的高興起來,「你居然已經可以賣歌了?我還以為你只是會唱別人的歌呢!哎,哎,賣了多少錢?」

  李謙笑笑,「總之夠請你吃好多次米粉的就是了!」

  王靖露「哈」了一聲,還是鍥而不捨地問:「說嘛,到底多少錢?」

  李謙伸出四個手指頭,也不等她猜,就直接說:「四十萬。」

  「哇!」

  這下子王靖露是真的驚呆了。

  然後,她興奮地握起小拳頭,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前擺了擺去,「四十萬……我的天哪!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你居然走在我前頭了!我還以為我要領先你很多呢!」

  說話間,她忍不住在李謙身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然後,她說、說、說……

  「你知道嗎?我聽我姐說過,她們那個組合發行的那張專輯,除去收歌、編曲、製作、灌製等等各方面的開支,要賣到三十萬張才會開始有盈利,她們也才會能拿到獎金,我記得上次我姐回來還跟我媽說過,到現在為止,那張唱片掙的錢分到她手裡的,才只有兩萬來塊!」

  「兩萬塊啊,我姐,還有她們那組合的另外四個人,她們每天辛辛苦苦的練歌、練舞,結果辛苦一年,才只靠專輯掙了加一起十萬塊錢!」

  「我姐說,她們那個組合最大的收入是來自走穴商演,可即便是那個,即便她們去年發行了專輯之後,四五個月的時間就接了五六十個商演活動,我姐分到手才只不過二十來萬,可是你,居然只賣了五首歌,就賣了四十萬!」

  「……」

  李謙略帶些驚奇地看著她。

  他是見過她歡呼雀躍的樣子的,就是上次月考李謙的成績大幅度進步之後,她曾經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那樣放肆的笑容。

  其實,哪怕是在原本那個李謙的記憶裡,除了小時候那幾年大家一起瘋跑狂笑之外,她從來都是一副清麗如水、淡雅如風的模樣,乖乖女的不得了。李謙甚至從來都不記得長大後的她有過這樣興奮到有些失常的時刻——即便是上次月考之後,她雖然高興,卻仍是有些克製的,並沒有表現得像現在這樣,興奮到近乎要失控。

  不過……這才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該有的樣子嘛!

  看見她這副歡喜狂亂的模樣,李謙突然就覺得連自己都跟著找回了一點青春的感覺。

  青春……不是說你十七歲你就青春了,也不是說你讀高中你就青春了,你跟女孩挨著坐的時候連手心都不會出汗,你跟女孩牽手的時候都不會臉紅,你跟女孩約會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心跳和幸福一起加速……那你怎麼能算青春?

  而現在,看著王靖露,李謙突然就聞到了青春的味道。

  「喂,如果我請客的話,你要吃幾碗米粉?」

  「啊?哦……我要吃……兩碗……不,三碗!反正你有錢了,我要使勁吃!」

  「豬!」

  「你才豬!」

  「我只吃一碗!」

  「那也是豬!」

  「……」

  終於,發洩過後,那股子狂喜漸漸降溫,她開始慢慢冷靜下來,不過即便沒什麼燈光也沒什麼月光,李謙還是下意識地瞄見:她小臉兒始終紅撲撲的!

  「哎,你都寫了什麼歌呀,賣那麼多錢?」

  「好幾首呀,一共算是三種風格吧!」

  「回頭一定要唱給我聽聽!」

  「好!」

  「對了,我可不可以告訴我姐一下……咦,對呀,你既然會寫歌,那你可以給我姐寫一首歌呀!你寫好一點,把最拿手的作品拿出來,我姐如果喜歡的話……」

  「這路子你想都別想……你姐估計看都不會看……」

  「哦……」

  不知道聯想起了什麼,王靖露突然就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李謙扭頭看著她,似乎是感應到了李謙的目光,她也抬起頭來,羞羞怯怯地跟李謙對視著。

  「我給你寫首歌吧。」

  「啊?好啊,那太好了?什麼歌?你寫好了還是沒寫呢?」

  「好吧,讓你猜對了,已經寫好了,回頭我就唱給你聽!」

  「好!那我一定要錄下來,以後還可以帶到京城去,可以經常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11 AM

第38章 那只是一個高中生

  週一,上午。

  京城,長生唱片公司總部,總經理辦公室。

  鄭長生接過幾頁曲譜來,隨意地打量著,其實心神卻壓根兒沒往紙面上去,就連回答也是心不在焉的,「哦,行,我知道了,回頭我再仔細看看……哎,慢著!多少?你剛才說……你買這幾首歌花了多少?」

  雖然製作人趙美鳳趙姐就在身邊呢,但廖遼還是顯得特別心虛,尤其是鄭長生的表現,就讓她更心虛,幾乎都不敢抬頭,只是小聲地說:「四十萬。」

  早已得知事情經過的趙美鳳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下意識地就想抬手摀住耳朵。當然,這是當著鄭總呢,她肯定不能那麼做,就只好別開臉去。

  鄭長生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然後,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

  「廖!遼!」

  咆哮聲如期而至。

  廖遼當即打了個哆嗦——別看她平常性子大大咧咧的,但面對鄭長生這一首咆哮大法,她也是怕的不輕。

  不過說來也怪。

  還在濟南的時候,隨著一覺醒來,心裡的那股火熱漸漸退去,她就已經明白回到北京之後自己即將面對的將是怎樣的一副局面,從那時候,她就開始內心惴惴,擔心的不得了,回北京的車上,她甚至都顧不得去看譜子了,就一個勁兒的拉著小助理探討怎麼應對鄭總的咆哮的問題,就為了這個,昨兒晚上她都沒睡好。

  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真等到鄭總咆哮出來了,她抬頭看看臉色已經漲紅的鄭長生,卻又突然覺得不怎麼害怕了。

  「鄭總,您先別生氣,您聽我……」

  「我聽個屁!」鄭長生使勁地扯了扯領帶,然後一甩手把幾頁曲譜丟在桌面上,手指用力地在紙面上敲著,「他是神仙啊?啊?四十萬?就買五首歌?八萬一首?棉棉那首《陰天》才多少?才六萬!姓廖的,是你腦子有病了,還是我腦子有病了?」

  雖然心裡沒什麼害怕的感覺了,但是廖遼深知,現在當然不是嗆聲的時候,於是只好低著頭不說話,擺出一副乖乖挨訓的樣子。

  鄭長生怒氣衝衝地在寬大的老闆桌後面走了幾個來回,突然看向趙美鳳,「合約簽了沒?」

  趙美鳳搖搖頭,卻沒等眼睛一亮的鄭長生把話說出來,就已經道:「沒用的,廖遼已經把支票都給人家了,剛才來之前我特意給財務打電話問了一下,人家也已經把支票兌現了。」

  啪!

  鄭長生猛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你……你很好!廖遼……你真出息呀!你真大氣!你真牛逼!我買首歌都得三掂量五琢磨的,你倒好,批給你八十萬製作經費就是讓你這麼花的是吧?刷刷刷,填支票,撕支票,扮大款,很爽吧?那是他媽的四十萬!你就給我買這麼幾首破玩意兒回來?不想混了是吧?」

  廖遼繼續低著頭,一聲不吭。

  鄭長生回身坐回老闆椅,嫌領帶煩人,徹底鬆開扯下來丟在桌子上,手指急促地在桌面上敲了幾秒鐘,他突然道:「這樣,我馬上給顧律師打電話,讓他的律師事務所接手吧,反正連合約都沒簽,直接用欺詐告他都沒問題,不怕他敢不退錢!」

  說話間,他已經拿起話筒,伸手撥號。

  聽他說到律師,廖遼就已經驚訝地抬起頭來,見他真要打電話,趕緊兩步跑過去,一下子按住電話,「鄭總,別……」

  鄭長生眉頭一皺抬頭看著她,眼神突然犀利起來。

  如果沒事,他當然可以跟旗下的藝人嘻嘻哈哈談朋論友,發脾氣了自然也會大聲罵人,卻也總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會讓被罵的人真的心生反感——他才三十來歲,而且從踏入音樂這一行起,他白手起家,只花了四五年的時間,就把長生唱片帶到了眼下這一步,怎麼可能連這點服眾的能力都沒有?

  但是,跟藝人交朋友可以,事實上,跟任何人交朋友都可以,但是他在公司內的權威,卻是絕對不容挑釁的。

  比如,絕對不能有人敢於出手扣斷他馬上要撥出去的電話!

  他看著廖遼,目光犀利,語氣卻突然有些溫柔,「廖遼,聽話,鬆開!」

  廖遼不敢鬆,又不敢不鬆,一邊說:「別,鄭總,您先看看歌好不好?要是歌不好,您再打這個電話……不,您也不用打電話問人家要了,這四十萬,我自己掏,行不行?」一邊求救一般地回頭看著趙美鳳。

  鄭長生聞言眉頭微蹙,也扭頭看向趙美鳳。

  趙美鳳緩緩地道:「雖然這個價格肯定是貴的離譜,但是,那幾首歌我看了,雖說未必值這個價,但品質還過得去,至少也算是中上之選。所以,我的意思……讓律師出面的辦法,還是不太好吧?這麼一個小作者倒沒什麼,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就怕名聲一旦傳出去,會對公司的形象不利。您也知道的,在這個圈子裡,很多時候都是事後補合同的,反正約定俗成了,圈子那麼小,沒人敢在這上頭亂來。所以……」

  鄭長生聞言緩緩地吸一口氣,扭頭看向咫尺之遙的廖遼。

  廖遼滿臉希冀地看著他,見他目光轉過來,趕緊露出哀求之色,同時說:「真的鄭總,我跟您發誓,我這真不是胡來,我真的是超級喜歡這幾首歌!」

  鄭長生的視線在廖遼和趙美鳳兩個人之間來回轉了幾遍,緩緩地放下話筒,廖遼也趕緊鬆開按住電話的手,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

  深吸一口氣,鄭長生一言不發地拿起桌面上的譜子,強迫自己看了幾眼,卻實在是對如此高價得來的所謂精品沒什麼好感,就是看也只是走馬觀花地掃兩眼——再說了,他有自知之明,說到往外賣唱片、說到往音樂台打榜、說到收服旗下藝人的心,他自認是行家,但對於判斷一首歌到底是好是壞,你讓他聽,那還湊合能給判斷一下,你讓他看譜子判斷,那就真的超過他的能力範圍了。

  於是,勉強把第一頁看完,他就又把譜子丟回桌面,拉開抽屜拿出一根雪茄來,放在鼻端聞了聞,卻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然後,他說:「廖遼,打從你進了公司,你鄭哥我對你怎麼樣,是不是看重你、是不是捧你,你心裡有數!所以……這件事,我不想再多說了,就一句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廖遼聞言趕緊點頭,「保證就這一次,就這一次!」

  鄭長生安靜地看著她,點了點頭,說:「這八十萬,說好了是給你的製作經費,那好,我不插手,我只看你最後給我的東西,所以,我不管你買回來的是大師作品還是一個高中生的狗屎,這張專輯,你給我好好做!……好了,你們都出去吧!」

  …………

  小心翼翼地退出門來,又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廖遼長出一口氣,然後突然攥起拳頭揮舞了一下,「終於過關了!」

  趙美鳳無奈地看著她,「走吧,回休息室。」

  於是兩人並肩往回走,幾步之後,趙美鳳說:「那幾首歌,我看了,肯定是在水準之上的,但是我覺得……似乎也不比我給你邀的那些歌好到哪裡去吧?你就那麼看好?不惜戳那麼大一個窟窿?」

  廖遼聞言站住,無比自信地道:「趙姐,相信我,那幾首歌絕對物超所值!」

  趙美鳳也跟著站住,看她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我相信你?我不相信你又能如何?讓你鬧這麼一齣,那些歌肯定摀不住了,你知道的,你趙姐有事從來都不瞞你,雖然我也有給樂樂藏幾首歌的意思,她也馬上要發專輯了,但主要還是為你留下的……」

  「這下好了,估計要不了一個小時,公司裡就該傳遍了,廖遼一擲千金,花四十萬從一個高中生手裡買了幾首歌,都不用別人說什麼,你等著瞧,今天鄭總就會把那些歌收回去,至於你的專輯……花了四十萬買來的呀,你想不用都不行!」

  「你說,走到這一步,我相信你還是不相信你,還有什麼用?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等著看你笑話的,會是整個長生唱片了!甚至,當消息擴散出去,會變成整個音樂圈!」

  說到這裡,她抬手拍了拍廖遼的肩膀,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你……多努力吧!如果最終這張專輯失敗了……唉……」

  說完了,她轉身要走,卻又突然站住,問:「對了,編曲找誰,想好了嗎?我來做,還是你自己做?再不然,我幫你找人?」

  廖遼搖搖頭,走上去,真誠地道:「趙姐,謝謝你。我知道你為我做過什麼,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至於編曲,我那四十萬也不是白花的,原作者已經答應會幫我把編曲先做出來,到時候看看他做的效果再說吧。」

  趙美鳳聞言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卻又忍住,沖廖遼笑笑,轉身走開了。

  她心裡想說的是:那只是一個高中生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22 AM

第39章 有病啊你!

  下午,放學後。

  教學樓樓頂天台。

  李謙正在練歌,忽然就聽到噠噠的高跟鞋聲,於是他停下,扭頭看向入口處。

  片刻之後,果然是齊潔上來了。

  「呀!你果然在!」她笑著說。

  李謙笑笑,沒在意她話裡的裝模作樣。雖然並不是什麼智謀高深之輩,但他上輩子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了,混過的劇組也有一二十個,各種各樣的事情見的也多了。自從知道了齊潔錄音的事情,只需要稍微往回一推,他大約就能知道,肯定是某次自己在樓頂彈吉他的聲音被當時留在辦公室沒走的齊潔給聽到了,才有了後來的一切事情。

  畢竟,三樓和樓頂,真的沒隔太遠。

  而且實話說,雖然論身體年齡,齊潔這個老師是比他大了幾歲,但要真說起心裡的成熟程度,在李謙眼中,齊潔還真的只能算是個小女孩。

  她的那些小動作、小眼神、小心思,一個真正的高中生或許看不出來,但李謙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只是,他雖然能夠看明白齊潔老師的異常,卻想不透這異常所從何來、又所為何事。

  事實上,今天上課的時候,他就發覺有點不對勁兒。

  雖然沒有仔細統計,但是兩節語文課上下來,齊潔的眼神兒往他身上飄了沒有五十回也有三十回!而且……似乎她今天的心情特別的好,就連講課的時候也是一副妙趣橫生的樣子,明明是最為枯燥的複習課,可十多分鍾的講解,她愣是讓教室裡響起了四五次笑聲!

  這可是絕對的超常發揮!

  「齊老師找我有事?」李謙問。

  出乎意料的,齊潔突然一笑,「沒事兒就不能上來聽你唱歌啦?」

  李謙笑笑,沒接話茬。

  話雖不多,卻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意味。再結合她今天實在是有些異常的各種表現,一時之間,李謙還真是有些捉摸不透。

  此時是下午五點來鍾,燥氣未退,陽台上給大太陽曬了一天,尤其的熱,但齊潔一點兒都沒有嫌棄的意思,甚至都沒等李謙說什麼,她就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石凳的溫度,然後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浮土,隨後就坐了下去——擺出了一副我就是來聽歌的架勢!

  李謙從頭到尾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等她抬頭看來時,卻只是微微一笑。

  然後,他說:「正好,我也有事要找齊老師你。嗯,兩個事兒」

  說話間,他走過去打開吉他箱,從側袋裡抽出幾張紙,又從他的大筆記本裡找出一張紙條來,回到齊潔面前,先把紙條遞過去。

  齊潔起初還是笑眯眯的,但接過去一看,卻是瞬間一愣,「支票?」

  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張寫著「兩萬元整」的支票,她抬起頭來看著李謙,臉上神色一連變了幾變,捏著支票的手指也分外用力。

  「你什麼意思?」她冷冷地問。

  李謙訝然。

  不用想都知道,換了是誰,突然接到一張兩萬塊的支票都會忍不住吃驚,所以李謙對於齊潔的吃驚,是早有心理準備的,甚至還準備好了說辭來說服她收下支票,但此時此刻,齊潔臉上的異常,卻明顯的並不單純只是吃驚。

  疑惑?以及……憤怒?

  沒錯,李謙確信自己從她臉上看到的,是惱羞成怒!

  可是,這是送錢呀,又不是管她要錢,她怒從何來?

  李謙百思不得其解。

  愣了一下之後,他把準備好的說辭又刻意變得更柔和了一些,說:「我不知道音樂圈裡的規矩是怎樣的,不過就算是別的行當,也有介紹費一說,所以,這一點錢,希望齊老師不要嫌少。當然,錢只是小事,齊老師你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心裡很感激,以後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話,我一定盡力。」

  齊潔霍然起身,死死地盯著李謙,那眼神,就如盯著仇敵一般,胸口也是一陣劇烈的起伏,似乎代表著她正在盡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李謙用一種滿是吃驚與不解的眼神看著她。

  齊潔則用一種憤恨不已的眼神看回來。

  然後,她突然雙手合一,把那張支票瞬間揉成一個紙團,往李謙身前狠狠一扔,冷冷地說:「你這點錢,我不稀罕!我的事,也用不著你幫什麼忙!」

  說完了,她最後又用那種憤怒的眼神瞪了李謙一眼,然後速度飛快地轉身下樓。

  從來到去,不過短短幾分鍾。

  李謙滿臉愕然,目光先是追隨著她的背景,隨後便是側耳聽著那空蕩蕩的樓梯中傳來的她的足音——她走得很急,看來確實氣得不輕!

  可是,為什麼?

  明明她上來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明明她今天一天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神采飛揚的樣子,為什麼自己一給支票,她反而惱羞成怒了?

  難道,自己這筆錢,居然還給錯了?

  李謙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支票,俯身把它撿起來、展開、抻平,看著那上面「兩萬元整」四個字,以及老爸的簽名,重生以來第一次迷茫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給錢都會惹人憤怒了?

  問題是,這筆錢於情於理,都該是讓接錢的人高興才對呀!

  在天台上愣了半天,李謙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然後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來,轉身走到防護牆邊探起身子往下看——

  齊潔走的真是很快!

  她穿著高跟鞋、身姿挺直,大步向前。

  似乎只用了十幾步,她就已經越過了樓前的小廣場,一轉身,出了校門。

  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李謙為難地砸了砸嘴,伸手從褲兜裡摸出煙盒來磕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眉頭卻越皺越緊。

  …………

  「老廖……」

  「呼……你稍等寶貝兒,稍等……」

  「……」

  「好了,剛才我在錄音室裡排歌,現在可以說了,什麼事兒?」

  「氣死我了!」

  說話間,齊潔伸手擰開空調,把出風口都調成對著自己,任呼呼的涼氣吹在身上、臉上、手臂上,卻仍覺難解周身上下的燥熱與煩悶。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電話那頭,廖遼明顯是愣了一下,然後才一句接一句的追問,「是不是跟你那個什麼……叫盧亮?是吧?跟你未婚夫吵架了?」

  「你別跟我提他,跟他有什麼關係!」

  「呃……你火氣真是不小啊,看來真是氣著了,到底怎麼了?」

  齊潔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突然爆發般地大喊,「他給我錢!」

  電話裡廖遼的呼吸都為之一頓,然後才說:「給你錢?誰給你錢了?」

  「李謙!」

  「呃……他、他給你錢……這有什麼可生氣的?他說為什麼給你錢了嗎?」

  齊潔又深吸一口氣,說:「說了,說是給我的介紹費。」

  「哦……那挺好啊!這不挺正常的?對了,是我忘了提醒你記得要跟他要了!你不知道,我們圈子裡的確是有這個規矩的,有經紀人、經紀公司就不用說了,如果沒有,那就一般都是靠著介紹人、中間人拉活兒接活兒,那肯定就不能讓人家給白白跑腿啊,肯定要給點辛苦費、仲介費什麼的,小活兒嘛,也就是幾百塊或者一頓飯,大活兒就是按比例拿提成了,一般都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八之間,也有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二十的……沒想到啊,這小孩還真是挺懂行,也挺懂事的呀!呃,對了,他給了你多少?」

  「兩萬!」齊潔沒好氣地道。

  聽廖遼居然也認為給自己介紹費是很理所當然的,齊潔頓時就覺得越發氣悶。

  「哦……兩萬,那就是百分之五嘍,這不算低了,他出手很大方嘛!那你為什麼還要生氣?接過來不就得了?這是你應得的呀!」

  「可是……可是你是我朋友,他是我學生……他為什麼要給我錢?」

  電話那頭,廖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理解了她的思路,忍不住驚訝地說:「你這話說的……一碼歸一碼,常在圈子裡混的,誰不認識誰?經常給跑活兒的老炮兒,跟圈子裡那些接活的,還不都是朋友,還不都是很熟?可朋友歸朋友,關係歸關係,你不能因為熟了就不給錢呀,你不給錢,下回誰還給你拉活兒?人家拿不著錢的話,吃什麼喝什麼?」

  齊潔聞言越發氣苦,「可我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人,他……他現在也不是!他是我的學生!」

  廖遼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我說寶貝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是……突然犯的那根軸啊你?他懂事兒,願意給,你就接著不就完了?這事兒……人家給你錢你還生氣?」

  齊潔聞言,久久不語。

  手裡聽筒裡,廖遼接連「喂」了好幾聲,但齊潔卻突然垂下手來,看了屏幕一眼,突然伸手掛斷了電話。

  片刻之後,手機鈴聲響起。

  齊潔掛斷。

  很快,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齊潔再次掛斷。

  然後,大約只過了十幾秒,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她低頭瞄了一眼,是廖遼,她說:你來親戚了?

  定定地盯著屏幕看了片刻,她突然按住關機鍵。

  片刻之後,屏幕上蹦出「再見」倆字,一陣鈴聲加振動之後,手機屏幕黑了下來。

  然後,突然的,兩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落下來。

  很快,更多的淚珠紛紛滑落。

  她沒哭,但是她在流淚。

  片刻之後,她把手機隨手一丟,抬手摀住了臉。

  他不會明白的。

  她也不會明白的。

  他是音樂天才,她也是。

  「但是,我不是。」

  是的,李謙是她的學生,所以,在得知樓上彈吉他唱歌的人居然是李謙的時候,她驚訝,她讚嘆,在得知李謙唱的那些好聽的歌都是他自己寫的歌的時候,她不但驚訝,不但讚嘆,她甚至歡喜雀躍——雖然那些與音樂有關的才華肯定不是她這個國文老師教的,甚至連他的國文水平都未必是她這個國文老師教的,更大程度上其實是人家的家學淵源,但是,他確實是、畢竟是、到底是她的學生啊!

  而在李謙的作品甚至已經達到了被廖遼讚不絕口、而且還掏出四十萬的天價買下之後,她不但驚訝,不但讚嘆,不但歡喜雀躍,甚至開始有了些小崇拜的感覺。

  所以,她開始好奇。

  她好奇李謙明明一向都那麼低調,也從未聽人說起過他有什麼音樂方面的才華,卻為何居然才華橫溢到了那種地步。

  而且也是在那一天,當她誠懇卻侷促地向他道歉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原來李謙不但才華橫溢,在為人處世上居然也好像是比自己這個老師、這個成年人還要沉穩和大氣。舉手投足之間輕飄飄的幾句話,他就化解了自己的尷尬,同時把那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一筆帶過!

  於是,在自己那原本那平淡無奇、晦暗無光的生活軌跡裡,他就像是一顆被拂去了泥沙的明珠,突然就散發出了熠熠的光華,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下子被照亮了!

  廖遼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是個天才。

  李謙是她的學生,他也是個天才!

  而現在,兩個天才因為她,因為她齊潔,就這麼相遇了。

  她說,他的歌很好,他的才華令她都為之震驚!

  她說,他的這幾首歌,我肯定能唱紅的!

  齊潔覺得自己與有榮焉!

  他說,她的嗓音很好,有一種獨特的質感,很迷人!

  他說,她會紅的!

  齊潔也覺得自己與有榮焉!

  在那一天,以及在那之後的時間裡,一直到剛才接到那張支票之前,她始終都是興奮的,而且是那種按捺不下、也不願去按捺的興奮——

  在以前,三年相交,她早就知道廖遼是才華橫溢的,所以,儘管兩個人關係極好,但她卻始終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因為她的那份傑出的天賦,而終究是隔著一層的。換言之,她覺得自己一無所長、根本就不配跟廖遼那樣的女孩子成為那麼好的朋友。

  但是現在,因為李謙,因為親手介紹了李謙和廖遼的這次相遇與合作,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參與進了這樣重大的事情裡去。

  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和他們站到了一起。

  她覺得,自己跟他們都是一起的!

  是的,雖然她不會作詞,不會作曲,不會任何樂器,甚至連唱歌都唱得不好……但是,她跟他們是一起的!

  晦暗而沒有光彩的生活,似乎突然破開了一條縫隙。

  儘管這條縫隙很窄很小,但是……陽光已經開始照進來了。

  她似乎看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和另外的一種生活。

  似乎過去的困困頓頓、渾渾噩噩、茫然而無前路的日子,那被她無比討厭著、卻又無從逃脫、也不知道該往哪裡逃的日子,已經可以被終結了!

  所以,她興奮至極,她歡呼雀躍,她精神煥發,她談笑風生……

  她甚至已經都想好了,準備以後索性就光明正大的跑到樓頂去聽李謙唱歌,甚至她還準備好好跟他瞭解一下他都是怎麼學的音樂,怎麼發現自己居然在音樂發面有這樣的才華的——似乎只要能跟他靠的更近一些,自己就能多一份從當下這種生活裡逃脫的力量和勇氣一般!

  但是……啪!

  一張支票遞到了她面前。

  他說:你幫了我的忙啊,所以我要給你酬勞,給你介紹費、仲介費、提成……

  可是,她不想要什麼介紹費!

  不想要什麼仲介費!

  不想要什麼提成!

  她不想讓那張輕飄飄的支票一把把自己從他們的行列裡推開……

  但是,她知道,自己還是被推開了。

  原來,當美夢破碎,她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

  淚水無聲地快速滑落,一顆接著一顆,淚珠很快就連成了串,順著指縫留下來。

  她的肩膀無聲抖動、身體微微顫抖。

  片刻之後,她突然趴到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停在路邊沒有絲毫動靜的汽車突然笛聲長鳴,嚇了騎車經過的行人一跳,匆忙間跳下車子避讓到路旁的行人道上,回頭卻見車子並未發動,那人不由得皺眉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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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24 AM

第40章 風將起

  沒有人知道齊潔到底怎麼了,除了她自己。

  因為一張兩萬塊的支票,她突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不管是上課、下課,她的眼睛連看都沒有再看過李謙一眼,甚至就連廖遼那裡,哪怕再三追問,她也再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就在所有知情人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消息流傳出來:齊潔老師要辭職!

  這個消息,很多同學都在傳,不到一個上午,就已經是所有人都在議論,但其實,李謙知道這個消息,還在他們之前。

  前一天晚上回到家裡時,李爸就已經把教務處裡發生的事情都說了:齊潔寫了辭職信,結果教務處主任跟齊潔的爸爸相交莫逆,自然不可能由著她的性子讓她這麼辭職了,自然是當場就把電話給齊潔的爸爸打了過去,然後,齊潔的爸爸隨後就過來拉走了齊潔。

  至於後續如何,她到底是辭職還是沒辭職,教務處也沒個準話兒,不過據李爸說,高三的語文教研組已經開始在討論到底把誰繼續在高三留一年來補齊潔的缺了,想來齊潔的主意很正,即便是她的爸爸媽媽,也很難攔得住她。不過,儘管師生之間到處都議論紛紛,齊潔倒是照常每天都來上課,看樣子,似乎即便是要辭職,也會等到期末考試之後。

  對於這個突然變故,李謙很困惑,也一直想不通為何那天齊潔居然會勃然大怒,但說到底,這件事他實在是覺得怪不到自己身上。不過,不管誰對誰錯,齊潔畢竟剛剛幫過自己,又是自己的老師,李謙就還是通過廖遼向齊潔表示了願意道歉的意思,但是很可惜,廖遼打回來的電話裡,據說齊潔對此不置可否、甚至根本就是避而不談。

  於是,李謙只好就此作罷。

  如果知道原因何在,哪怕明明錯不在己,考慮到對方是自己的老師,又對自己有過不小的幫助,李謙都願意一笑泯之,主動低頭道個歉也損不了什麼面皮。可眼下的事情卻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說實話,他連齊潔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己而生氣都沒完全搞懂,齊潔的做法……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在耍脾氣一般,李謙不是她的親人長輩,又不是男朋友,自然是沒有必要去哄什麼。

  而且,他自己的事情都還有一大堆呢!

  比如,學習。

  不管有沒有跟老爸的約定,對他來說,這都是重中之重。重活一世,李謙對自己的未來有著周密的計畫和詳盡的安排,雖然廖遼的突然打來,好像是打亂了一些既定的節奏,但就長期來看,其實還在李謙的既定規劃之內,所以,其實並沒有帶來什麼真正的影響。

  而在他對自己的規劃之中,高中生嘛,自然要好好享受自己的高中生活。

  學習,自然是高中生活的一部分。

  幸好的是,過去的一個多月,他真的相當努力,雖說眼下距離期末考試僅餘一週,但他的俄語補習已經開始走上正軌,其他的功課也已經完成了一遍比較粗略的複習,按照他自己的推算,完成當初跟老爸的約定,已經是完全沒有問題。

  然後就是,練歌。

  實話說,齊潔的來與不來、怒與不怒,對李謙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他仍是每天頂著悶熱的天氣和未下山的太陽跑到教學樓的天台上練上一個來小時,為自己暑期裡將要去做的事情做著最後的準備。

  再比如,當然……編曲。

  那五首歌的編曲,在上個週末他就已經全部完成,在齊潔上樓之後,其實他都已經把編曲稿跟支票一起掏出來了、本就是準備托齊潔轉交的,結果因為支票的事兒,齊潔突然大怒而走,隨後的一天,他也好,廖遼也好,情緒幾乎是完全絞在了這件事上,李謙就把編曲又在手裡壓了幾天,經過數次仔細的思考、推演、訂正之後,覺得五份編曲已經比較完美,這才再次撥通了廖遼的電話,準備問清地址,把編曲寄給她。

  廖遼接到電話,大吃一驚。

  她知道李謙正在讀高二,根本就不可能請了假跟著自己去京城做編曲,所以在雙方商定由李謙負責編曲之後,她的打算就是先回去把歌練熟,反正距離暑假也不遠了,等到一放暑假,就可以讓李謙到京城去,長生唱片雖然規模並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編曲所需要的工具,是一應俱全的,而一個暑假長達五六十天,也足夠兩人一起聯手把那五首歌的編曲反複磋磨做到最好了,指不定李謙還能給自己做個監製,把那五首歌都錄完了呢!

  但是,她決然想不到的是,居然只是短短幾天過去,李謙居然打電話告訴自己,編曲他已經做完了——在廖遼看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據她所知,李謙只有一把吉他,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他沒有編曲人最看重的素材庫,她甚至沒有鋼琴,而且……他是連個鍵盤都沒有的!

  於是,在接到李謙的電話之後,她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那裡有素材庫?還是你跑到哪個工作室去借器材做的?」

  然而李謙的回答是:「呃……都沒有,我腦補的!」

  廖遼無語。

  當然,不必說長遠的,哪怕是十幾年前,也沒有素材庫這一說,國內有素材庫,還是十幾年前東盛唱片率先從日本引進的,然後才在國內音樂圈流行開來,所以,既然沒有素材庫之前的音樂人照樣編曲,那麼顯而易見,沒有素材庫,自然是可以完成編曲的。

  但是連鋼琴和鍵盤都沒有,純粹只靠一把吉他外加腦海中對樂器和節奏的印象和感覺來編曲……這可就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少說也得是在編曲這個行當做了一二十年的著名編曲人,有了這份才力,而且還必須本身對這首歌極為的熟諗,才有可能做得出來!

  對歌曲的熟諗,李謙當然沒問題,那幾首歌本來就是他寫的!要說才力、才華、天賦,從他的作品來看,廖遼儘管忍不住要質疑,但也並不是完全不相信他沒有這份能力,只是……要說編曲的經驗,廖遼可就真的沒法對他有什麼信心了。

  很顯然,他的年齡放在那裡,只有十七歲!

  所以,接完了電話,儘管廖遼告訴李謙一個傳真號碼讓他直接給自己傳真過來,但其實內心還是多少有些失望的:她拿出那麼高的價錢來買李謙的歌,固然是有著提前交好這位音樂才子的心思,但最看重的,毫無疑問還是李謙這個原作者的編曲。但是很顯然,一個十七歲的、應該是毫無經驗的編曲者,僅用了幾天時間就完成了五首歌的編曲……哪怕那本來就是他自己寫的歌,哪怕他對自己的歌肯定熟悉之極,但也很難讓人對這樣的編曲抱有什麼信心!

  所以,十有八九,他只是簡單編了一下了事!

  所謂編曲,本就是在人聲部之外加以樂器、人聲、自然聲等各種和聲,力求共同烘托出一首歌的意境、詞義,並以此來打動聽者。

  所以,它可以很繁複,當然也可以很簡單。

  甚至最簡單的伴奏,古人已經有扣碗而歌一說——拿根筷子往酒碗上按照節奏敲打著來為歌聲伴奏,都可以算是編曲,那麼你想想,編曲要多簡單不行?

  對此,廖遼自然是失望不已。

  她沒盼著李謙真能給自己做出什麼多好、多經典的編曲來,畢竟編曲這件事,不同於寫歌。寫歌,需要的是才華、才情、激情、靈感,但編曲,固然也需要激情,也需要靈感、天賦、才華等等,但起步的基礎卻要求更高。

  一個好的編曲人,除了要做到對歌曲的深入瞭解、對內中蘊含感情的精準把握之外,他還需要對各種樂器、各種聲部都無比的熟悉。如此一來,在編曲中才可以信手拈來!

  這一點,顯然是十七歲的李謙所不可能具備的,所以,她對李謙的編曲最看重的,其實還是他對歌曲感情的拿捏——有了他的版本做底子,一來可以幫助廖遼更精準的去拿捏這首歌的感情,二來也可以極大方便自己這個後續接手者的工作。

  但是……很可惜。

  是的,她真的是覺得很可惜。

  不是可惜自己花的那麼多的錢,而是可惜自己失去了一個最有參考意義的編曲版本。

  於是,當黃文娟守在公司的傳真機前最終拿了一遝文件過來的時候,她就不免有些興趣寥寥,接過來看時,也很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的第一份,是《執著》的編曲。

  這份編曲做的……果然很簡單。

  甚至,它的前半部幾乎是完全依靠吉他……雖然這樣的編曲其實隱隱的契合了廖遼自己的感覺,那就是簡單,清爽,單純依靠歌者的聲線來繼續力量,以醞釀後半段的爆發。但或許是因為有了剛才的失望在前,廖遼看著這麼簡單的編曲,心裡自然地就已經有了一些不爽。

  只是,當她耐心的看下去,把整個編曲看完,然後閉上眼睛回味一遍的時候,臉上卻是不由得露出訝然的神色。

  而第二首《乾杯,朋友》的編曲雖然看上去似乎更簡單,但仔細看完一遍,在腦海裡加入自己的聲音略一想像,她臉上訝然的神色頓時越發強烈。

  其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但唱片公司的藝人們向來都是不按著普通人上班的鍾點來的,哪怕是晚上,這公司裡一樣有不少藝人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所以,廖遼當即便喊上自己的小助理一起,直接進了常用的那間錄音室。

  而接下來的兩天,在公司一個混音師的幫助下,她很快就逐一的把李謙的編曲都做了出來,刻成盤拿回去一遍遍的聽——越聽,她越是忍不住搖頭而嘆。

  很快,在不少人的驚疑聲中,這五首歌的編曲居然就這麼定了下來。

  她甚至都沒有去改動哪怕一樣配樂、哪怕一個音符!

  而就在廖遼頂著整個公司的壓力,頂著製作人趙美鳳的隱隱不滿,強行把那五首歌的編曲定下來的時候,曹霑的新歌居然到了!

  於是,廖遼的專輯製作突然加速,只需要等廖遼把新到的幾首歌全部練熟,就可以直接進入最後一個環節了!

  那就是,錄音!

  而在這個時候,李謙重生以來的第一次期末考試,也已經如期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26 AM

第41章 雨將落

    六月二十九日,濟南府統一的期末考試開始,至七月一日結束,前後為期三天,考試結束,也就意味著暑假的正式開始。

    人常說技多不壓身,是因為學會這一樣並不是就會導致忘掉另外一樣,雖然李謙的功課已經丟開了小二十年,但當年的底子畢竟還在,而且這一世的成績掉下來,也不過年多而已,底子本來也是很雄厚的,再加上最近這一個多月的複習,不說舊觀盡複,至少是足以取得一個可喜的提升了——於是,這次期末考試,他考的很輕鬆。

    考完之後,他自然是循例要跟王靖露對一下答案的,而結果麼,也基本上不出他事先所料,上次考了533分,這一次,他的成績應該在580分上下,最低也不會低於560分。

    對於李謙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對老爸老媽那邊來說,這個成績已經足以讓李謙完成當初的承諾,使得李爸不會再阻撓自己去做一些與音樂有關的事情——雖然有了此前賣歌的事情,即便是這次李謙並沒能達成此前的承諾,李爸也未必會阻撓,畢竟那四十萬可是貨真價實的支票,是李爸這位高等教師足足十幾年不吃不喝才能掙得到的,可以說已經足夠展現出李謙在音樂事業上的潛力了,但是,順利的達成承諾,豈不是更好?

    而對於王靖露來說,當對完了答案,大概估算出了成績,她幾乎可以確定,只要繼續如此下去,等到明年的高考,李謙絕對能夠順利的考入一所公立大學了,那麼即便是馬上就要去京城了,她也可以送上一口氣,更放心、更輕鬆的去了,不是嗎?

    至於對李謙自己……

    其實對於學習成績的高低,他自己心裡倒並沒有那麼在意,至少絕對不像他最近一個來月表現出來的那麼在意——最近這一個來月,他在學習上的勤勉,幾乎是有目皆睹的——對於他來說,學習,高考,只是青春的一部分,所以,他甚至是抱著一種享受青春的態度去學習的。

    這個話要是說出去,不管是已經走過這個階段的人,還是正在行進途中的,只怕都會覺得難以理解:享受青春自然沒錯,但學習,也是享受麼?

    或許,也就只有像他這樣再世為人的人,以及那些雖然垂垂老矣卻已看透了人生的老者,才會有如他一般的觀點了。

    是的,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學習,的確是一種享受。

    只不過他享受的並不單純是獲得的知識,他享受的,是一種淺慢而青澀的光陰。

    …………

    因為期末考試的成績要到下學期開學才會公佈,所以對於每一個學生來說,不管過去一年收穫幾何,在接下來的暑假裡,都會是輕鬆愉快的。

    期末考試結束的次日,李謙終究是完成了王靖露的心願,陪她一起爬了一趟千佛山——夏日炎炎,千佛山雖有松林翠染,卻也涼快不到哪裡去,但看著王靖露一臉滿足的模樣,出一身大汗倒也值了。

    然後,7月5日,王靖雪回到了濟南府,親自開車接走了王靖露。

    因為情知現在的自己並不入王家父母的眼,在王靖雪那裡就更是得不著好臉色,李謙便沒有去送,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只是在窗口默默地看著王靖雪鑽進了她姐姐的長城牌小跑——她抬頭往三樓這邊看了一眼,車子便發動了。

    然後,他給她發了一條短信:一路平安。

    她回他:等你。

    …………

    送走了王靖露,李謙就做好了開始另外一段生活的準備。

    是的,他要去應聘駐唱。哪怕只是一家餐廳的駐唱。

    他現在當然是不缺錢了,雖然那四十萬至今有三十五萬是被李爸管制著不能花、還有兩萬是將來還要找機會給齊潔老師所以不可以花的,但剩下的三萬,李爸李媽卻是把全部的支配權都交給他了,所以對他來說,掙錢當然已經不必著急了。

    而且他知道,只要等到廖遼的專輯上市,自己很快就會不愁錢路。

    所以,錢不是問題了。

    他需要的,只是去積累一些現場表演的經驗。

    當然,上一世的他,先後在京城的各個酒吧駐唱了十年有餘,按理說是絕對不缺經驗的,但那畢竟是上一世了,這一世的他在現場表演方面,卻還是空白的履歷。

    他當然可以不在乎將來可能會迎來的詫異,但他不能不考慮「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再說了,唱歌本來就是他所熱愛的,與其自己悶在屋裡唱,何如去唱給大家聽?

    當然,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找房子!

    是的,他準備搬出去住。

    他跟自己的爸媽是這麼說的:「第一,我接下來要出去駐唱,既然是駐唱,時間自然得是人家來安排,如果是能應聘上一家餐廳還好,頂多也就到點鍾,可要是僥倖進了哪一家酒吧去駐唱,那就很有可能要動輒半夜了,如果不搬出去,你們也得跟著被我攪擾的睡不好;第二,接下來的這個暑假,我要認真的做一些事情,寫歌,編曲,練歌,所以,打擾到鄰居還好說,頂天了被罵兩句,但如果我半夜突然彈吉他,會把你們倆嚇出病來的;第三,我剛掙了一筆錢啊,你還能不讓我小小的揮霍一下,去體驗一把自由生活?」

    好吧,其實這些理由,真的是不太充分,所以李媽表示了強烈、嚴重以及極為暴躁的反對,不過幸好,李爸居然出人意料的表示了支持。

    而奇蹟的是,不知道李爸是怎麼跟李媽說的,第二天醒來,李媽居然也不反對了,只是堅持如果李謙要租房子,必須是她親自去看過的、要她同意才行。

    然後,李謙就開始了一邊練歌、一邊學俄語、一邊找房子看房子的生活。

    最終,由李媽拍板做主,幫李謙在距離盛世花園大約兩站地的一個小區租下了一處一室一廳的小房子,然後,李謙迫不及待的就搬了過去,讓李媽傷心的了不得。

    可是,並不是跟這一世的父母不親近,實在是男孩子長大了就會想要單飛,不是麼?

    搬進新家,也就意味李謙的暑假,真正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28 AM

第42章 我們的歌(上)

  七月十三日。

  早上六點不到,李謙就睜開了眼睛。

  床墊子有些軟,屋子的原主人是一對結婚沒幾年的夫妻,這應該是人家的婚床,只是李謙還不太適應,睡醒了就覺得腰背都有些酸。

  但既然醒了,他就還是第一時間揉了揉眼睛爬起來。

  不到六點的光景,紅日尚在海下,天光卻已大亮。

  李謙穿著內褲起床,先去廚房接了一壺水燒上,然後去洗手間上廁所、洗臉、刷牙,等一切收拾完了,水已經燒開,他就拿搬來之後新買的大茶海滿滿地沏一海花茶,然後才回到臥室,收拾床鋪、穿衣服。

  再然後,他拿了手機和鑰匙下樓。

  這附近不像盛世花園那樣離得不遠就有一座小公園,但李謙之所以看中這地方,是因為它距離古城牆不遠。

  他出門的時候大約是六點十五分,一路慢跑十幾分鍾,就到了古城牆腳下。

  這段古城牆原本是明代所修,後來順朝也修補過,到建國後才徹底變成文物,不過直到現在,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它是古物,政府卻也並沒有圍上柵欄保護起來,當然也稱不上什麼公園,但一大早起來遛鳥練拳的人,卻有不少人會到這城牆根底下來聚著。

  但李謙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他來到這裡之後,會繞過他們,直接從裡面登上城牆——城牆是冷兵器時代拿來禦敵守城的要器,如濟南府這樣的通衢大府,規格自然不低,殘存的這一段古城牆是東西向的,東西長越七八百米,寬大約有四五米。這個寬度,跑馬都夠了,自然足夠讓李謙展開架勢來打一段拳。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拳腳練過,也略歇了一歇,李謙就起身,仍舊是慢跑著回家。

  他現在租房子的這個小區,是濟南府比較早的商品小區。根據李謙的瞭解,這個時空裡自八十年代初開始,商品經濟的大潮開始勢不可擋,所謂商品房也是在那個時候興起,而這個小區,也大約是興建於那個時候。

  十幾年的小區,已經可以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生活係統了。

  小區東門門口光是早餐點,就有足足四五個。

  搬過來之後,李謙已經逐個吃遍,最終他選定了那家河南人開的「老趙胡辣湯」作為以後的早餐點——這家店不像其它地方那樣賣很多東西,他們不賣最常見的豆漿油條,也沒有餛飩蒸餃,店裡只賣四樣東西:肉包子、素包子、胡辣湯、豆腐腦。

  除了素包子,另外三樣都極合李謙的胃口。

  一塊錢,三個肉包加一碗胡辣湯,就是一頓美美的早餐。

  他們的包子個頭並不算大,但餡兒給的實誠、肉多,胡辣湯的味道也是極為地道,因為他們的確是真的拿牛肉在熬燙。

  李謙跑步回來,迴繞到東門,買了早餐再回家。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他回到家、洗個澡,便只穿件內褲就做到餐桌前,獻給倒一杯溫熱的菊花茶,慢慢喝完,才會開始吃早餐。

  早餐罷,收拾完了碗筷,大約是八點半。

  然後,他會去坐到兩人座的小沙發上聽半個小時的歌。

  播放器就是他以前那個隨身聽,南笙牌的,而音箱則是他前幾天剛從一家音像店淘換來的二手貨,是一對書架箱。兩百來塊錢,品相不錯,音質也還可以。

  當然,兩百來塊錢的箱子加幾十塊錢的隨身聽,即便是這個時空裡的華元好像幣值要大了許多,但這個價位要說什麼音質,也實在是談不上,但他現在也不講究這個,只是不想整天戴著耳機聽歌把耳朵聽出毛病來罷了。

  此前那個李謙留下的,加上他後來新買的,現在他手裡已經有超過一百盤的磁帶,其中以流行、搖滾居多,英語和俄語的磁帶也買了不少,不過早上聽的,卻仍是他前世的最愛——莫扎特。

  一本磁帶正反兩面,大約是四十五分鍾左右的播放時間。前面二十分鍾,他會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順便消食,二十分鍾之後,他會起身,先拿拖把把地板拖一遍,然後拿一塊抹布,到處擦擦抹抹的收拾——等到一本磁帶放完,整間屋子保證一塵不染。

  這個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鍾。

  接下來,他會拿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做兩件事:為自己已經回憶起來並寫好了詞曲的歌曲嚐試譜曲,以及整理此前的一些想法,把腦海中的一些靈光一現的旋律記錄下來。

  當然,現在他記錄下來的旋律只是斷篇殘簡,不過隨著靈感火花積累的越來越多,就會有很多作品逐漸成型——上輩子,李謙的很多作品就是這麼創作出來的。

  有些天才人物,是可以靈感一到,一兩個小時就創作出一首歌的,但李謙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捷才。自己也有才,但沒那麼厲害,所以就只好採用笨人的辦法。

  那就是,積累。

  當然,在做這兩件事的中間,如果碰巧觸動了某一段記憶,突然想起了前世聽過的某首歌,李謙也會盡快把它記錄下來——對他來說,這是極其重要的一項資本,自然是不厭其多。

  然後,十點多鍾,他開始練歌,也是持續大約一個小時。

  如此,大約一直到十一點半,他上午的任務就可以全部完成。

  在這期間,他會把那一大海的花茶喝個幹幹淨淨。

  十一點半,他起身,拿上手機和鑰匙,騎著單車回盛世花園那邊的家裡吃午飯。

  然後,在一點之前,他肯定會回到這邊。

  一點到兩點之間,他會回臥室小睡——哪怕睡不著,也要躺著假寐養神。

  兩點之後,他醒來、洗臉、背上吉他下樓。

  此前的一段時間裡,他花了三天的時間,騎著單車把濟南府的城區轉了一遍,已經在一張買來的濟南府城區圖上做了密密麻麻的標記。

  他要去找工作。

  檔次太高的酒吧和歌舞廳,肯定不會缺人,而且能在那裡駐唱的,往往都是在本地的地下音樂圈裡有了相當聲望的歌手或樂隊,所以李謙一開始就把那些地方都排除在外了。他選中的,多是一些名氣不大的酒吧,以及中高檔的餐廳,尤其是西餐廳。

  下午兩點,天自然是最熱的時候,但這個時候,午餐已過,晚餐還早,卻正是他去應聘的好時候。

  今天他要去的,是熙春路、明遠路一帶,那裡是中高檔酒樓聚集的地方,在他的地圖和小本子上,記錄了超過二十家可供自己上門應聘的地方。

  兩點多,他來到第一家,進門之後找到前台,然後找到值班經理,說明來意,對方連個猶豫都沒打,直接就回絕了——人家店裡已經有人駐唱,而且合作的挺好,沒有要喚人的打算——於是,李謙微笑著道了謝,出門去另外一家。

  第二家也一口回絕了。只不過他們的說法是從沒有過招人駐唱的打算。

  倒是第三家,值班經理是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女人,一看就是精明強幹的那種。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總之她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讓李謙先唱一首給她聽,她甚至當時就把餐廳裡的幾個服務員都叫過來,連後廚都有幾個人跑出來湊熱鬧。

  只要人家願意聽,那就是好事兒。

  於是李謙就給他們唱了一首早就準備好了的《我們的愛情》。

  這是崔明的歌,歌星不大不小,不算紅,但也小有名氣,不過李謙很喜歡,尤其喜歡他這一首《我們的愛情》——歌詞說的是分手,但是卻一點都不傷感,連詞帶曲,都很豁達,甚至還有一點小幽默,李謙覺得,這首歌拿來在餐廳唱,即便不能刺激食慾,至少也會讓人聽了舒服,如果還能有些人聽著歌引起一點小感喟,那就完美了!

  歌很好,他的嗓音雖然不算什麼罕世難見的好嗓子,但也不算差,再加上他最近一個多月練出來的一點唱功,自然是得了個滿堂彩。

  對方那位經理聽得也很滿意,但是她給李謙的答案卻是需要往上彙報請示一下,然後就問李謙需要多少工資。

  這個李謙很隨意,按照他的說法,午餐晚餐都可以,價錢也不挑,隨便給多少都行,但是他只能唱一個小時。

  於是,對方留下他的電話,承諾無論上面的決定如何,都會給他一個電話。

  李謙道了謝,然後出門。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過去的兩天,李謙就是這麼一家一家過來的。

  有人會直接一口回絕,有人會婉言謝絕,還有人甚至會直接揮手趕人,當然,也有幾家餐廳願意聽一聽他唱的怎麼樣——從頭到尾,李謙的心態始終都很平和。

  他就是想找一個可以當眾唱歌的地方,如此而已。

  接下來,他又去了幾家酒樓和餐廳,多數是直接回絕,但又有一家酒樓讓他試唱,他唱了一首調子淺緩悠揚的民歌,但唱到一半就被人不耐煩的打斷了,李謙也不惱,道了謝之後轉身出門——他猜測,可能是對方那位經理不太喜歡這種民歌,但這種撞上了的事情實在是沒法猜,撞上了,就認倒霉就是了。

  然後,在不知道是第九家和第十家的時候,他又獲得了一個試唱的機會。

  這家餐廳的經理,也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事後總結,李謙驚訝地發現,自己在女經理面前比較受歡迎。

  然後,他在那位經理的辦公室裡給她唱了一首周嫫的《一歲一枯榮》。

  周嫫的歌嘛,當然足夠的感性,足夠的小資。

  「春來了,所以我發芽了,

  那時的我不知世間枯榮變化,

  只想努力開出一朵又香又美的花。

  你來了,所以我愛了,

  在那個盛夏的那個早上的那道籬笆下,

  我是一朵又香又美的花。

  ……」

  李謙照樣唱得很好。

  作為歌手來說,他的年齡在那裡擺著,聲帶還沒完全穩定下來,低音不夠沉,但足夠的細膩,拿來詮釋周嫫的歌,雖然跟原唱不好比,但也足以稱得上別有一番風味。

  對方那位經理顯然聽得很滿意。

  於是,歷史性的,對方居然同意讓李謙來試唱三天。

  當然,沒有工資的。

  只有試唱結束對方決定讓他駐唱,才會把這三天的工資給補上。

  但李謙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但是,約定了每天下午七點到八點來試唱一個小時之後,當他走出這家的店門,仍是毫不猶豫的走向了下一家。

  一直到找到至少一家確定可以駐唱的地方之前,他都不會停下。

  而事實上,儘管只有下午兩點到五點這一段時間適合登門自薦,但過去的兩天,他跑了足足四五十家店了,儘管大多數被拒絕,但還是有大約六七家答應給回話。

  而今天,他也是一口氣走完了兩條街,先後進了二十多家酒樓、餐廳,直到五點都過了,這才轉身回家。

  或許明天,他還要去不遠處的另外兩條街繼續尋找機會。

  而就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了廖遼的電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32 AM

第43章 我們的歌(下)

  同樣是七月十三日,下午。

  京城,長生唱片公司總部。

  廖遼推開錄音室的門走出來,急切地問:「怎麼樣?」

  錄音師遞過一支耳機來,說:「不錯,我覺得比前幾次錄音的效果還要好。」

  廖遼還不及帶上監聽耳機,趙美鳳卻已經摘下耳機來,她的眉頭微微皺著,仰著臉問:「廖遼,你真的就對這首歌有那麼大的信心?這種輕搖滾的路子不是沒人走過,現在也有人正在走,但是還沒有哪一首過有什麼好成績的!」

  廖遼點點頭,很認真地說:「我喜歡這首歌,我相信會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喜歡。」

  趙美鳳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堅決,雖然這種堅決的口氣她已經不止一次從廖遼口中聽到過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下一次。當然,每次的結果都一樣。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廖遼自己作曲和編曲的第一首單曲發行之後,雖然銷量並不是多麼的大,但是在樂評人那裡、以及在整個音樂圈子裡,卻是備受好評。尤其是她的聲音、她的唱功,低音醇厚自然,中音清澈透亮,高音區卻又微微帶了一點點沙啞,極富質感——用圈裡某位樂評人的話來說,這樣天生的一副好嗓子,這就叫祖師爺賞飯吃!

  而有了那一首單曲之後,整個音樂圈子不少人都在期待她的第一張正式的錄音室專輯。也正因此,鄭總才會豪爽地直接批給了八十萬的製作經費,希望能夠把廖遼一舉推起來,並帶動整個唱片公司的女藝人,也正因此,她才成為了自己、乃至整個公司工作的重中之重,別說自己了,就連鄭總都曾親自出面幫她邀歌、幫她搶歌。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廖遼從第一張單曲開始,就是以一個唱作人的姿態出現的,在簽約製作第一張專輯之前,她也一再要求,這張專輯她雖然不擔任製作人,但所有的歌曲必須是她同意了才可以加入專輯的——也就是說,她事實上是製作人之一。

  而現在,正是廖遼手裡的這個不受限制的選歌特權,使得包括她趙美鳳、包括鄭總和整個長生唱片,都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進吧,廖遼如此固執己見,讓她們實在是很難對這張專輯的銷量給予什麼厚望,退吧,合約在那裡,錢也已經花出去了……

  「唉!」

  趙美鳳在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心想:「早知道就不該把她的權限給到那麼大,現在可好,要是這張專輯賣不動……」

  重新戴上耳機,聽著裡面傳來的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她忍不住再次微微皺起眉頭,心想:「這種風格,真的會有人喜歡嗎?」

  一分多鍾之後,廖遼摘下耳機扭頭看過來,「趙姐,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

  拋開整個音樂市場對這種輕搖滾風格的不認同的話,這首歌當然很好!

  它的詞並不複雜,它的曲子也稱不上多棒,但平凡中卻自有一種打動人心的真情實感,再經過廖遼這把獨特的好嗓子給詮釋出來,只要不是昧著良心說話,就連趙美鳳也不得不承認,這首歌現在呈現出來的整體效果,真的是相當好聽。

  有韻味、有餘味、有回味!

  其實光這一首歌就已經錄了三四天了,每一遍出來的效果都算不錯,即便以趙美鳳那嚴苛的眼光來看,第二天的時候錄的那幾遍,就已經足夠的好了。

  只不過廖遼一直覺得還沒達到最好狀態,那她這個製作人就只能陪著她繼續一遍遍的錄。

  這個時候,趙美鳳聞言略想了一下,說:「我覺得已經可以了,其實要我說的話,我覺得前天下午的那一遍,比這次的效果還要好。」

  廖遼點點頭,臉上連一絲兒笑容都沒有。

  相處一年多了,趙美鳳也知道,她就是這麼個人:不寫歌、不唱歌、不討論專輯,她就是個大小孩兒,愛說愛笑愛鬧騰,跟誰都能嘻嘻哈哈論哥們,但只要牽涉到音樂、牽涉到這張專輯的製作,那她就會變得無比認真,連玩笑都很少開。

  想了片刻,廖遼跟錄音師說:「吳哥,你再給我放一遍,我仔細聽聽。」

  錄音師答應了一聲,見廖遼戴上了耳機,就按了播放鍵。

  廖遼拿到編曲之後不久,伴奏就做出來了,這幾天的錄音,也一直是跟著伴奏走的。也就是說,只要廖遼覺得行了,這隨時就是可以拿去灌製CD的版本。

  從頭到尾,三分鍾四十六秒,廖遼認認真真地聽了一遍。

  伴奏終了,她摘下耳機,臉上滿是糾結的神情。

  不知不覺,她就回想起當時李謙在陽台上抱著吉他唱歌的樣子——他當時唱出來的那種味道,簡直讓廖遼痴迷之極!

  事實上,這麼多次錄下來,她也始終是在用自己的聲音尋找那個味道。但直到剛才,她仍然覺得差了點什麼!

  「怎麼樣?要不,用前天下午那一版?」趙美鳳問。

  廖遼搖搖頭,「不行……都不行!我總覺得還……還差了那麼點兒意思!」

  趙美鳳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一首歌錄幾十遍,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在這個圈子裡,甚至一首歌錄上十幾天也有的呢!可問題是,這首歌在她看來效果已經很好了,實在是沒有繼續錄下去的必要了!

  廖遼想了想,把耳機放下,扭頭對趙美鳳說:「趙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知道你覺得沒必要再繼續錄下去了……這樣,今天下午就到這裡,我先不錄了,休息一下午,明天上午我再來試幾遍,如果還是找不到那種感覺,那就按你說的辦,用前天下午那一版,好不好?」

  趙美鳳聞言略微猶豫了一下,只好點了點頭,但同時,她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廖遼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又跟錄音師道了謝之後要出去,她就跟廖遼一塊兒走出門來,拍拍她的胳膊,說:「你也別太心切了,現在的效果已經很好了,不管讓誰聽,都挑不出什麼來!」

  廖遼笑笑,點了點頭,「謝謝你趙姐。」

  趙美鳳略帶苦澀地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廖遼聳聳肩,故作輕鬆地道:「姐,你不用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你是不是想說,要是這張專輯賣不動,我就別想在長生混下去了,對吧?」

  趙美鳳訝然抬頭,雖然她知道,以廖遼的聰明,肯定早就想到這些了,但是她沒想到,說起這件事,廖遼居然那麼坦然。

  「廖遼,姐可沒有……」

  廖遼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笑著說:「所以,趙姐,我就是把它當成我的最後一張專輯在做的……相信我,好嗎?」

  趙美鳳聞言,只好苦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不,是咱們,咱們都加油吧!」

  廖遼笑笑,「謝謝。」

  …………

  叫人黃文娟,兩人出了公司打車回家。

  「今天那個樂樂又跟人在背後議論你了。這個人真是的,要不是趙姐打著把歌給你的旗號,非得把棉棉那首歌給攔下,能輪得到她?她倒好,背地裡就沒有一句好話!」

  在公司裡不好說什麼,誰也不知道隔牆那邊有沒有一只耳朵,但坐進出租車裡,黃文娟就憋不住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廖遼卻只是笑笑,「她是趙姐看好的,趙姐對我不薄,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跟她計較什麼,以後她說什麼,你聽見了就裝聽不見吧!」

  黃文娟忍不住說:「可現在不是你跟不跟她計較,是她在背地裡一個勁兒在公司挑事兒啊!這還不都是奔著你來的!姐,叫我說……」

  「行了!」廖遼打斷她,「她挑事兒?她也就是一個剛簽約的新人,她能挑什麼事兒?她挑的起來麼?」

  「她挑不挑的起來我不知道,反正這些天公司裡的怪話是越來越多,你是不知道那個樂樂背地裡說的有多難聽!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好像現在大家都挺順著她的話風說話,你也知道的,最近趙姐準備捧她,公司裡那些人……」

  廖遼嘆口氣、笑了笑,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但她還是很認真地扭頭看著黃文娟,說:「娟子,你要明白,我廖遼的未來如何,並不是她們憑幾張嘴背後一說就能定的!我的未來,只在我的專輯裡!所以,這些事情,不必理她,明白了嗎?」

  雖然仍是氣不忿,但黃文娟聞言,還是點了點頭。

  廖遼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卻先看到了時間,自己不由得笑起來,「還以為多早呢,還跟人家趙姐說今天下午就先到這裡,這都五點多了啊!」

  說話間,她搖了搖頭,撥出一個號碼。

  「喂,廖姐。」

  「嗯,你幹嘛呢?」

  「沒幹嘛呀!上次不是跟你說了,我暑假裡要去做駐唱嘛,現在我就正在挨家的找工作呢呀!」

  「嗯,這不是壞事兒!我剛到京城那會兒,也在酒吧裡唱過大半年呢!場面越大越鍛鍊人,有些東西,沒經過那個場合你就是沒那個經驗!」

  「嗯!那你……有事兒?」

  「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嗨,算了,沒事兒!」

  「有事兒你就說。」

  「我是想……你要不要過來給我做個監製什麼的?我最近在錄音,老是覺得味道有點不太對,總感覺缺了點什麼!製作人說已經可以了,其他人也都聽不出什麼來!」

  「……執著?還是……野花?」

  「呵呵……你諸葛亮啊你!……是野花!」

  「嗯……壓力很大吧?我是說,截止到目前,這個市場上還沒有哪一首輕搖滾紅起來過!」

  「所以我才會給你那麼高的價格呀!要不然,你以為公司會同意我冒那麼大的風險?實話說,你真是佔了大便宜了!」

  「呵呵……但實話說,這樣倒逼的手段,風險真是太大了。你的製作人,還有你們那位老總,都算是有魄力!換了其他老總,你敢這麼玩,豁出去那筆錢不要了也得把你壓下來!」

  「呵呵……鄭總……是,他一直都是個很有魄力的人!至於趙姐麼……呵呵,她只是拿我沒辦法而已!咦……我說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十七歲呀!你這心眼兒也太多了吧?這種話可不該是你這個年齡說的……」

  「你還沒適應麼?」

  「好吧……你當我沒說。你……再給我唱一遍?」

  「呵呵……廖姐,放鬆一點。其實你別的都不缺,你對那幾首歌的理解和把握,現在連我都未必比得過,你缺的,只是放鬆一點。繃得太緊了,歌怎麼可能唱好?」

  「放鬆一點?」

  「放鬆一點。」

  「……」

  「你應該相信我的作品,也應該相信自己的實力。我們,會紅的!我們的歌,會紅的!」

  廖遼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背。

  「嗯,我堅信這一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ladin2000 發表於 2015-12-18 12:36 AM

第44章 走自己的路

  「山上的野花為誰開又為誰敗,靜靜地等待是否能有人採摘,我就像那花一樣在等他到來,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錄音室裡,廖遼閉著眼睛,對著麥克風動情地歌唱。

  昨天李謙一再強調說,她需要的,是放鬆。是的,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確是需要用一種更放鬆的心情、更放鬆的狀態去唱這首歌。

  野花,生於天地間,無拘無束,獨自等待。

  這首歌從詞到曲,充滿了一種緩慢的搖曳感覺,緊繃繃的聲音唱出來,怎麼可能會好聽?

  於是,她盡力地回想著當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李謙唱這首歌時的感覺,她努力地放鬆自己的心情與狀態,試圖用更加輕鬆地聲音去表達這首歌。

  但是……沒用。

  錄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了。

  錄音室外,隔著透明的隔音玻璃,趙美鳳和錄音師同時驚愕地抬起頭來看向她。

  廖遼深吸一口氣,摘下回音耳麥,打開錄音室門走出來。

  「呼……趙姐,我休息一下,休息十分鍾,好不好?」

  趙美鳳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但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她自便。

  廖遼點點頭,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門內,趙美鳳不由得嘆口氣,說:「何苦呢你說!」

  關上門,廖遼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何苦?

  她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片刻後,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距離洗手間還有幾步,已經有對話聲傳了過來。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廖遼肯定會注意弄出點聲響來提醒對方,但這一次,還沒等她加重自己的腳步,對方的對話已經清楚地傳了過來。

  「……誰說不是呢!到現在她佔住三號錄音室已經是第五天了,據說連一首歌都還沒錄完呢!弄得我伴奏都出來了愣是沒地方排歌……」

  「誰說不是呢!還不光是佔著錄音室呢,此前她一個人就佔著七八十首歌啊,要不是我好歹求著趙姐,那些歌她還指不定攬到什麼時候去呢!」

  「哼,現在可好,據說她花了四十萬從一個高中小屁孩手裡買了五首歌,真是笑死人了!剛買來那時候,看她走路那個架勢,心氣兒可是高著呢!現在怎麼樣?一首歌錄了五天了,估計是站在高台上下不來了……可是那有什麼用,錢都已經花出去了,她不用也得用了!」

  「沒錯!這叫自食苦果!我倒要等著看看她這張專輯能賣出去幾張……」

  「幾張太少了,憑她上張單曲的口碑,這張專輯怎麼也該有點上當的才對,不過,等大家真的買回去,是不是會開口罵娘,那就不知道嘍……」

  「哈……琴姐你真幽默……」

  這兩個聲音,都很耳熟。

  所謂琴姐,叫黃月琴,原名黃越琴,是公司的女歌手裡成績相對比較好的一個,據說父母都是越劇團出身的,她小時候就學越劇,一直到十七歲參加一個歌唱比賽被公司發掘出來,成為了公司的簽約歌手。

  她主打的路子是甜歌,到現在為止已經發行了五六張專輯,成績雖然不算好,但是很穩。所以她在公司裡地位不低,尤其在女歌手中,算是大姐大這個級別的。

  而另外一個人,就是樂樂。

  說來也是無奈,這些年音樂圈的潮流就是如此,甜歌加民歌,對女歌手來說就是最穩當的路子。不是沒有走其它道路的,但周嫫只有一個,甄貞更是只有一個。

  在甄貞出現之前,女歌手給人的印象是只能唱一些軟性的、無病的、陰柔的小調,而甄貞的橫空出世,用她那比男性還要陽剛的聲音,唱民歌,唱情歌,為女歌手們開拓出了一條康莊大道——當然,還是那句話,甄貞只有一個。所以,甄貞已經紅了快十年了,人人奉其為華語樂壇的第一天后,但在她之後,真正能走上她這條路的女歌手,卻是寥寥無幾。

  馮飛飛的民歌,大氣磅礡,周嫫的都市情歌,纏綿悱惻,但她們在四大天后裡卻只能排在第三和第四名,其中周嫫的天后地位,至今還有許多人不認可,更何況她還在三年前退出歌壇結婚去了,可以說,如今的歌壇,就只剩下三大天后了。

  甄貞是歌壇大姐,她出一張專輯,能夠輕易拿到三白金、甚至五白金的銷量,這個沒有疑問,但是排名第二的甜歌皇后何潤卿的銷量,卻並不比她稍差,甚至時有過之,只是因為甄貞的開拓性太強、歌壇地位太高,所以才被尊為第一罷了,在何潤卿面前,卻並沒有什麼優勢可言。至於馮飛飛,她的專輯,一向是連衝破兩百萬的銷量都很難的。

  而在甄貞和馮飛飛之外,這個市場上能夠取得單張專輯百萬銷量之上、拿到白金唱片的,毫無例外都是唱甜歌和民歌的。

  當然,大家都明白,歌壇的未來肯定不會一直都是甜歌和民歌的統治,所以,還是有不少女歌手始終在前赴後繼的試圖衝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

  廖遼在這樣做,樂樂也在這樣做。

  只不過廖遼做專輯,不屑於去走任何既定的路子,不管是鄉謠、情歌,還是從李謙手中拿過來的輕搖滾、古典風,她一直在試圖找到獨屬於自己的特色,而樂樂,根據趙姐給她制定的路子,她目前的目標就是做歌壇的第二個周嫫。

  還別說,單從聲音條件來說,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對了樂樂,據說棉棉那首歌給你了?」

  「嗯,我求了好久呢,據說廖遼根本就不同意鬆手,說是要用到她下張專輯上!你說……琴姐你給評評理,你說有那麼霸道的沒有?」

  「呵,霸道不霸道的,她都沒幾個月可蹦躂了,等這張專輯做完了,要是賣不動……那可是八十萬的製作費呀,你說,公司還會跟她簽下張專輯的合約?」

  「也對哈!哎呀,對了,琴姐,要不這樣,咱們一起去找鄭總去,就說咱們都要等著排歌,總不能讓她一個人老是佔著呀!她倒是自在,一個人霸著錄音室在哪裡練歌,還得讓趙姐陪著,咱們卻只能乾瞪眼……」

  「鄭總?我勸你別去!他八十萬都砸出去了,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只要廖遼說要用,他可是不敢攔著不讓用的,咱們呀,還是接著等等吧!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錄完,呵,到時候我一定得好好聽一聽這張『大碟』!」

  「……」

  廖遼思緒紛飛,就站在距離洗手間不過幾步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過了好大一會子才回過神來,正好聽見洗手間那邊響起腳步聲,估計她們正要出來,於是她迎著面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好啊,到時候做好了專輯,一定先送給琴姐你一張,到時候你可要多提意見哦!」

  對方的腳步為之一頓,但這時,她們意見將要走出洗手間的門口。

  而廖遼,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三人相遇。

  樂樂微帶尷尬,黃月琴面色冷淡,廖遼面帶笑容。

  廖遼的目光從樂樂身上一掠而過,帶著一抹安靜的笑容,與黃月琴對視著。

  事到如今,她們當然明白剛才的對話已經被廖遼給聽去了。

  樂樂或許會覺得尷尬,而且以她的精明,想必接下來肯定會找機會悄悄地解釋一下自己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都是黃月琴在說,她不敢得罪所以跟著隨便附和兩句罷了。

  畢竟直到現在,她甚至連一張單曲都沒發過,還是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

  但是以黃月琴在公司的地位,對上廖遼,她自然沒什麼好害怕的。而如果再考慮到最近半年來因為公司把資源傾斜給廖遼所帶來的新仇舊恨的話,她能只在背後說幾句,而沒有跑過去當面指責,估計已經是忍了再忍的結果了。

  對此,廖遼笑容以對。

  但廖遼的笑,看在黃月琴的眼中,卻似乎是天然地帶著挑釁的意味。

  於是,她的臉色越發難看,「怎麼,錄不下去了?」

  廖遼笑笑,「好歹還有歌可錄。」

  黃月琴的臉上瞬間冷冽起來,那眼神中,輕易地便滿是怒火。

  她的新專輯計畫在一年多以前就開始喊了,但直到現在,始終都還沒有出成——甜歌的銷量好是不假,在女歌手的整個市場裡,甜歌的銷量怕能佔了三四成,但她黃月琴的上張專輯卻賣得不怎麼樣,上市一年多之後才終於搖搖晃晃地勉強衝過五十萬張,拿到了黃金唱片的證明,所以,公司裡對她的下一張專輯就有些慎重。

  廖遼這是在直接打她的臉——她的性子,可不是能忍的那一種,更何況最近她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但是出乎意料的,黃月琴卻並沒有立刻爆發出來。相反的,她居然冷冷一笑,「說得好,那我就等著看你能賣到幾白金!」

  廖遼臉上僵了一下,笑笑,「能賣過黃金唱片就行了。」

  黃月琴也笑,笑裡帶刀,「據說你簽的是分成約?這麼說,下張專輯看來是沒指望了?」

  廖遼又笑,「大家還不都是一樣?」

  眼看雙方越說越嗆,樂樂的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勉強擠出點笑容來,「那個,琴姐,廖姐,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那個……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哈……」說話間,她拉起黃月琴的胳膊,「琴姐,正好我兩句把握不準,想找你給指點指點呢……」

  她使勁兒一拉,黃月琴深吸一口氣,跟著她往前走,錯身而過的瞬間,她卻又站住,扭頭看著廖遼的側臉,小聲地、卻咬牙切齒地說:「我等著看你是怎麼仆街的!」

  說完了,她們兩個挽著手揚長而去。

  背對著她們,廖遼無奈地笑了笑。

  片刻之後,她整理好心情,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然後定定地看著鏡子裡滿臉水痕的自己。

  「呵,反正怎麼都是死了,廖遼,你還緊張個屁呀!」

  說完了,她深吸一口氣,扯過幾張紙擦了擦臉,毅然轉身走出洗手間。

  …………

  「……風不是風,雲不是雲,我愛的是不是你,沒有關係,反正都是路過而已。花不是花,泥不是泥,沙漠裡跳舞的你,乍近乍離,我需要多一點運氣……」

  正是晚上七點多,西餐廳裡座無虛席,甚至還有不少人等在櫃檯前,手裡拿著號牌。而且國內的情況向來如此,不管是等著上菜的,搖晃著紅酒杯的,還是在櫃檯前等著的,十之八九是一對一對的情侶。

  李謙穿著白球鞋、牛仔褲加白T恤,坐在一只高腳凳上,抱著自己的吉他,身體隨著節奏微微搖晃,唱得很是入神。

  不少人都在看著他。

  一首歌唱完了,周圍有掌聲輕輕地響起來。

  李謙衝周圍的聽眾笑著點點頭,稍微歇息片刻,然後撥動琴弦,開始唱下首歌。

  …………

  櫃檯旁,褚冰冰正在看著李謙的表演,扭頭看到方盛楠走出來,笑著問:「楠楠,怎麼樣,小姨昨天面試的,答應讓他在這裡試著唱三天,你給小姨評點評點,看他合格不?」

  方盛楠臉上連點笑容都欠奉,站在原地聽了半首歌,等李謙唱完了,她淡淡地說:「嗓子還可以,音準也很好。男聲唱周嫫的歌,有點味道。」

  褚冰冰聞言訝然,「呦,難得呀,給的評價居然那麼高?」

  方盛楠扭頭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唱得不錯,就是氣息還差點兒。應該不是從小就練的。」

  褚冰冰突然笑了,伸手揪住方盛楠的臉蛋兒,「我說小公主,你整天這麼冰著個臉,不累呀?真是白長了這張漂亮的臉蛋兒了!來,給小姨笑一個!」

  方盛楠很彆扭地掙脫開她的手,臉上倒是沒什麼不快,只是嘟囔了一句,「小姨……」也仍舊地沒什麼笑容,「那麼多人看著呢!」

  褚冰冰笑笑,收回手,說:「那好,既然你的評價那麼高,那小姨就讓他留下。」

  方盛楠微不可查地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褚冰冰聞言卻一把拉住她,湊過去小聲地咬耳朵,「是不是長得挺帥的?知道這小夥子是誰嗎?」

  方盛楠扭頭納悶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分明地寫著「關我什麼事」五個大字。

  褚冰冰無奈地翻個白眼,卻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小聲說:「我都問過了,你們學校的!而且,他好像也是讀高二哦!」

  這下子,方盛楠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詫異,甚至還下意識地扭頭看了李謙一眼。

  不過,也就一下而已。

  很快,她就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說:「我走了小姨。」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甚至連看都沒再看李謙一眼。

  褚冰冰無奈地搖搖頭,目送她走出去,就轉而欣賞起李謙唱歌來。

  …………

  這家餐廳的名字叫做「非愛不可西餐廳」,李謙沒吃過,不知道賣的牛排滋味如何,不過從客流量來看,生意實在是不錯。

  就是這裡,答應讓他來試唱三天。

  而當他在六點半趕到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在自己之前,有一個女孩子正在彈鋼琴,而且水平還相當不錯。所以他知道,看來自己是用來填第二個時段的空缺的,畢竟鋼琴彈久了,也會很累的。

  七點到八點,一個小時,他唱了大概十三四首歌,從現場效果來看,成績不錯。甚至中間還有位客人點了歌,所以,雖然未必能拿到在這裡長期駐唱的資格,甚至這三天的試唱都是沒有工資的,但至少,他已經有了第一筆收入了。

  客人點一首歌,是二十塊,餐廳一分錢不留,全給歌者。

  這比跑到地鐵站裡去唱歌可要好多了,不是嗎?

  等到安排好的最後一首歌唱完,李謙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時間已經是八點零五了。於是他果斷地站起身來,衝著餐廳裡客人的方向微微躬身致意,然後摘下吉他,示意自己已經唱完了。

  零零散散的,餐廳裡響起一陣掌聲。

  李謙走向前台,正準備跟前台的服務員打個招呼然後離開,一扭頭卻看到這家餐廳的經理正在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便只好走過去先衝她點點頭,「褚經理好。」

  褚冰冰笑著說:「你也好!」

  李謙說:「不知道剛才我唱的,褚經理能滿意不能?如果有不好的地方,請多包涵。」

  褚冰冰笑吟吟地看著他,心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成熟。

  身為一家每天都要跟幾百上千個顧客打交道的西餐廳的經理,她在待人接物方面的眼光和能力,自然是極高的,看人也算通透。

  可即便是她,對面前這個大男孩,也頗有一些看不透的感覺。

  昨天李謙來面試的時候,簡單地問問基本情況的幾句話,褚冰冰就已經對他有了點好奇。看他的年紀,大概也就是十七八歲,考慮他自我介紹說在讀高二,那就應該是十七歲,但他的言談舉止,可一點兒都沒有十七歲的大男孩該有的樣子。

  實話說,光是唱得好的話,褚冰冰可未必會給他這個機會。當時她主要是覺得這個男孩有點跟別人不一樣,所以心裡一動,才給了他這麼個機會。

  而現在看來,他果然跟同齡人不太一樣。

  他可比他的同齡人要成熟穩重了不止一星半點!

  但如果光是這樣,還不至於讓見慣了各色人等的褚冰冰有看不透的感覺,最關鍵的是,在成熟穩重之餘,他不管是做什麼,哪怕是在唱歌的時候,身上、臉上都似乎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淡然,給褚冰冰的感覺,似乎是有那麼一點……滄桑的感覺!

  要按照常理來說的話,這就有點胡扯了!

  成熟歸成熟,十七八歲的孩子未必不可以成熟,但要說滄桑,那怎麼可能!他這點年紀,再怎麼樣又能經歷過多少事兒?哪來的滄桑?

  可偏偏,他給褚冰冰的感覺,就是滄桑!

  這才讓她感覺看不透!

  這才讓她比昨天下午見到李謙時還要更加好奇!

  而且,聯想到自己那個同樣跟同齡人很不一樣的外甥女,她忍不住想:難道十三中盛產這樣的怪人麼?

  心念電轉之間腦海中轉動著這樣那樣的念頭,但褚冰冰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的異樣,她聞言笑著說:「當然滿意,你看,客人們也都很滿意不是嗎?」

  頓了頓,她見李謙臉上既不驚也無喜,只是一如既往地笑著道了聲謝,心裡不由得就有點失望,但與此同時,是更多的好奇心竄上來。

  於是,她說:「這樣吧,李謙同學,經過今天的試唱,我覺得你做我們餐廳的駐唱完全沒問題,所以,從今天開始,就算你正式上班了,每天一個小時,三十塊,OK?」

  這下子,李謙臉上終於露出點驚喜的模樣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只衝褚冰冰點了點頭,「那就多謝褚經理了!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接下來,我一定會用心唱好每首歌的。」

  褚冰冰看著他,心裡有無數個念頭倏然閃過。

  然後,她慢慢笑起來,點點頭說:「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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